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看得通透。”
薛神医抬头朝姜云舒看了一眼，那眼神如一汪平静的湖，微波涟漪。
姜云舒以为她是要驯化，便闭口等着，可等了片刻却并没有等到她开口，抬手捻起一颗葡萄，小心细致地剥着皮，又继续说。
“其实，我的选择与师父并无差别，只是这里是我的家乡，我的亲人，朋友，身边重要的人都在这里，我要生存，要 保住身边的人，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话说完，姜云舒手中的葡萄也剥好了皮，转手放在了薛神医面前的碟子里。
薛神医看了一眼面前晶莹剔透的葡萄，又抬头看着姜云舒，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既然你都想明白了，为师也就不多说什么了，我不知道还能在你身边多久，你可以趁着我还能在你身边的时候，遇到事情尽可将为师推出去做挡箭牌。”
“师父……”
姜云舒抬头看着薛神医，眼神闪烁，似是有水汽莹出，说话间，她身子微倾抱住薛神医的胳膊，“你怎么那么好~”
这撒娇的语气，有段时间没有听到了，让人觉着恍惚。
薛神医挣扎了一下，奈何姜云舒力气太大，抱的太紧，愣是没能挣开分毫。
“别来这套，就算我不说，你也没少拿我当挡箭牌！”
薛神医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用力推开她一些，似是有些无奈，“挡就挡吧，谁叫我是你师父，在皇上皇后面前，我的面子终究比你大。”
“那倒是！”姜云舒又往薛神医身边贴紧几分。
……
在敬王奔走和周旋之下，右护军，哦，如今应该是索明哲，终究没有爆出来。
明面上，大长公主地上调查结果，推出一个无关紧要的侍女来了结案子，霍家被敬王安抚过，也收到了足够的好处，自然接受了这个结果，案子总算是告一段落。
消息传来时，姜云舒正在书房埋头整理清风村的账目，此时正好赶上清风村药草收成的季节，她在大长公主府住了这些日子，手里积攒了不少账目。
月禾进来时，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就连脚步声也沉了不少。
“怎么出去一趟倒带了一肚子气回来？谁招惹你了？”姜云舒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在县主府，她是姜云舒身边的大丫鬟，整个县主府下面这些人都是郝叔和月禾在管理，哪个敢给她气受？在外面，月禾的拳头就在那里，更是没有人会上赶着找死。
“谁能招惹我呀，我就是觉得气愤！”月禾忍不住一跺脚。
“怎么了？”姜云舒将手中账册放下，抬起头来。
“还不是霍凌霜的杀人案，原来，只要手握权力，便可草菅人命了？那宫女也是一条人命啊！”月禾眉头拧着。
那宫女她见过，是接待姜云舒她们进鎏仙园的，当时见姜云舒第一次去鎏仙园，还提醒她好几处注意事项，是个很柔和的人，怎的就被拿来做替死鬼了。
月禾越想越气愤，将张贴的告示跟姜云舒说了一遍，姜云舒听她说完，神情变化却并不大。
“这件事解决的关键本就在霍家，五公主是公主，皇帝的女儿自然不能给臣子偿命，而索明哲，在敬王的周旋之下，霍家也同意不予追究，甚至就连他的身份都没有爆出来，霍家是得到安抚了，总得有一个人出来堵住悠悠之口，找人替罪也并不奇怪。”
说着，姜云舒将手中的账册放下，转过身来，面相月禾，“但那宫女也并不是白死的，她能在刑部公堂供认不讳，也并非被胁迫，必然是敬王给的好处足以让她甘心赴死，说起来，这也是两厢情愿的事。”
“可是……那是一条命啊，谁不想活着呢。”月禾依旧紧皱着眉头。
“即便你无法理解，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好了，别纠结了，我……”
话还没说完，此时院外传来一声喝。
“姜云舒！”
姜云舒顿了一下，抬头，就见江天雪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姜云舒，你说你怎么补偿我！”
说话间，江天雪便到了跟前，昂着脖子质问。
今日，她穿了一身鹿皮骑装，手里拿着一条长鞭，猛地一眼看过去，竟和姜云舒的银蔓有些相像。
月禾先看到那鞭子，顿时眼睛瞪大，“你，你怎么还仿制我家小姐的武器？”
“哼！那又如何？谁规定的，只许她姜云舒能用鞭子，我不能？”
说着话，江天雪抬手将鞭子在月禾面前晃了晃，目光却是瞥向姜云舒。
“怎么样，我的鞭子漂亮吧？谢无烬给我做的！”
挑衅之意压都压不住。
“就算是谢世子做的又有何稀奇？”
姜云舒没说话，倒是月禾忍不住开口，“你这鞭子，用的不过是普通材料，雪龙山银练蛇听说过吗？银练蛇又名银龙，其龙筋柔韧锋利，我家小姐的银蔓便是以银龙龙筋为主，经火炼冰萃之后制作而成，你手里那个跟我家小姐的可是天差地别。 ”
“你说什么？”
江天雪脸色变化，倒不是不服气，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姜云舒的腰间，人也跟前往前两步，“我就说怎的那样厉害，姜云舒，快将你的鞭子给我看看。”
说话间，身后就要往姜云舒的腰间伸手，可手还没碰到姜云舒，只觉身后一股力道传来，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扯着要带拎了起来。
“诶！”
江天雪惊呼一声，扭头看到竟然是月禾，抬起一脚就往月禾脸上踹。
然而，这一脚刚好给了月禾出手的空隙，就见她手腕一转，拽着江天雪手里的鞭子就缠在了她的手上，眨眼功夫，就将人给捆了。
“姜云舒！”
江天雪大喝一声，扭头就见谢无烬正好进了院子，瞬间调转方向，“谢无烬，你看看她，她们欺负我，你管不管！”
随着江天雪的一声喊，姜云舒和月禾同时抬头。
“管！”
谢无烬应着，快步走到姜云舒身边。
月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拽着江天雪的手更加了几分力道，正要说话，却见谢无烬朝她抬手，做了个往上扬的动作。
“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