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哥我，好冷……”她冷得牙齿发抖，不是所有人都穿着单薄，冷得牙齿哒哒哒的打架。
他们这些乞丐，有被饿死的，也有被人打死的！
他们没有善良，只是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活着而已。
其中一个体型稍正常些，年纪看起来是这群人里最大的青年站出来，手里拿了一瓶碘伏，递给商路生，“我偷来的。”
夹杂着的，还有一张破烂的烙饼，肯定也是偷的。
商路生看了一眼，“不用了，我已经买了药。烙饼给她们吃。”他看了一眼最瘦小的那两个假小子说。
阿欢抿着唇，最后把烙饼撕碎，一半给商路生，一半给那两个姑娘。
“谢谢商哥，谢谢欢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吃一半，看别的伙伴看着，她们忍嘴，将烙饼传递下去。
看到这里，商路生眼眶瞬间泛红，明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的好孩子。
可是为了活着。
偷摸抢骗，无所不用其极才能勉强活下去。
商路生面无标的，从兜里拿出买完药后剩下的七块钱，递给阿欢，“去买找人来把我们房子的门窗，瓦片捡一捡，还有多买几床棉絮，这个冬天我们再也不会死人了。”
阿欢看着那几块钱“你怎么有——”钱？
看了眼倒在沟里的女人，阿欢道：“是她的？”
在这之前。
那个混蛋，逼迫他们去抢劫，去杀人劫财！
迫于那人的淫威，他们只能去抢，抢不到，或者失误就会被打个半死，甚至是活活打死。
就在昨天，在他们十几个人蜷缩的烂房子里。
商路生为兄弟鸣不平，和那混蛋厮杀起来，终于以命拼命的的把那个混蛋吓走了。
但是，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个混蛋会不会想办法弄死他们——
这些都是后话。
当时，商路生杀红了眼，捂着被那混蛋刺伤的左腹，恶狠狠的说：“为了活着，我们可以去乞讨，我们也可以想办法去出卖体力！
也可以坑蒙拐骗，但是我们绝不能被那种混蛋压着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让我们去杀人放火！
让我们犯奸作科，最后死得还是我们！那个人一点影响都没有，因为没有人会听我的微弱的呼声。
这些年，那个人做的恶事，都是我们这些无辜的兄弟去顶替，成了他的替死鬼！”
“我们必须反抗，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而现在——
陌生的女人尸体，还有钱——
是怎么回事？
阿欢不问，其他的兄弟也不会问，在寒冬，所有的道德标准都活不下去。
他们要活下去！
阿欢接了钱，看向众位兄弟，“听着，如果有警局的人来调查，那就是我杀的！”
“你疯了！”
商路生喝斥，“人不是我弄死的，是她自己跌倒摔死的！”
阿欢松了一口气。
其余小弟也松了一口气。
商路生将今日去抢吃的，然后那个仙女姐姐给他十块钱的事告诉了大家，“放心，这是干干净净的钱。”
“这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人吗？”有人疑惑。
商路生道：“有，她是仙女姐姐。”
那张温和的脸，气质如谪仙的姐姐，是他这辈子遇到最大善意的人！
“仙女姐姐，真的有仙女姐姐？”少年郎们充满了希冀的眼，“她还会救助我们吗？”
商路生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遇到那个仙女姐姐。
可能是遇不到的。
他们这种人，能得到仙女姐姐的一次照拂，已经是老天爷的眷顾了。
所有人都对仙女姐姐感恩戴德。
商路生蔑视的看向坎沟里的那个什么鬼女人，“鬼知道她来这里做什么？自己摔死的，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也是刚刚才发现。”
从这鬼女人那里来的几十块钱，他没有拿出来用，除非有一天兄弟们面临生死局面时——
灰蒙蒙的天，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
商路生唇角微勾，老天助她，这女人去他屋子里的痕迹也会被大雪掩盖。
“我们就当没看见——”省得被那些人问来问去，搞不好又要栽赃给他们什么东西。
阿欢点头，接了商路生给的钱，然后吩咐起来，“阿勇，你去找瓦匠工，让泥瓦工明日就来上工！”
“水牛，你带几个人去供销社买棉被，还有健儿，你也带几个人去农贸市场买点米盐，还有，记得买个蜂窝炉，还有煤球，其余人看看谁家地里有丢弃的菜，不论大小多少都弄点回来。”
他们这些人，都饥肠辘辘，昨夜他们挤在一起，冻了一夜，差点冻死了人。
今日又水米未尽，今晚上再冻一晚上，指不定会出人命。
所以，御寒，吃口热的至关重要。
“是，欢哥。”
“好，欢哥。”
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脏兮兮的人，他们瞬间有了精气神，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般。
面上终于扬起了笑容。
他们当中最大的阿欢也才十九岁不到。
其余的人，个子高低都有，其次就是商路生最大，他今年十七，个头也是这些人里最高的。
脏兮兮的他们看不出原本的年龄，是这个犄角旮旯里比蝼蚁还要低贱的存在。
阿欢就把钱分配下去，小弟们都各自去做事。
商路生捂着腹部，面无表情的，任凭冷风吹打。
阿欢道：“商哥，回去吧。”就凭他打跑了那个披着羊皮的狼的男人，成为了他们的头儿，他就要称他为哥。
商路生点头，回到他们的根据地，他跌坐回脏兮兮的小麦秆床上。
阿欢这时才看到窗户上的确放了不少新买的药物，踟蹰不定的搓手缩脖子，“有药就好，你一定会没事的。”
至少不会轻易的死了。
兰城的冬天，冷的人肌肤皲裂啊。
可是，阿欢还是担心，“可是，你说姓赵的，他还会不会回来？”
商路生腥红着眼，“这次是给他教训，他要是再敢来，我就弄死他，你们就会过上好日子！”
“不，他再来，我去杀了他！”阿欢说，他觉得自己的胆子还是弱了些。
他年纪最大。
结果，是比他还小的商路生站出来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