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何必如此着急。”
姜云舒不紧不慢,樱唇之间勾起淡淡笑意,“我做事向来不喜欢别人横插一脚,以沈家名义施粥我可以答应,但不允许高夫人出现在我的粥棚,粥棚的任何调整,沈大人亦不可干涉。”
说完,她扭头看向老夫人和沈清安。
沈清安对姜云舒平日行事风格尚不了解,但老夫人清楚,这三年来,姜云舒每次施粥做善事周全妥当,从未出现过岔子,当即便点了头。
“好,粥棚你全权负责。”
“还有,今日一闹,我粥棚毁了将近两百斤粮食,这得赔偿我,另外,既然是以沈家名义施粥,那后续粮食,也得从公中出一部分。”
姜云说完,低头抿一口茶水,也不催促,只能沈清安和老夫人眼神交流。
虽说去年庄子上收成不错,可也架不住越来越多的灾民,沈家想沾光,总得让他们出点血。
提及出粮食,老夫人仿佛被人咬了一口似的,疼得一脸狰狞,可这个节骨眼上,沈清安不做,有的是人想在皇上回宫前抓住机会表现一番。
粮食而已,每年崔家都会送来新的,总不会少了吃的。
思量之下,老夫人一咬牙,“可以,如今库房钥匙在我手里,你若需要,便可来我这里领粮食。”
“老夫人大义,有您这话,我便放心了。”
姜云舒勾着唇角朝老夫人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同时,从腰间拿出一份合约,“沈大人和老夫人看一下,若无异议,便将这合约签了。”
自沈清安回来,姜云舒便清醒了,山盟海誓的并不可信,可靠的还得是写下来盖了章的白纸黑字,如此,反悔时,才好告他。
“你,姜云舒,你对我如此不信任?”沈清安瞪大眼睛,怒意腾起。
姜云舒迎着沈清安的视线,她不说话,只是挑着嘴角看他。
都张嘴让她做妾了,他还有什么值得信任的?
她的目光并未有锋芒,明明是笑着,却让沈清安感觉一股莫名的寒凉自脊背往上攀爬,原本不断上涌的怒意莫名就被冲散了。
半晌,沈清安烦躁地吐出两个字。
“随你!”
“那就请沈大人按了手印。”月禾快步上前,将合约送到沈清安跟前。
沈清安恶狠狠地瞪月禾一眼,按下了手印。
“如此,合作生效,明日粥棚还有事要处理,我便回去了。”
姜云舒朝老夫人微微一礼,转身往外走。
待她离开,老夫人和沈清安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出来,似乎又意识到不对。
依照他们的计划,这件事本是他们得利,可怎么现下这气氛,倒像是他们被姜云舒差遣了?
老夫人心里没底,扭头看沈清安,“你说,这姜氏不会趁机做筏子,将我沈家至于不利之地吧?”
“不会。”沈清安脸色阴沉却又很坚定,“城外粥棚一直是她亲力亲为,若出事,她第一个跑不了,她不至于那么蠢。”
说到这里,又想起高芝兰为了一己私怨,不顾沈家死活在粥棚闹事,沈清安的心口又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
这边姜云舒和月禾往回走,过了后花园,月禾忍不住嘟哝。
<span>记住本站:</span> “还以为老夫人是要把中馈还回来,结果说了一圈,她还是死活不肯松手,真是没劲!”
“不着急,让她多得意几日,待她拿不住,自然会送过来。”
姜云舒随手摘了花丛中一片叶子,捻在手里把玩,又吩咐月禾,“明日记得让粥棚的管事过来提米,记得依旧送到京兆府检验过后再送到粥棚。”
“是。”
月禾应声。
翌日清晨,微开的窗户缝隙中投进丝丝缕缕的阳光,驱散了初春的寒凉。
姜云舒是被月禾叫醒的,朦胧之中睁开惺忪睡眼,还没清醒,便听月禾禀报。
“小姐,闵世子来了,马车就在外面等着。”
姜云舒顿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昨晚回来时和闵司捷约好了,今日一早要带老王妃在京城逛一逛。
“快些给我梳妆。”姜云舒紧忙下了床。
月禾招呼白芷一同进来,两人快速的侍奉她洗漱好,又梳了一个活泼的发髻,一如当初她在定国将军府那般,明媚阳光。
姜云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莫名有些恍惚,同样的装束,她自己都能看出自己脸上的变化。
不过成个亲而已,脸上的疲态便这般明显了吗?
果然,男人只会加速女人的衰老,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速装扮好,姜云舒便急匆匆往外走,原本想着时候还早,应该不会遇到什么人,谁知刚出二进院,就见沈清安黑着一张脸,看样子似乎正在等她。
“这么早,你便要去粥棚?”沈清安说话带迂回。
“不去,只是陪恭王府众人四处逛逛,怎么,沈大人如今不忙了,是想与我们同去?”姜云舒迎上前,唇角微动,勾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
沈清安眼皮动了一下,似是要回答,可尚未开口,姜云舒的话再次传来。
“那怕是不巧了,听说昨晚高夫人在祠堂晕倒了,沈大人与高夫人感情深厚,想来也是没心思逛的。”
说话的同时,姜云舒脚步不停,不给沈清安再开口的机会,人已经出了大门。
沈清安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上不下不来,真真憋得难受。
此刻,他似是突然意识到,自诩口才不俗的他,面对姜云舒时,总是被撅得张不开嘴。
果然,太强势的女人一点都不讨喜!
京城,繁荣街。
恭王府多年未回京,府里陈设衣物也都是多年前的,如今回来,尤其还多了一位世子妃,有些东西是要重新置办。
姜云舒在马车里跟恭王妃说了各处店铺特点,随即朝车窗外看一眼,不由疑惑。
“今日澜姐姐怎的没跟来?要我说,她还从未来过京城,今日应该出来才是。”
这话是随口问的,岂料刚问完,就见恭王妃和闵青鸢表情微妙地变了变。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恭王妃开口,“昨日用完晚膳,世子妃便觉身子不爽,吐了好几次,原以为她是水土不服,才有此反应,便请了府医过来诊断,结果,竟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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