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依蓓年纪小,阮清音并不会真的同她计较。
两人彼此无言,拉开一段距离站在台阶上。
臣依蓓频频望向旁边的立柱,却只能看见两人交谈的背影,她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是隐约看见贺肆的脸色不太好看。
哥哥驰骋商场多年,他善于操纵人心,人际交往对他来说简单得像是如鱼得水,看似结交了许多朋友,但真心的却少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其中,关系最为亲密要好的无非是贺肆、宋望知和陈牧野三人。
父母忙于事业,是大十岁的哥哥将她亲自带大,哥哥的朋友们也是爱屋及乌,对她都很好。
从有记忆以来,她扎羊角辫的发绳、上小学背的书包、镶满水钻的公主裙、掌上游戏机…但凡是市面上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几乎全被哥哥的朋友们一手承包。
他们大多是家里的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她年龄又小,大家都把自己当成妹妹一样宠爱。
如果,贺肆知道了,下场就是瞒不住所有人了。
时间过得格外焦灼漫长,她紧张到用手揪衣角。
臣依蓓垂着眼,神色焦灼。
“放心,贺肆有分寸。”阮清音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安抚道。
臣依蓓心突然落定了一些,像是被人喂了一颗定心丸,但大小姐的姿态不允许她低下那高昂的头,她冷哼一声,一脸傲娇,“我知道,不用你说。”
阮清音不愿自讨没趣,她闲闲的刷着手机,碰巧白莺莺的短信进来,约她晚上去附近的酒咖叙旧。
“会喝酒吗?”阮清音挑眉看她。
臣依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晃了晃手机。
臣依蓓刚想开口拒绝,就又想到什么似的乖乖将拒绝的话咽下口。
“阿肆哥哥是不是很听你的话?”
话题有些太过于跳脱,阮清音先是一愣,随后有些迟疑,“算不上百依百顺,但大多数情况我们两个人可以商量着来。”
臣依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停顿片刻后小声道,“那我请你喝酒,你能帮我劝劝肆哥吗?”
阮清音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她,“你想让我劝什么?”
…
宋望知从口袋里摸了一盒烟,主动递给上前给贺肆点火。
“你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贺肆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眼底却冷若冰霜,“说吧,这里只有你和我,什么时候开始打依蓓的主意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臣琲这人做事看似毫无章法,却把这个妹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心肝宝贝一样的宠大,你泡他妹,简直是自找死路。”
贺肆猛地吸了一口烟,脸色不大好看。
他想不明白,平日里哥几个的确爱屋及乌地宠着这唯一的一个小妹妹。
但,这份感情怎么能变质呢?
“她是我们看大的妹妹,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在一起多久了?”
宋望知脸色微变,声音清清淡淡,却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定,“四哥,我是真心喜欢她。”
贺肆怒极生笑,“喜欢?你确定这不是新鲜感上头,你是真不怕被臣琲打死对吧?”
宋望知沉默了半晌,突然抬头看他,清亮的眼神里有一丝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我还在追,小姑娘毕竟年纪小,没有感情经验,我怕操之过急会吓退她。但我的心意,她已经知道了。”
“四哥,我对蓓蓓不是简单的见色起意,也不存在什么新鲜感上头,她对我来说,不是朋友的妹妹,是让我动心的异性。”
贺肆一时语塞,被他的认真和决绝吓到了,吸了口烟,隔着茫茫的白雾,低骂了一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你自己看着办,丑话我说到前面,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对感情太过随便,以你的条件想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就非得是她?”
“你自己斟酌,臣依蓓是整个臣家的心尖宝贝,倘若你真敢欺负她,她哥一定会弄死你,我和陈牧野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就完了。”
宋望知突然笑了,“我知道。”
“你有病吧?”贺肆突然觉得没话说了,骂了一句后将烟蒂扔到地上,狠狠地踩灭。
他要走的那一刻突然被人挡住去路,“怎么?”
“哥,这事能不能先替我瞒着?”宋望知低声下气,态度诚恳而又卑微。
贺肆深深吸了一口气,勾起唇角淡然的笑了笑,“我什么也不知道,替你瞒什么?”
宋望知眼睛一亮,释然的笑了笑。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回折返,却没看见等在原的人。
贺肆下意识抬步下台阶,拉开后车门的那一瞬间,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空的?
“太太人呢?”
陈师傅愣了一下,一边用手指着窗外,一边讲,“刚刚还在那和臣小姐在聊天,咦?人呢?”
贺肆皱着眉,顺手给阮清音拨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人接通,隔着听筒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喂?”
“阮清音,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我一眼没看见你,你就能原地消失。”贺肆一只手撑着车身,目光凌厉。
“白莺莺明天飞回京北,今晚我们简单聚一下,等一会儿,她的助理会把我送回酒店,你不要担心。”
贺肆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薄唇轻启,毫无感情的说了两个字。
“地址。”
“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就回酒店了。”
贺肆张了张唇,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被人猛地挂断。
“啧,今天是姐妹局,我乔装打扮成这样舍身陪君子的出来嗨,你怎么还被你家里的那个醋坛子管着,咱们能不能有点出息?”
“贺总真是的,恨不得将你拴在他裤腰带上。”
白莺莺一边剥着开心果,一边饮了口蔓越莓果酒,伴随着酒咖里炫酷动感的音乐,摇头晃脑,头上的那顶粉长直假发毫不突兀,格外自然。
“小妹妹,你会喝酒吗?你们两个人能喝喝,不能喝去小孩那桌行吗?”
臣依蓓好胜心强,再加上心中始终郁郁不乐,她双手捧着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咧嘴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