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异香园的朱漆大门前,来了一顶青帷小轿。
轿夫方停了脚步,正要放下那轿子来,便见门内快步走出一名美貌女子,正是异香园老板吕斓樱。
吕斓樱满脸笑意地趋至轿前,轻轻撩起轿帷小声道:
“斓樱给太夫人请安,您快别从这大门前下轿了,便随轿入内吧,斓樱在前头给您引路,且还得有一截儿路呢。”
青帷小轿内端坐的,正是冯太夫人。
她这番来找吕斓樱,本不欲显露行迹,因此才坐了这抬最是不起眼的小轿过来。听吕斓樱说得如此体贴周到,她满意地微微点头,复又在轿内坐得稳当了。便听吕斓樱在外头令轿夫将小轿抬入园内。
那异香园确是甚大,冯太夫人觉着轿子又行了好一阵,才停下来。
轿帷掀起处,冯太夫人缓缓下轿,吕斓樱与璞玉丫头一边一个,稳稳地扶着她。抬头便见“暖梅阁”三个字,却是到了异香园后院的一处雅阁。
只见暖梅阁中陈设清雅,临窗一张黄花梨棋案,案上琉璃盏里养着几枝半开的绿萼。
待奉上雪梨佛手茶,吕斓樱挥退左右,只留贴身婢女打扇。
“太夫人有事但说无妨。”她亲手将茶盏捧到老夫人跟前,“当年若非国公爷相救,斓樱早被凌辱为猪狗虫豸,说不好已成了乱葬岗上一把枯骨……”
冯太夫人接过茶盏,轻轻抚了抚她手,道:“难为你,经营出这般兴旺的一处产业,你真真是个有能耐的。”
吕斓樱反手牵了冯太夫人的手,挨着她坐下来,叹道:“斓樱的一切,都是国公爷给的,这异香园,若非国公爷当年慷慨赠银,又如何得来?”
冯太夫人微笑着,似有所想,欲言又止。
吕斓樱:“太夫人头回来斓樱这处,我这都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了……您有事尽管开口,斓樱天大的福气能得老夫人开一次口呢。”
冯太夫人摩挲着茶盏上凸雕的缠枝纹,叹口气道:“自国公爷毁了自个儿眼睛,老身便知,这镇国公府上,靠的就是我那贽儿了……”
吕斓樱眉梢微动。宇文贽是正经袭爵的世子,如今又圣眷正隆。她自然知道冯太夫人所说非虚。
“唉,我宇文家人丁不旺,也不知是冲了哪路尊神。你知道的,当初国公爷一颗心便只给了贽儿的母亲,这虽是个美谈,足可称道,可是……这么大个国公府,需要人气啊。如今倒好,进来个如夫人,只是整日里陪着我这老太婆,却是可怜了她……”
吕斓樱想起自己当年被发配至军营做了军妓,被其时身为前朝参将的宇文璧所救,她无以为报,便是在冯太夫人暗示之下,心甘情愿要给宇文璧做小。哪知宇文璧竟未应允,却给了她一笔银钱做本,方有了后来这番产业。
冯太夫人见吕斓樱似有沉吟,知道她定是想起了当年那番情由,叹口气又道:“国公爷的事不提也罢,如今要说的我这个孙儿,今年十九了,先前是要上战场建功立业,后头又得圣上隆恩,诸事也多,总令我这老太婆得不着空闲,替他张罗亲事……”
说到此处,吕斓樱却是机灵,不动声色地令自己的贴身婢女也退下。
冯太夫人见她伶俐,又是满意点头,续道:“……老身原本以为无需操这个心,我贽儿那般人才……”却是不好意思自行夸赞,便打住这话头,“可今日我为何又来你这里呢,却是因为,因为……”
老太太竟自涨红了脸,说不出那话来。
说话利落的丫头璞玉见状,便接过话头来说道:“斓樱姑娘,实是因为,世子爷他,近日里和那伴读徐公子走得近,看去倒是有些情谊在里头。老夫人怕世子爷竟会耽于此等事上,会误了婚娶之事。”
吕斓樱听得此言,方有些恍然。
那徐晚庭她是早先就认识的,还有过几次交集。见那小郎君生得俊美,又独自在这京城里,吕斓樱对她本是又怜惜又担忧,生怕她被哪个“好男色”的权贵看上了后患无穷。哪知,竟是与那被自己认为最不可能的宇文世子纠缠到了一处,还引出些家庭官司来。
吕斓樱满脑子不可思议,心道莫不是老夫人搞错了?明明世子爷那般光风霁月、英资俊爽的一位,哪可能与那起子龙阳之风扯上关系?
便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老夫人的意思是,世子爷与徐公子,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冯太夫人沉脸道:“就便还没有,怕是也快了……”示意让璞玉说。
璞玉丫头倒是个敢说的,得了老太太的令,便放开说了起来:
“恕奴婢对世子爷不敬了。自打世子爷将徐公子接入府中,他二人日日可相见的,却似仍不够,世子爷看那徐公子的眼神,几乎都要吃了他去……”看一眼老夫人,未见愠色,继续说道,“听徐公子那院儿的使唤丫头说道,竟是又拥又抱、摸摸咂砸的呢。这是看着的,没看着的还不知凡几。奴婢说话不讲究,怕只怕……”
她顿了一顿,又看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微一闭眼,朝她点了点头,便继续大胆说道:“世子爷今年十九了,还是个童男之身,对女子……怕是连女子究竟何等模样,都是毫无起首的。更怕的是……因了世子爷不知女子那肉身的好处,却要被个男子牵引了心思过去,若是被引得彻头彻尾偏了心思,往后竟对女子断了念想,可怎生是好?”
冯太夫人气得哼哼一声,接道:“万万不可,宇文府上就得我贽儿一个,还指着他接续香火、替宇文家族开枝散叶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被那等子断袖分桃的恶癖扰了神。只恨……只恨那伴读乃是从的上令,否则老身定要将他弄了出府不可。”
吕斓樱听到此刻,心中越发忐忑,心想这老太太竟将国公府中如此隐秘微私之事告诉自己,虽足可感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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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信任,却深感实在担不起这般权贵隐私。
等到冯太夫人说完时,又想,太夫人是需要自己做什么呢?难不成要自己帮她将那小伴读弄出府么?
心下惴惴,一言不敢发,只默不作声地继续往下听。
冯太夫人此刻似也放开了些,道:“斓樱姑娘,老身既已将话说到了此处,便不得不继续往下说了,若有得罪,要请你多多担待。”
吕斓樱听老夫人说得郑重,心中一紧,忙站起身来,对着老夫人深深施下礼去,正色道:“太夫人此话莫不是要折杀斓樱么?但凡太夫人有令,斓樱莫敢不从。您尽管说吧。”
冯太夫人将她扶起身来,送入椅中坐下,道:
“斓樱姑娘,老身知你先前做的生意,并非现今这异香园……”
吕斓樱脸上一红,她当初从个军妓之身出来,一开始无从打算,确是做了些有关风月的生意。幸好没过多久,便得了个做“香”的点子,于是拉着手底下几个女孩子一道,操弄起越做越大的“异香园”来。
冯太夫人:“你认识的女孩子多,老身想给贽儿先找个女孩子开了他身子,给他尝到了女子的味道,方不至于迷了道儿……”
叹口气,又道:“老身本有意替他买个通房丫头,却是难得如意。你知道的,买来的丫头,哪怕有张脸儿,其它任事不懂,只剩个粗鄙,贽儿必是不肯沾的。”
老夫人拉过吕斓樱的手来握住道:“老身便想到了你,你认识的女孩子里,定有那懂规矩又干净的,性子稳重些,最好……还读过几句书的。”
吕斓樱此刻已全盘清楚这老太太的心思,虽是突兀,却的确是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当下也不多话,只低头默默思忖,过得一会儿,一拍手掌,道:
“便是她了……”
冯太夫人忙盯着她,眼中尽是期待。
“姓柳,在家时唤作阿芜。如今园里都叫她……绿腰。原是前朝官家小姐,家中未能躲过清洗,只剩了她,本是要充入教坊司的,我喜她琴棋俱佳,学东西又快,如今调香制香都是一把好手。关键是……”她压低声音,“那绿腰姑娘见过世子爷,对世子爷好生钦慕呢。太夫人这番想法,待我和她说说,必是能应的。”
冯太夫人眼神尽亮,笑意已在眼底,忽又想起什么来,道:“如此自然好……只是,你若见过那徐伴读,该是知道,他生得……竟是连女子也少有比得过的,不知这绿腰姑娘……”
吕斓樱:“老夫人放心,绿腰姑娘自然是个美人儿,不仅美,最难得的是,您可知她怎生被唤作了绿腰?便是因为她那腰身袅娜细软,令人过目难忘。又因她差点进了教坊司,被逼着学过那方面的技术,很是媚人。您方才说道,要令世子爷尝到女子的滋味,斓樱大胆说一句,怕是只有尝到如绿腰姑娘这般的女子滋味,才可能食髓知味、念念不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