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菜上齐的时候,蔡老师和贺正廷夫妇才进门,保姆阿姨立刻将包接过去。
“爸妈,我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他们便停住了,互相对视一眼。
阮清音放下碗筷,站起来准备向二位长辈问好,还没开口就被蔡老师打断。
蔡淑华拧眉扫了她一眼,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阮清音怔愣在原地,脸上有一丝难堪。
贺肆不满的啧了一声,搁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崭新的红本,往桌子上一放,“她回自己家,需要解释什么吗?”
老太太一把夺过两个红本,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赞不绝口,“这照片拍的好,喜庆!精神!”
“那是,您孙子这张脸怎么拍都好看。”贺肆全然不顾蔡老师难看的脸的,哪怕她气得说不出话,他也照样贫嘴。
阮清音刚想开口,却被贺肆一把攥住手腕,拉回了椅子。
“坐着,安心吃饭,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用你招待吃饭了?”
贺正廷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洗手吃饭。”
蔡老师一脸不情愿地坐在餐桌上,看着自己儿子殷勤地给那女人剥虾,夹菜,更不高兴了。
“我吃不下了。”阮清音为难地看着自己的碗像小山一样摞得高高的,小声提醒道。
一盘油焖大虾全都被贺肆剥壳放到她碗里了,一桌子长辈呢。
贺肆拿过湿毛巾擦手,温柔地看着她,“没关系,能吃多少是多少。”
蔡淑华皱着眉,有些讶然,“你能开口说话了?什么时候的事?”
阮清音立刻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盖前,坐得端正,“嗯,大约两年前吧。”
她的声音很好听,如清泉细流,不娇不柔,温柔清脆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蔡老师脸色缓和了些,眼底划过一丝的震惊,但很快面如常色。
“在家里吃饭,不用拘束,吃吧。”蔡淑华主动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阮清音有些意外,这算是接纳她了吗?
吃完饭,长辈们先后上楼,回卧室休息。
贺肆瘫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只清窑里烧成的鸟雀。
阮清音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开看向电视,“我明天飞三亚,一周后回来。”
“嗯,你早上说过了。”贺肆手里拿了块麂皮,全神贯注地擦着鸟雀的尖嘴。
“你不介意?”
“我介意你就不去了,在家陪我?”贺肆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语气平淡散漫,没有什么异常。
“这个项目注入资金过亿,算是S级,我明年晋升高层,需要履历。”阮清音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贺肆将那块麂皮布扔掉了,手里的古玩瓷器突然就没意思了。
他静静地盯着阮清音,满脸幽怨,“你缺钱花吗?”
阮清音有些意外他会这样问,轻轻摇头,“不啊。”
“那你干脆不要去上班了,我养你,养得起。”贺肆双手交握在身前,语气仍然是一贯的散漫。
阮清音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清楚他是借着玩笑话说出心声。
她顿了顿,挤出一抹笑,“这件事,我们上次不是说过了吗,等我退休了再做富太太。”
贺肆唇一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懂了,反正你就是舍不得离开那破地方是吧。”
“那没得谈了,你继续朝九晚五的上班,放着富贵的闲日子不过,非得自讨苦吃。”
贺肆迈起脚步,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
眼看又要谈崩,阮清音伸手去扯他的袖口,急得声音都变了,“我们不要因为这件事吵架了好不好?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喜欢一起共事的同事,你为什么总是执着于把我困在家里呢?”
“不好!”贺肆冷冷扫了她一眼,再无半点柔情,“你是喜欢工作,还是喜欢同事?阮清音,到了今天,你还在外人面前还维持着单身人设。”
“我没有!”阮清音气得脸色苍白,下意识否认。
贺肆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往上一扯,光秃秃的手指干净白嫩。
“你没有?婚戒呢?为什么不戴!就这么怕被人知道你结婚了?”
阮清音既委屈又气愤,“我不是在维持单身人设,我只是觉得那戒指钻石太大,招人耳目,惹是非!我不想成为别人议论的对象有错吗?”
贺肆冷笑,用手叩住她的下巴,“当然没错,你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从前我觉得自己亏欠你,没有戒指,没有婚礼,这一次我想好好弥补你。”
“你拒绝婚礼,不戴婚戒,到头来,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
贺肆猛地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眼中再无往日的柔情和温柔。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上楼。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阮清音一个人站在原地,过了好久,拿起柜子上的包,翻出那枚熠熠生光的粉钻戒指。
为什么总是发生争执?
阮清音看着包里的检查单,陷入了迷茫。
次日清晨,李雯给她发了一大串的消息。
——机场等你。
——几位大老板都到了,发登机牌了。
——你人呢?五十分钟后登机啊。
——行李托运了。
阮清音收拾好东西,走到床边,低头吻了吻贺肆的额头。
“贺肆,我也有自己的尊严和人生目标,我不想做你掌中雀,象牙塔里的爱人,这有错吗?”
“等我回来,我们聊聊行吗?”
“我有事告诉你。”
窗外阳光透着白色的纱窗照进来,男人冷峻平静得没有一丝动容。
“我走了。”
阮清音拎着包走出了卧室,轻轻掩上门。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贺肆睁开眼,抬手摸了摸温凉的额头,心情跌落到谷底。
他不该和她吵架的。
他听着一楼传来阮清音和奶奶告别的声音,听着车子发动的声音,突然掀开被子,光着脚跑下去。
“她人呢?”贺肆目光炽热,四处张望着。
贺老太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无语的表情全写在了脸上,“走了!你怎么不继续睡?也不知道起床送阮丫头去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