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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乞丐行:破头

作者:陌上人如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你自己砍的?” 白杜鹃瞳孔巨震。


    那么长的一道刀疤。


    一个八岁的孩子敢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白杜鹃不禁对陈保柱肃然起敬。


    果然是个狠人!


    不过他要不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不但逃离了控制他的那些乞丐,还回到了父母的身边。


    “为什么要砍自己一刀?” 白杜鹃问。


    陈保柱扶正帽子,凑到铁皮小炉子边烤着手,“乞丐讨饭的花样很多,其实有一种叫破头。


    本来破头这活是花子房里的武将干的,我还是个孩子,没有我啥事,可是我偷听到他们谈话,说是要把我腿撅折了,所以我不得不露一手给他们看,让他们看到我连死都不怕。”


    白杜鹃知道拐子会把一些孩子的胳膊腿儿弄残,让他们看上去十分可怜,从而更容易从别人手里讨到钱和物。


    陈保柱当时才八岁,那些人就是真把他腿撅折了,他也没有办法。


    一个八岁的孩子,他还能怎么样?


    反抗?


    那点力气根本斗不过成年人。


    跑?


    别说他能不能跑得了,就是真跑出去了也找不到家,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在外面。


    (注:花子房,乞丐行的行话,花子就是乞丐,以前乞丐也被称作‘叫花子’。


    武将,乞丐行话,类似打手的意思,是乞丐里面的狠人)


    陈保柱继续道:“有时上门乞讨要不出东西来,使了各种法子都要不出米和钱来,这个时候就只能让破头上门。


    破头会到那家人门口,对众人说:老爷,太太们!我破头来了!


    破头手里拎着一把砍刀,刀不是打对方的,而是专门砍自己的头。


    有的人家一看破头出来了,往往会害怕闹出人命,也就只能给钱给粮完事。”


    “你就这么把自己的脑袋砍了?后来要到钱了吗?” 白杜鹃问。


    陈保柱嘴一撇,“给了,不过也不是每个破头都这么幸运,总有遇到硬茬的时候,有的人家会给点钱粮,但是很少。


    这时候的破头就会耍无赖,冲着那家的主人说:老爷,你给我的太多了,我要报答你。


    对方肯定会奇怪,问:你要怎么报答我?


    破头:我一无钱,二无粮,只有命。


    破头说完就会挥刀往自己头上砍。


    破了的脑袋血直喷。


    胆小的人就会吓的捂上眼不敢看。


    一般见了血后,那家老爷肯定会给钱,或是多加钱,为的是破财免灾,赶紧把人弄走,不能让人死在自己家门口。”


    “你砍完脑袋后伤的挺重吧?” 白杜鹃盯着他的脑袋,眼神复杂。


    “嗯,丢了半条命。” 陈保柱满不在乎道,“不过正因为这样那些要饭的觉得我是个狠人,可以好好的调教跟他们要饭,后面就没有再撅我的腿儿。


    不过他们也没给我花钱瞧伤,就弄了把草木灰按在我伤口上,我躺了十天才醒。”


    白杜鹃只觉得头皮发凉。


    陈保柱龇牙乐,“我没死成,后来我就跟那些要饭的行走江湖,学习各种讨饭的绝活。


    我长大了就和他们称兄道弟,其实我心里没有一天不想弄死他们。”


    “你后来弄死他们了吗?” 白杜鹃问。


    陈保柱嘿地一声,“现在是新社会,我怎么能弄死人,我找了公安,把他们都抓起来吃了花生米,我后来还救出了好几个孩子,都把他们送回家了。”


    白杜鹃从行李里掏出一个酒瓶,递给陈保柱,“只能倒一杯喝。”


    “嘿,鹿血酒!” 陈保柱两眼放光,接过后给自己倒了一杯,美滋滋地放在鼻子下面闻着。


    白杜鹃:“别闻了,赶紧喝吧,不然大鼻涕快流进去了。”


    陈保柱喝了一小口鹿血酒,眯缝起眼睛,“无妨无妨,全当是添口下酒菜儿。”


    白杜鹃:“……”


    好吧,这话真的恶心到她了。


    不得不承认,在毒舌这块,陈保柱和苏毅安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苏毅安会反击,像个炸了毛的刺猬。


    而陈保柱则是彻底躺平:他就是屎,谁沾谁恶心。


    ……


    白杜鹃和陈保柱又在冰面上走了六天。


    眼看所剩食物不多了,前面领队的大白突然叫起来。


    白杜鹃看向远处。


    冰面上隐隐有数个人形轮廓。


    “那是恰喀拉人的神明。” 陈保柱道。


    白杜鹃催促狗子们向着木头人的方向前进。


    大甸子上,一个个木头雕刻的人伫立在北风中,肃穆而又诡异。


    “这是什么神?” 白杜鹃问陈保柱。


    “可能是老太太神。” 陈保柱努力辨认了一番,“恰喀拉人雕刻神只能用椴木,一般的木头都不准用,也不能用泥捏,或是用石头雕刻。


    他们认为,人是神用木头雕刻出来的,所以人用木头雕刻神的时候,神一定知道。


    所以人雕刻的是哪个神,神自己心里清楚。”


    白杜鹃:“哈?”


    她还是头回听到这种说法。


    也就是说恰喀拉人用木头雕刻的神,可能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被雕刻的木头也知道自己是什么神。


    雪橇在冰面上发出持续而单调的嘶哑摩擦声,停在了那些木头雕刻的神明面前。


    一直被陈保柱抱在怀里的孩子突然挣扎叫起来。


    白杜鹃听不懂孩子说了什么。


    陈保柱安抚了孩子几句,然后对白杜鹃道,“你看到远处的那片林子了吗,往那边走。”


    在大甸子上他们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林子了。


    白杜鹃猜到那片林子后面可能就是恰喀拉人的部落。


    雪橇接近林子的时候,从林子里突然走出两个全身裹着厚重狍皮袍子的老猎人。


    他们一个拿着猎枪一个拿着弓箭,结冰的睫毛下是一双警惕的眼睛。


    陈保柱让白杜鹃把雪橇停下,扬起手臂大声呼喊着什么。


    紧接着,那个孩子也跟着叫起来。


    两个老猎人明显愣住了。


    孩子跳下雪橇,向两个老猎人狂奔而去。


    陈保柱没有跟上那个孩子,他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笑。


    白杜鹃觉得他笑的傻乎乎的。


    但那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


    陈保柱是真的在替那个孩子感到高兴。


    真好啊,又一个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


    不要像他一样,等到他千辛万苦回到父母身边时,看到的却是父母早生的华发,哭瞎的眼睛。


    ……………………


    (这本书快进到尾声啦,昨天有亲评论问陈保柱是不是男主,嘿嘿,其实这位亲真的很敏锐。


    不过在这里说一下,陈保柱不是这本书的男主,但他可能是下本书的男主。


    说可能……是因为目前只是初步定了个大纲。


    如果有下本年代文,陈保柱会是男主,以50年代大兴安岭架空为背景,这本书里没能讲完的驯海东青在那本书里会继续,那本书里的炭头还年轻。


    还会继续讲述东北各种民俗:放排,乞丐,淘金,驯鹰等等……


    有想继续看的亲们给我留个言,我看下有多少人愿意看,再考虑要不要真的写出来,到时会是男主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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