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灯光暗下,喧嚣的人群骤时噤声,舞台帷幕缓缓拉起,一男一女主持人走上台操着学习版播音腔开始报幕,介绍校长介绍领导,一个个起身挥手示意,然后校领导上台发言,简单说两句,说出去十分钟,副领导转了正,还是跟他们高中时期一样无聊。
“接下来请欣赏校合唱团带来的歌曲表演《青春的颜色》,掌声鼓励。”
随着主持人走下台,观众席掌声雷动,穿着校服的学生们齐刷刷走上舞台,待学生们都就位了,最后一位高挑女生才手握竖笛飘飘然上台,她径直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对着观众深深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时舞台明亮的灯光正好打到女孩的明媚惊艳的面容上,无需过多浓妆艳抹,一颦一笑就足够抓住摄像头。
一曲清扬的竖笛声后,女孩朱口微张,清声唱起:“花儿流着泪会枯萎虽然美,时光飞逝悄然抹去了香味。”
一句过后,歌声戛然而止,静默半响,观众席上众人正好奇时,只见她抬起左手,后面齐声唱起:
“我们不再追追着谁拖着谁
只是年少轻狂留下的疲惫
风儿伴着月冷着月白的雪
饮着曾经沧海岁月酿的醉
你的那个谁我的谁靠着谁
如今天涯海角成了谁的谁
一睁眼一眨眼转身过了多少年
一段缘残的缘缠绕无边的思念
睁眼眨眼过了多少年
一段缘残的缘缠绕无边的思念
青春的颜色那是真气的颜色
风吹雨打仍旧灿烂着
离散总是太多
真心总被无情错过
别问为什么
只是岁月太过蹉跎
难为爱情总是太苦涩
眼泪中去诉说沉默中去体会失落......”
歌声清婉悠扬,学生们清澈的嗓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悲喜,像一场斑驳潮湿的细雨,侵蚀进众人记忆里逐渐残缺青春里的每一处骨骼。
或许是特定的心情使他过于专注,温隐缓缓闭上眼睛,听着那些歌词。眨眼睁眼过了多少年.....离散总是太多......眼泪中去诉说沉默中体会......
这并不是首新歌,早在十几年前,同样穿着蓝白校服的女生别扭的唱着据说是新出的歌。别人都在听各式各样的潮流歌曲,男团女团,只有她总是哼着这首歌,这是她从法制节目上听来的。
当年十分冷门。
没想到,十几年后,潮流换了一茬又一茬,倒是这些冷门歌曲重新火起来,与新时代的人相见,就像他们五个人的人生,反复纠缠,往复一刀,生不如死。
舞台上歌声悠扬,看台上窒息般的寂静。
突然,陈厉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后,面色凝重地走出了礼堂。没多久,感到强烈不自在的赵蓓丝摸了摸手包里的烟,在黑暗中走了出去。过了两分钟后,温隐也站了起来。楚修南扭头望她:“去哪?”
“我去一下洗手间。”
默然一刻,他点点头:“去吧。”
三人离去,一排位置上只剩下了楚修南与江意夕二人。
女人百无聊赖地捋了捋头发,侧目看向暗色里冷峻温雅的男人脸庞,朱唇微启:“你今天看上去很有心事的样子。”
楚修南目视前方,没有表情的盯着舞台上表演的节目:“你观察力还可以。”他今天确实心里装着重事,不过楚修南一向是个喜行不怒于色的人,温隐都没有看出来,这女人倒是猜中了。
“唉,得有十年没回这所学校了吧。”江意夕表情莫名变得惆怅,“还记得毕业那天吗?我本来以为那会是最后一次见你......”
“江意夕。”楚修南难得正色对她,带了几分劝慰:“我们两个没有,也不可能有结果。你很好,会有很多人爱你,我这个人,不值得的。”
不想,江意夕摇摇头,声色柔和又笃定:“我要追寻的不是爱情,只是你。”
这个女人这几年一直挺莫名其妙的,楚修南本就对她没什么情谊,也难得再说。他准备起身去寻温隐,却忽听舞台方向传来阵阵惊呼......
天台之上,赵蓓丝舒爽的点燃了一根烟,最近,她烟瘾越来越重,一天一包是基本量。
一根烟燃尽,她立在天台边缘,化了精致眼妆的美眸远眺,人生数载,从少女到如今成年,什么波涛汹涌都经历过了。再回到这里怎么感觉没怎么变,天还是这样,云好似还是那一朵。
要是,真没怎么变就好了。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低嗤。
一回头,温隐正在后面抱胸冷冷看着她。
赵蓓丝惊了一跳,下意识开口:“你想干嘛?”
“上来透气。”温隐清丽温婉的脸装起无辜来很让人觉得她存有什么坏心,“怎么,以为我带了刀上来杀你?”
“你没有那么蠢。”赵蓓丝笃定道。
温隐笑笑,手轻轻搭在包包拉链的位置:“你忘了我是个精神病吗?”
“可你不想当精神病。”赵蓓丝毫无反应又抽起了一根烟,带着傲慢,又有一丝可悲的轻蔑,从头到脚打量起这个认识十余年,按照正常轨迹,本早该在毕业之后各自散去的普通同学。却偏偏意外地牵扯不清,十年之久。
温隐眸光坚定:“我想要的,你很清楚。”
“无可奉告。”
“赵蓓丝啊。”温隐走到天台边缘,吹起了冷风,突然紧紧盯着她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改名?”
在她发怔之际,温隐接着道:“人要改名,无非两点,名字难听,或者摆脱过去。你以前可喜欢赵蓓丝这个名字了,还说过我两个字的名字无趣。又为什么要叫赵漫呢?究竟什么过去,让你忍受不了改名?我想不会是因为我,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你很兴奋,你只会炫耀。”
又一根烟燃尽,赵蓓丝眸光渐冷,温隐看出来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多么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把她欺负了。
“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不会说,我也不会傻乎乎的非逼你说出来真相。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赵蓓丝开了口:“什么事?”
“只想知道一个理由,当年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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