战贻佩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奶茶,珍珠在吸管下滚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她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侄子战凝,心中五味杂陈。
“小凝,你要和我说什么?”
“战贻霜不服你这个新家主?”战北宁开门见山地问。
战贻佩愣了一瞬,“父亲年纪大了,这些年战家上上下下全靠她操劳,如今我一个beta做了家主,她一时适应不了很正常。”
“你在帮她说话?”
“我……”
“古人云,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你这般优柔寡断,如何能担得起一家兴衰荣辱?”战北宁凝声说道。
战贻佩神色变了变,脸皮有些发烫。眼前坐着的明明是她的晚辈,却句句都在教她做事,那派头比战璟都足。
战贻佩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指尖微微发白,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小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战家的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你贻霜姑姑这些年为家族付出很多,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她的威信远在我之上,很多事情我都是有心无力。”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况且,我也不想因为家主的位子伤了和气。”
战北宁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战贻霜目光短浅比起战璟尚且不如,你若再不立威,战家迟早分崩离析。”
战贻佩皱了皱眉,似乎不满他直呼长辈大名的出格行为。
战北宁只当做没看见,继续说道:“你们兄弟姊妹四个,唯你一人身上有几分战家人的风采。”
“那我该怎么办?”她低声问道,仿佛是在问自己。
“四姑姑!”战北宁突然喊道,不顾战贻佩脸上的震惊,肃然说道,“这一声是我替战凝喊的。”
“你这话是什、什么意思?”
“战凝已逝,我乃镇远大将军战北宁……”
……
战北宁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如何在战凝身上借尸还魂的事情说出来,起初战贻佩只当他脑子磕坏了还没好,直到看见战北宁起身走到蓝时屿的办公桌旁,随手拿起一张A4纸,灌注内力,甩出去……
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眨眼间,那薄薄的纸张便如刀片般嵌进墙体内。
战贻佩猛地站起身,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奶茶,"啪"地一声奶茶掉在地上,乳白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污渍。
她的嘴唇颤抖,眼睛死死盯着嵌在墙里的A4纸——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紧握成拳。
战北宁静静地站在办公桌旁,给她时间消化眼前的一切。
"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但事实便是如此。"
战贻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目光从墙上的纸刀移到"战凝"脸上——那张脸确实是她的侄子,但眼神、气质、姿态全都陌生得令人心惊。
"如果你真的是……战北宁,"她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为什么不告诉父亲,告诉其他人?”
“没有必要,更何况以战璟的昏庸程度来看,他未必会信。”说罢战北宁重新坐回沙发。
战贻佩感到一阵眩晕,家谱中确实记载着这位镇远大将军的事迹,但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夸大其词的传说。而现在,传说就站在她面前,用她侄子的眼睛看着她。
"老天……"她恍惚道,"这一切太荒谬了……"
“知道我为什么选中你做家主吗?”战北宁问。
战贻佩抬头看向战北宁,见他脸上突然闪过一抹哀伤。
“你眉宇之间,与我的小姑姑有几分相似。”
“战蓉?”战贻佩心头猛地一颤,脱口说出那个名字。
“没错,看来你知道她。”战北宁陷入回忆,“十四岁第一次上战场便带领数百将士偷袭敌军营地,于万军之中砍下敌军将领的首级,从此一战成名……”
“八年间平定南疆叛乱,远征西域,东驱倭寇,立下赫赫战功,二十二岁被皇帝亲封尧国第一女将,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战蓉的名字……”
战北宁顿了顿,整个人被悲伤笼罩。
“二十三岁那年,战蓉被赐婚国公之子沈泓,次年,难产血崩而亡。”
“我知道她的事迹!”战贻佩哑声说道,她不仅知道,还曾立志要成为战蓉那样的人。
“我长得像她吗?”战贻佩听到自己问。
战北宁点点头,“看见你的第一眼我便觉得像,可惜你被战璟养得没了血性。”
战贻佩呼吸一滞,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想起这几天战贻霜在董事会上的一次次刁难,想起下属们投来的怀疑目光,想起其他战家人似有似无的挑衅……
她抬头直视战北宁,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决然道:"你说得对,这些年来,我确实太过优柔寡断了。"
战贻佩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全景。阳光在她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恍惚间竟真有几分古代女将的英气。
"战家现在内忧外患,战贻霜把持着公司大半实权,董事会里她的亲信占了多数。"战贻佩转身,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但我不能再退缩了。"
战北宁嘴角微扬,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像个战家人。"
战贻佩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真正踏入家族权力的漩涡之中。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还请老祖宗指教。”战贻佩改了称呼,对战北宁恭敬道。
“不必如此,你像以前那样称呼我战凝便可。”第一次被人称呼老祖宗,战北宁汗毛直立。
战贻佩点点头,问:“你为何不自己做家主?”
“我还有我的事要做。”战北宁答道。
战贻佩想到前一阵子战凝报考军校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心中了然。
“你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战北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突然说道:"当年小姑姑最擅长的就是以雷霆手段震慑宵小。记得她初掌兵权时,有个副将仗着资历老,处处与她作对。一次军议上,那副将公然违抗军令……."
"然后呢?"战贻佩不自觉地前倾身体。
"小姑姑当场拔剑,削去了他半截胡子。"战北宁轻笑,"那老将吓得面如土色,从此再不敢造次。"
战贻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召开董事会,重组公司业务。”
……
战北宁送战贻佩离开,走廊里,两代战家人并肩而立,一个来自过去,一个立足现在,却同样肩负着家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