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轻声地笑了:“妈不是这个意思,妈是告诉你怎么管理自己的钱,你把工资的十分之一孝敬奶奶就可以。”
智博说:“就给我奶一百?”
许夫人说:“对,十分之一,你记住,以后你参加工作,年薪要是10万,孝敬奶奶多少?”
智博说:“1万呗。”
许夫人说:“你年薪要是100万呢?”
智博说:“给我奶10万零花,给你10万零花,再给我爸10万零花,让他打两毛五的麻将,可劲输去,行不?”
许夫人笑了:“不愧是你爸爸的儿子,真孝顺,去吧。”
智博从房间出来了,去了老夫人的房间。
老夫人的房间距离厨房最远,我没听到智博说什么。
但老夫人声音大,她说:“咋不要了呢?我给你的,花吧。”
后来又听到老夫人说:“我的钱收回来就行了,你咋还给我呢?哎呀我的老孙子呀,你可真孝顺呢!”
许夫人说通了儿子,她去客厅的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看,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客厅等待许先生的归来。
我现在越来越佩服许夫人,她明明在饭桌上就生儿子智博的气,认为智博不应该收奶奶的钱。
但许夫人很会教育孩子,她没有在众人面前批评儿子做得不对,而是和儿子单独相处时,再指出儿子哪里做得不妥。
保护了儿子的自尊心。这样的话,智博也容易接受父母的教诲。
许夫人还趁机给儿子上了一课,让他以后工作赚钱了,每月要孝敬奶奶。
这个女人不简单,绝对不简单!能降住许先生那样的人,肯定是不简单的女人!
见许夫人心情似乎好了很多,我就到客厅,对许夫人说:“小蔡明天要来取工资——”
许夫人从沙发上抬起目光看着我:“海生没留钱呢?”
我说:“海生的意思是,扣掉小蔡半个月的工资,他说协议上签的,小蔡走了不荣空儿,他要按照协议办事儿。”
许夫人哦了一声,手里拿着的书合上了,她把书放到茶桌上,那是一本厚厚的医学书。
许夫人用手指揉着额头,似乎在琢磨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更妥当。
我说:“小娟,下午的时候,小蔡给我打电话了,说得挺可怜的,她还说她也不懂协议的事,当时来咱家就随便签了,你说咋办?
“我担心扣她一半工资,她要是来家里吵起来,吓着大娘——”
许夫人说:“我明白了,明早我让海生把工资放到茶桌上,她来你就给她吧。”
我说:“给她多少?”
许夫人说:“按天给她吧,扣啥扣,都不容易。”
我心里的一块石头咣当一声落地。
真怕小蔡来撒泼,万一吓到大娘呢?
许夫人真是菩萨心肠,人家是医生啊。
厨房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听见楼门咣当咣当地敲起来。
我敢打赌,这如果不是喝醉的许先生回来了,我脑袋都揪下来当球踢。
智博从房间里出来去开门。
一看门口站着喝得醉醺醺的老爸,就嫌弃地说:“爸,你咋喝这样呢?敲门还这么大动静?邻居该骂你没素质。”
许先生说:“呀,我儿子啥时候回来的?放寒假了?一回家就教训起老子来了。”
许先生两只大胳膊一下子就给了智博一个熊抱,还非常多情地说:“儿子呀,老爸多久没抱你了。”
智博嫌弃地往外推许先生:“我在跟你讲道理,你别打感情牌。你不能抬出老子俩字来压我,那不是以大欺小吗?你让我妈和我奶奶评评理。”
许先生说:“算了,别让她们评了,这两个女评委都向着你,咋评理我都没理。”
许夫人说:“儿子,你爸都喝得栽愣的,让他赶紧洗澡睡觉吧。你去浴室给他放水。”
智博去浴室了。
许先生回头看到沙发上的许夫人,就过去给了许夫人一个拥抱。
“娟儿,都想死你了,我在里面那些日子呀,咋过来的?都是想着你过来的。”
许夫人轻轻地摩挲着许先生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现在回到家就好了。”
老夫人听到儿子回来了,她站在门口,冲许先生说:“儿子你小点动静,别吵吵,快去洗澡吧,孩子去给你放水了。”
许先生又一把抱住老夫人,说:“妈,你儿子想你了——”
许先生喝醉之后,必做三件事,找老妈诉衷肠,找媳妇诉相思,然后再泡个澡,洗掉一身的晦气。
他还以为刚从局子里出来的那个时候呢。
人的记忆挺有意思,许先生一旦喝得酩酊大醉,他的记忆就立刻秃噜回去,回到从前。
智博更逗,站在浴室门口,问许夫人:“妈,放多大温度的水呀?70度?”
许夫人咯咯地笑了:“那就给你爸褪毛了,38度就超过人体温度了。他喝酒了,温度不能高,38度就行。”
许先生却开始耍无赖,他喝多了,在外面还能保持一点头脑的冷静,但回到家之后,就基本丧失了理智,开始耍酒疯。
他对许夫人说:“不行,儿子放水我不洗澡,你给我放水我才洗。”
许夫人说:“我都大着肚子呢,哈腰不得劲,就让儿子给你放水吧。”
许先生说:“万一那个小兔崽子放70度的水呢,我就褪毛了,明个早晨你们就把我煮成猪肉吃了。”
大家都被许先生的话逗笑了。
许夫人只好商量着,把许先生往浴室里领:“谁煮你吃?煮熟了都是酒味,咋吃呀?”
许夫人又走进餐厅,给许先生兑蜂蜜水,解酒护肝。
终于是把许先生弄到浴室洗澡,智博和许夫人才从浴室出来。
智博说:“妈,我爸喝醉可真烦人,也就你吧,还哄着他,要是我,我可受不了。”
许夫人抬手轻轻地刮了一下智博的脑袋:“你爸为啥喝的酒?不是为了这个家吗?为了公司吗?小没良心的!”
智博伸了下舌头,冲许夫人做个鬼脸儿。
许夫人又说:“喝醉的人是最脆弱的,哄哄他,他能睡得安稳点。你爸也不容易。
“那个小蒙古看着挺豪爽,但听你爸昨晚回来跟我学,谈判桌上她锱铢必较,寸土不让,非要让你爸让5个百分点给她。你说你爸容易吗?”
第二天上午,我刚到许家,小蔡就来敲门。
一进门,她把手里提着的好几袋水果都放到门边,热乎地叫我:“红姐我来看你了。大娘呢,我都想大娘了。”
老夫人坐在床上听二人转呢,歌声从门缝里渗出来。
我敲门:“大娘,小蔡来了,给你买了礼物——”
老夫人不太喜欢小蔡,但看小蔡拿了礼物来,就不好意思:“姑娘来了,快坐吧。”
我让小蔡坐在沙发上,要给她沏茶倒水。
小蔡急忙说:“红姐,别忙了,我不能坐,马上也得走。”
我说:“坐一会儿,以后见到你还不容易了呢。”
我到厨房沏茶,小蔡跟进来,拉开她身上挎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的东西,好像是丝巾,塞到我手里。
她低声地说:“我的一点小意思,你千万得收下,在老许家干活这么长时间,你对我很照顾——”
哎妈呀,小蔡挺会呀,要是我,就傻啦吧唧的,不会来这套。
小蔡送我的东西我绝对不能要。这里面有说道啊,要是小蔡领走工资后,再送我丝巾,那这条丝巾就是感恩的丝巾。
可小蔡是没领到工资之前送我的丝巾,那这条丝巾就是贿赂的丝巾,我可不能要。
何况这丝巾送的颜色不对呀,黑色的,或者白色的哪怕绿色的也行啊,这粉色的,谁能戴?
我忽然想起老夫人有件粉色的羽绒服,戴这条丝巾应该是配的。
我就把丝巾收下:“小蔡你不用客气,也不用担心,许先生两口子人很好,没扣你工资,去客厅,我把工资拿给你。”
小蔡这才放心了:“红姐,你肯定帮忙了。”
我说:“我一个保姆能帮上啥忙,顶多说你两句好话,主要还是你平时干活挺好的,雇主就把工资全额给你了。”
既然小蔡辞职不干,咱就别挑人家毛病了。
夸奖有时候比挑剔管用。
我领着小蔡回到客厅,又把手里的丝巾拿给老夫人。
“大娘,小蔡可有心了,看到你儿媳给你买的粉色的羽绒服,就送给你一条粉色的丝巾,搭配着戴,好看。”
老夫人很感动,要给小蔡拿丝巾钱。她颤巍巍地去掀开助步器下面的兜子,要拿钱给小蔡。
小蔡受不了,急忙说:“大娘,我对不起你,一句话没说就辞职走了,你可别怨我呀——”
老夫人说:“这孩子说啥呢?我咋能怨你呢,大娘祝福你新的雇主对你好,虎年顺顺利利的。”
小蔡眼角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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