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秦枫那只猛然挥下的手。
“嗖,嗖,嗖。”
一百多支锋利的弩箭,裹挟着死亡的呼啸,撕裂了夜的宁静。
它们就像是从地狱里窜出来的催命符,精准而又无情地,射向了那些还在篝火旁,醉生梦死的兵痞子。
“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又清晰。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就取代了之前的喧哗和淫笑。
一个刚刚还在抱着酒坛子,吹嘘自己昨天抢了哪个寡妇家一只鸡的兵痞,他的脖子上,猛地就多出了一支箭矢。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鲜血,像是喷泉一样,从他的喉咙里,喷涌而出。
他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声息。
这一幕,只是一个开始。
第一轮齐射,就带走了至少三十多条性命。
那些还没死的兵痞子,瞬间就从醉酒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他们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看着那些从黑暗中,不断射来的,索命的箭矢,脑子里,一片空白。
“敌,敌袭,有敌袭。”
不知道是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这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整个营地,彻底炸了锅。
剩下的兵痞子,像是被捅了窝的马蜂,乱成了一团。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连敌人是谁,在哪儿都不知道。
他们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跑得越远越好。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几步。
“杀。”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黑暗中传来。
以铁牛和铁柱为首的一百多号精壮汉子,如同下山的猛虎,从树林里,猛地冲了出来。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有朴刀,有长枪,甚至还有人拿着农具。
但他们每一个人,眼睛里都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铁牛一马当先,他那魁梧的身躯,就像是一座移动的铁塔。
一个兵痞子,慌不择路地,正好撞到了他的面前。
“滚开。”
那兵痞子挥舞着手里的腰刀,就朝着铁牛的脑袋,狠狠地劈了过去。
铁牛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甚至连躲都懒得躲。
他只是伸出了他那只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就抓住了那兵痞子劈下来的刀刃。
“咔嚓。”
一声脆响。
那柄精钢打造的腰刀,居然被他徒手,给生生地捏断了。
那个兵痞子,彻底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那半截断刀,又看了看铁牛那张写满了不屑的脸。
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就这点力气,还想砍人?”
铁牛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然后,他抬起脚,一脚就踹在了那个兵痞子的小腹上。
“砰。”
一声闷响。
那个兵痞子,就像是一个破麻袋一样,直接就倒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然后,重重地,砸进了不远处的篝火堆里。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火焰中传来,很快,就变成了一股烤肉的焦糊味。
铁牛的这一手,彻底镇住了场面。
也彻底点燃了所有民兵心中的血性。
他们看着铁牛那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身影,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一个民兵,被三个兵痞子围住。
他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想起了秦枫平日里教给他们的,最简单的合击之术。
他猛地一个侧身,躲过了正面劈来的一刀,然后,手里的长枪,像是毒蛇出洞一样,狠狠地,刺进了左边那个兵痞子的胸膛。
右边的兵痞子,见状大惊,举刀就要砍。
可他的刀,才举到一半。
一支冷箭,就从远处射来,精准地,洞穿了他的眉心。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屠杀。
青山卫这群所谓的官兵,在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时,或许还能耀武扬威。
可当他们面对这群,被秦枫用现代化的训练方法,和充足的粮食,武装到牙齿的精锐民兵时。
他们那点可怜的战斗力,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们根本就不是在打仗,他们是在逃命。
可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就在这时。
军营最中央,那顶最大的,属于千户的营帐,帘子被人一把掀开。
一个光着膀子,下身只穿了一条裤衩的胖子,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吵什么吵,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人,正是青山卫的千户,魏通。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这片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时。
他脸上的醉意,和那不可一世的嚣张,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看到了满地的尸体,看到了流淌的鲜血,看到了那些被追着砍,哭爹喊娘的,自己手下的兵。
他也看到了,那群如同虎狼一般,凶狠残暴的,蒙面黑衣人。
他的酒,瞬间就醒了。
他的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那身白花花的肥肉,在火光的映照下,不停地颤抖着。
秦枫带着人,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现在却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跪在地上的千户大人。
魏通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蒙面人,他以为是哪路山上的土匪,来黑吃黑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
“砰,砰,砰。”
他拼命地,用自己的额头,撞击着冰冷的地面。
“大王,大王饶命啊。”
他哭得是涕泪横流,声音都变了调。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哪路神仙,驾临小的这破庙。”
“求大王看在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的份上,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秦枫看着他这副卑微到骨子里的模样,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你抢来的那些钱财,和粮食,都放在哪儿了。”
秦枫的声音,很平淡。
但就是这平淡的语气,在魏通听来,却像是天籁之音。
要钱。
要钱就好。
只要不是来要命的,那就一切都好说。
“在,在,在那边那个营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