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晋江文学城
莫友开了家小卖部,在城中村。
一墙之隔是辉煌靓丽的高楼,深夜两点都不会熄灯;一边是杂乱破落的棚户区,政府已经打上了待改建的牌子。
远处的老旧小区在拆迁中,挖掘机和货车呼啦啦地来,呼啦啦地去,成天灰蒙蒙的,吸一口气就是一嘴灰尘。
有坏处自然也是有好处的。
莫友弯下腰在柜台里找烟,下沉的身子正好露出半截莹白的腰。
“屁股挺翘啊!”买烟的工人吹了声口哨,拿淫邪的目光往莫友的屁股上瞧。
妈的,比女的还翘。
脸又白又圆乎,哪像快四十的人,嫩的跟他妈刚出学校的大学生似的。
莫友朝着地面翻了个白眼,他反手把泛白的老头衫下摆往下拽了一截,盖住刚好露出来的腰,迅速从柜台把软云烟拿出来,圆乎乎的手指把烟扔在柜台上,“二十三。”
拆迁带来了一批工人,莫友的生意好了不少,人来人往的,消费力度蹭蹭往上涨,日收能有好几百有时候能上千。
人多了,事情也多了,来来往往像这样的黄腔都快把莫友的耳朵磨出茧子。
工人从口袋摸出一把票子,用手在嘴里沾点口水一张一张数在玻璃柜台上。
莫友倚着柜台看着,等他数好了,一把拢过来拿钱盒子兜着。
这边的工人都这样,喜欢用现钱。
工地上一发钱,就有不少工人来消费,泡面一拿就是十几盒,矿泉水是成箱搬,一消费就是好几百。
“什么时候一块吃个饭啊。”工人拆开软云的塑料包装,抖出根烟衔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莫友露出个笑,圆乎乎的脸肉在嘴角挤出个酒窝来,按着抹布在柜台上抹了两下,留下几道清晰的水痕,“好啊,我带我儿子一块过来。”
工人眼角抽了下。
谁他妈要看爸爸奶孩子啊?
“老板,来两箱啤酒!冰镇的。”
莫友探出个脑袋,应了一声:“好哦,马上来。”
他扔下擦灰的抹布,走到老旧的冰柜前蹲下身子,忽略屁股上灼热的目光,拉开门,呼噜噜的冷气从冰柜里窜出来,冲的人满心满脸的舒爽。
从冰柜里数出十二瓶,放进啤酒框里,莫友用了好大的劲才抱到外面。
“扳子在这。”莫友把扳子放在木板钉的桌子上,“你们先喝,喝完我再给你们拿,天气热,全拿出来一会就不冰了。”
“好。”工友们闹哄哄地应了声,“谢谢小莫老板。”
莫友擦了把脸上的汗,太阳都落了一半了,还是热。
小卖部门口他支了个红色的大棚子,放了两个木板钉的桌椅和几个塑料凳子,供来人休息。
附近的工人下工以后喜欢买点卤菜、花生、鸡爪,带到他这里凑在一起,喝点酒吃点菜。
吵吵闹闹的,吹牛逼吹得人头疼,但是莫友不讨厌。
有时候甚至觉得多了点人气。
莫友坐到柜台后的椅子上,摸出柜台角落里用了好几年的手机,翻着朋友圈,翻了好半天,才看到儿子发的动态。
他把照片打开,细细看了好久,按了保存键。
“老板,来包玉兰。”又来了个工人买烟。
“好哦!”莫友一边按灭手机,一边站起身,挂上惯常的笑容,弯下腰从柜台里摸出包烟,“呐,十八。”
外头天已经擦黑,天边泛起蟹青色,正是工人下工的时候,再过一会,路灯就该亮起。
棚户区的屋瓦缝隙里会泄出暗黄色的光,有人在暗黄色的光里,烧菜、热饭、写作业,烟火味穿过雾气蒙蒙的傍晚,浸润一小片一小片泛着灰尘的道路。
莫友又擦了擦桌子,风里有潮湿的气息,膝盖里头丝丝的酸和疼。
他抬起脑袋盯着外头的天,好像快下雨了。
没一会,蟹青色全退,温度陡然落了好几度,外头刮起了带着腥味的风。
风吹得红色大伞吱嘎乱摇,路上的灰尘扬起来扑到碗里,工人很快便做鸟兽散。
莫友把手机放在柜台里面,顺手锁了柜台,把小小的钥匙揣在口袋里,刚出小卖铺的大门,就被突然起的大风吹得满嘴都是泥土渣子。
“呸呸呸。”莫友呸两口嘴里的渣子,手下不停地收了大伞,麻利地用绳子绑好,半弓着身子拖着底下的水泥桶往里费力地挪了几分,胸口被汗湿了个透。
他抬手扯着洗得变形的松垮衣领按在下巴上的汗上,又把几个塑料凳子垒起来搬了回来。
“嚯,好大的雨。”莫友擦了把额顶的湿发,上面还缀着几颗水珠子,外头的大雨比依萍问她爸要钱那天还大,“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哗啦啦地下,落在满是尘土的地上,溅起浑浊的水珠子。
雨停的很突然,在莫友卖出第二十把伞的时候,瓢泼似的大雨突然就停了,黑压压的乌云被一阵风吹散了,露出了后面明晃晃的月亮,亮的跟镜子似的,能照出人影。
买伞的人和莫友一块看了眼外头锃亮的月亮,把拆了一半的伞扔回去,“雨停了。”
莫友从柜子里把钱盒子拿出来,数出钱放在柜台玻璃上,手上麻利地把伞重新叠起来,塞进拆了一半的包装袋里。
莫友拿着本小破本子,在店里逛了一圈把缺的东西一一记好,塞进背包里,又收拾好货架,钱盒子里留够找零的钱,把粉色大头都拿出来,这地方在拆迁,人又多又杂不安全,指不定过个夜就没了。
莫友拉开裤子,把红票子塞进缝在裤子内侧的口袋里,硬挺的触感抵着肚子,他伸手把杂乱的老头衫往下扯了扯,正好盖住肚子,这才放了心。
拎上两瓶最便宜的啤酒,拉下卷帘门,伴着朦胧的月光往家走。
他租的地方是个逼仄的巷子里,又阴又湿,一家挤着一家,又小又破,早上谁家在卫生间洗漱吐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更别说寂静的夜里木床摇曳的声音。
大家都跟凑热闹似的,左边的夫妻来了几次,右边一定要多上一次。
莫友夹在中间,已经习惯了先喝两瓶啤酒,把自己灌晕过去。
天边的月亮慢悠悠地往上爬,下过雨的胡同里阴暗潮湿,莫友走进去,浑身打了个颤。
巷子里的路灯隔得远,灯光昏黄,莫友刚走出去两步,脚尖突然被勾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出去,左手抓着的啤酒瓶砸在地上,嘭一声,炸开一朵巨大的泡沫花。
“呃……”莫友把手拿出碎玻璃渣里,整个人趴在地上皱着眉头,嘴里挤出一句疼痛的低喘,他侧脸去看擦伤的手肘和膝盖,白皮里红了一大片,细细密密的疼跟铁刷子刷过似的。
他一边摸着膝盖一边小声嘀咕:“谁乱丢垃圾。”
莫友扔掉碎掉的啤酒瓶,坐在地上拍掉手肘上的泥土捂着缓了半天,又吹了吹磕得发红的膝盖。
他转身看脚下,半天没看出是什么东西,胖乎乎的手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照过去,一个人形大物躺在地上,无声无息。
莫友脚尖在地上磨了了一下,心脏差点被吓得停止,指甲掐在大腿肉上掐出五个手指红印。
他屏住呼吸,举着另一瓶啤酒哆哆嗦嗦地走过去。手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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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瓶底,拿瓶口杵了下那人的手臂,皮肤是软的白的,透着青年人的活力。
活的——
活的!
莫友长出一口大气,双腿打颤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咽了口口水,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下躺在地上的人的手臂。
指腹下泛着人的温度,和肌肉皮肤的紧绷。
莫友猛地缩回手指,嗅觉回笼,鼻尖萦绕着好大一股酒味。
哪个酒鬼喝醉了大半夜躺在这里吓人!
莫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被吓得够呛。
“你、你能起来吗?”莫友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颤。
躺在地上的人没有回话。应该醉得很。
怎么办?
莫友抬头看向暗沉的天空,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巷子里更暗了。
空气里再次传来潮湿的腥味。莫友的膝盖疼得有些直不起来。
莫友打开手机,他瞥了眼时间,十点半多了,不知道现在给儿子发消息会不会打扰儿子。
他犹豫了半天,手指不利索地在手机屏幕上划:“儿子休息了吗”
莫友的眼瞪着手机,直到手机屏幕的光完全暗下去,也没得到回复,他眼里的光跟着手机的光一并黯淡下去。
就在莫友要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时,手机亮了,莫友嘴角扬起笑挤出唇边的两个酒窝。
儿子:“快了。”
莫友从手机里探出眼睛,趴在地上人一动不动,他收回视线,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慢慢地写。
A小莫杂货铺:“有个人喝醉了倒在路上 马上要下雨我要不要报警”
儿子:“随便你,要是个男的,你可以捡回家,你不是正好喜欢男的。”
莫友眼皮垂下,沾了灰的胸膛里面心脏猛地一抽。
手机的光反射在他脸上,照出他脸皮上的无措和痛心。
他和前妻的离婚,不管是因为什么,最后都归结为他是同性恋。
莫友在暗下来的光里撇嘴,眼眶边缘缓缓泛起红色。
这股难受劲还没下去,脚踝上突然爬上温热的触感,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酒鬼的手正结结实实地握在他的脚踝上,像抓着水面上的浮木。
“你……”
话还没说出来,莫友就看见那沾着脏污的手猛地往上爬,狠狠地握在他小腿上,指尖陷在他小腿的软肉里,掐出五个粉白色的指洞。
嘶!疼死了!
莫友疼得弯了腰,两个手紧紧按着酒鬼的手掌,他咬着干燥的唇,薄白的脸皮上泛起红色,话还没说,疼得先喘了两口气:“……你、你别动。”
“你叫什么?你家在哪?”莫友连续问了两句,一只手扣住酒鬼的手,另一只手从自己的皮肤和男人的掌心处插进去,硬生生把男人的手指拔出去。
“家?”地上那人突然出声,声音低哑还带着点干涩,原本埋在手弯的脸缓慢地侧过来,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带着青年人的稚气和成年男性的性感。
他的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散乱的头发遮住如水墨画一般的眉眼,光那高挺的鼻子就足够让人多看两眼。
莫友的心脏乱了一秒,刚刚被碰过的地方全都泛起红,跟被虫子爬过了一样,泛起触电似的麻痒,耳朵尖成了夏天红烧的小龙虾,爆红爆热。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远离男人的身边,抬起手用力地擦在自己的小腿上,把难言的触感按下去。
“我没有家了。”
莫友擦腿的手猛地顿了下,目光落在躺在地上那人半湿的下眼眶上。
你也没有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