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肆醉了酒,宿在了帝锦长廊会所的顶楼包房。
第二天酒醒时,已是午后。
京北正值八月酷暑,多次发布橙色高温预警,他洗了个澡,让秘书送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手机的消息只多不少,蔡老师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鲜少与他有父子交流的贺正廷也破天荒的发了一条短信,催促他回家。
贺肆靠坐在沙发上,目光重新落回置顶的消息框。
安静,空落落。
他抬手按了按额角,昨夜的酒还残留在体内,头痛不止,神情厌倦地将手机丢到一旁。
…
老宅的气氛有些非比寻常,安静中透着一种古怪,全家上下也只有两个小家伙懵懂无知,在保姆和月嫂阿姨的照料下玩的不亦乐乎。
阮清音安静的坐在窗前,膝头放着一本书,午后的暖阳铺满房子,斜照在她侧脸,整个人被光晕勾勒出美好娴静的轮廓。
蔡老师让保姆煮了一杯花胶燕窝茶,又喊人端到了阮清音面前。
“吃点东西吧,那浑小子太不着调了,都做爸爸的人了,还这么臭脾气,三更半夜跑出去,一夜不归。”
蔡老师一点都没含糊地偏向自己儿子,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就气得脸色发白。
昨天夜里一二点,她口渴出来倒了杯茶,依稀听见尽头处的那间卧房传来微弱的哭声。
好奇心驱使着她走近,哭声瞬间放大,此起彼伏的婴儿啼闹声。
她敲了下门,从外面轻轻推开房门。
正好撞见阮清音一只手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见她进来,慌乱的背过身,用另一只手去擦自己眼角的泪。
阮清音生产后很快恢复了身材,食量胃口一直平平,体重逐渐恢复到孕期前,根本无法同时抱起两个五个月大的婴儿。
床上还躺着哭得撕心裂肺的言言,心疼孙子的蔡老师赶紧将床上的孩子抱起来,一边哄着一边问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清音不想生事,显然不愿多说。
“他人呢?三更半夜不着家陪媳妇孩子,跑哪鬼混去了?”
“妈,您别问了,我们自个能处理好。”
今天一大早,阮清音就收拾好行李,又下楼将宝宝的奶瓶奶粉和尿片装在了母婴包里。
老太太下楼时,一眼瞥到了沙发上的行李包,两个小家伙也穿好了衣服,被保姆阿姨抱着在爬行垫上玩。
家里老人还没稀罕够两个重孙,说什么也不让她走,“等肆哥儿下了班,你们吃过饭再回去也不晚,这还有看孩子的,你也能松快歇歇。”
阮清音在这个家哪有什么话语权,点点头应下来,也没跟老人说起昨晚两人发生争吵的事。
她整个人无精打采,和婆婆两个人哄睡了孩子,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几乎是盯着落地窗,一夜未眠。
眼下她头疼得紧,脸颊也微微发烫,精神头不大好。
贺肆踏进院门,正赶上黄昏最后一点日头落下,微风拂面,吹散了他身上最后一点隔夜的酒气。
老人带着孩子在院子里乘凉,一阵欢声笑语,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逗得老爷子老太太合不拢嘴,蔡老师也欢喜的不行。
“哟,这么热闹呐,这么热的天不在屋里待着怎么都跑外面来了?”
“老太太嫌屋里开着空调,怕小家伙们长时间待在空调房里不好,趁着日头落了,哄着在院子里玩。”
贺肆言言和舟舟两个小家伙见到爸爸来了,默契地丢掉玩具,张着肉滚滚的小臂要抱抱。
贺肆心里一软,一只手抱起一个,轮番着亲了亲。
“晚上跟你媳妇儿吃了饭再回,明儿再让司机送来,这里有人看孩子,你甭操心家里的事。”
老太太对他们小两口发生剧烈争吵的事一无所知,一边摇着蒲扇,宠溺地盯着给这个家里带来无限欢乐的两个小家伙。
蔡老师大致知情,瞪了一眼儿子,借着给孙子擦口水的由头,靠近他小声嗔怒道,“孩子有人看,你抓紧上屋哄哄你媳妇儿,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动不动跟媳妇吵架,闹矛盾,你这事做的对吗?我真该让你爸收拾你一顿!”
贺肆嘴角的笑凝住,“你又从哪听到的什么风声?”
“甭用那眼神看我,不是你媳妇儿告的状,昨晚两个小家伙一直哭,她哄了这个哄那个,轮番的抱在怀里哄,折腾了大半夜,你人呢?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说。”
贺肆垂着眼,嗯了一声,没再继续犯驴脾气,逗弄着两个儿子。
两个小家伙在他怀里扑腾闹,他目光一紧,看见两个小家伙脖颈和手臂处有几个零星的红点,心里顿时有一股无名火。
“外面蚊子多,两个小家伙身上都被咬了包,都回屋吧。”
“啊?不能吧。”蔡老师凑近一看,面色微变,“还真是,找一点草药止痒膏给两个小家伙抹上。”
听到贺肆这话,一院子的人瞬间忙了起来,有人扶着老爷子回屋,保姆阿姨进了家门找药膏。
贺肆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屋,一眼看见了依靠在沙发背上熟睡的阮清音。
他不禁皱了下眉头,心里纳闷她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两个小家伙被蚊子咬的厉害,莲藕一样白白胖胖的肉手臂上被咬了好几个包,哥哥和弟弟被咬的位置隐约有些对称。
蔡老师心疼孙子,接过保姆递上来的药膏给两个小家伙抹上,心里自责不该将孩子抱到院子里乘凉。
贺肆走向沙发,清了清嗓子。
阮清音半梦半醒,迷迷瞪瞪睁开眼,入眼的便是男人颀长的身影和清冷的面庞。
她坐直了身子,下意识不想和他靠这么近,有些回避的偏了偏头。
“怎么睡这儿了?”贺肆先开口。
碍于长辈们还在场,阮清音只好回答,“有点困了,没留神便睡了。”
“身体不舒服?”贺肆盯着她红扑扑的脸蛋看了一会,习惯性的上手,用手背去探她额头温度,动作自然而又亲昵。
带有薄茧的掌心覆上额头,阮清音下意识偏头,轻轻地躲开了。
她心里还有气,贺肆全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