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娇一来后勤处,就看到自己的东西在墙角扔了一地,气得她当场破口大骂。
脑中甚至都想好该如何给马副院长告状了。
可往日里对她讨好有加,哪怕不愿意低头讨好,也不敢说反驳话的人。
此刻却对她不屑一顾。
似乎被压抑多年总算能扬眉吐气了,毫不客气地指着她。
“扔的没错!”
“新上任的陈院长昨天就来了,当场就发现你没在卫生院,而且连假都没请,擅离职守跑了出去。”
“陈院长说你擅离职守,一点都不把卫生院的纪律当一回事。”
“既然你觉得卫生院不重要,那也不用在卫生院待着了。”
“从今天起,你就在家里思过,什么时候院长觉得你的思想教育达标了,你才可以来。”
什么叫在家思过,这分明是想把她踢出队伍!
至于后面思想教育达标的这个条件,只要那个所谓的院长一直说她不达标,不就可以一直拒绝她回来了吗?
林春娇当即想到这些。
再看看周围人嘲笑的嘴脸,她马上怒了。
“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你们给我等着!”
她气急败坏,地上那些东西也不要了,转身冲进马副院长的办公室。
“马叔叔,你一定要给我做主惩罚后勤部那些人,你不知道那些人有多过分,她们…”
话没说完,林春娇顿在原地,看着办公室里多出的陌生中年男人就是一怔。
与此同时马副院长看使眼色不管用,更是一拍桌子打断。
“林春娇!是你破坏纪律被部队医院送回来,我让你在后勤部做事,你却又一声不吭跑出去。”
“陈院长下的惩罚都是你咎由自取,哪能怪得了别人?”
“我现在看到你就烦,去去去,你也别在这儿待着了,赶紧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通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来!”
说到陈院长时,他还特意看了眼旁边的中年男人。
林春娇便懂了,这位就是新来的陈院长。
虽然心有不甘,但她还是顶着骂声顺势退下。
“先别走,”陈景和叫住人,在她和马副院长之间看了看,似笑非笑的,“这位就是昨天没在的林春娇同志?”
马副院长尴尬地点点头。
同时心中腹诽,早就打听过陈景和为人刚直,醉心医术。
这样的人不该和院里另一位副院长一样,不问世事,安心当院长,把权力继续交到他手上不变动吗,怎么还这么敏锐?
他暗骂一声,正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
就听陈景和啧了一声。
“林春娇同志称呼马副院长为叔叔,不知道两位是有什么样的亲戚关系?”
马副院长面色急变,干笑几声。
“就是一个称呼,我觉得在卫生院没必要那么严肃称呼,所以就…”
“哦…原来是这样啊…马副院长真是平易近人。”
陈景和打着机锋,和马副院长有来有往又聊起来。
但不论如何,林春娇的离开都已成定局。
就算碍于规定,目前陈景和尚不能因为一个擅离职守就彻底将她开除,但那一天想来也不愿了。
这下林春娇不用遗憾看不到她想看的盛壮了。
可她并不高兴,甚至可以说是失魂落魄。
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镇卫生院。
……
吃过饭,林晚秋拎着家里的几样东西,找到了村里的王大嘴。
王大嘴顾名思义,嘴巴比较大,并不单指她外形上,还有她的性格上。
王大嘴比较好听八卦,平时村里的大事小情,几乎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能知道,而且还是女承母业,从她亲娘那辈就继承过来的能力。
最关键的是,王大嘴虽然八卦,但没影子的事从来不乱传,传的都是些起码有点眉目的事情,算是村里八怪的权威型代表人物。
因此想要了解村里的什么事,找王大嘴再合适不过了。
见到林晚秋,王大嘴同样热情。
昨晚她的男人就在被陆沉舟邀请的人之列,晚上回来的时候带来的肉包子,还有用猪油炒得油滋滋的菜,以及那些掺白面的饼子。
她闻着香味愣是没舍得吃,全家人等家里的小崽子们吃完,才吃下他们剩下的一个菜底。
可哪怕是菜底也是香喷喷的,几个大人就着掺面饼子,把碗底刮了个干干净净,一点油腥都没剩下,比洗过的还要干净。
梦里打的嗝都是香得嘞。
早上她在家把碗洗了以后,本来就是要去送回给林晚秋的,没想到会在半路上碰到。
过去王大嘴和林晚秋不熟,对她的印象也不大好。
但今天不同。
昨天自家男人回来后,明明白白告诉她,能带回这些东西都是靠林晚秋慷慨。
一想到昨晚的菜,王大嘴脸上的笑就再也抑制不住地迸发出来。
“晚秋妹子,一大早的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婶,我来找您问点事。”林晚秋紧跟着道。
王大嘴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拍拍胸脯。
“想问什么?只要婶子知道,肯定都告诉你。”
林晚秋诧异她这么好说话,但反应速度不慢,马上问出。
“我从小没见过姥姥姥爷,过去听说我娘是外面来的人,你知道她是哪里的人,又是怎么来的我们石溪村吗?”
王大嘴了解一些。
“苏知夏确实是外面来的,具体哪里人她没说过,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大家都知道她成分不好,在村里过得不好。”
“刚好林根生家里根正苗红,娶不到媳妇,俩人就这么着被人撮合到一起…”
那时候奉行‘越穷越光荣’,越是世代贫农,越是根正苗红。
所以有很多出身好的,反而配一个大字不识,或许长得都其貌不扬的。
王大嘴的话说到这里。
林晚秋却敏锐地抓住其中几个字‘成分不好’。
这四个字足以代表很多。
这时王大嘴忽然一拍大腿:“对了!你娘刚嫁过去时,总对着村口对着某个方向发呆,有回我听见她嘀咕念到‘香江’两个字。”
“你说她会不会和香江的人,有什么联系?”
“不过香江离咱们这里那么远…”
后半句话,她带着些许试探。
说实话,当年她也就是这么听了一句,都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这么多年从没往外说过,要不是现在面前的人是林晚秋,她是决计不敢说的。
这个林晚秋倒是不得而知。
她暂时揭过这茬,点头说了谢谢,将手里拎着的东西一股脑递给王大嘴。
“王婶儿,你能再帮我一件事吗?”
翻看着竹筐里的麦乳精,核桃酥等好东西。
王大嘴想要推辞。
可林晚秋坚决让她收下,一副她不收下,就不说是什么事的样子。
王大嘴只好收了,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地问。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