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伤亡清点出来了!此战我们损失了三千多人,加上之前的损失....护厂队——能战之士,不足三千。”
邢志国叹了口气,将一张纸递到林壹面前。
李云龙和丁伟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
“我们新一团也只剩下一千人左右。”
“新二团更少些,只有八百人了。”
林壹皱了皱眉头,“所以.....这几次战斗,光我们三支部队就损失了上万人?”
“是的。”邢志国点了点头。
“团长,咱们不也灭了好几万小鬼子吗?还有几万伪军呢!连黑岛旅团、坦克联队和灵煤县都被我们拿下了!战士们没有白牺牲!”
张大彪眼见气氛低落,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试图缓解道。
丁伟叹了口气,“他们都是英雄!”
“老邢,集合队伍!”林壹忽然神色一凛,凝重道。
“是!”
中午时分,阳光正烈。
灵煤县北城一片空地上,尘土因连续的炮火而翻涌未定,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火药与泥土焦灼交织的味道。
瓦砾与弹坑交错之间,一支支整编部队陆续从各个方向集结而来。
最先赶到的是新一团。他们步伐急促,队列松散,像是刚从某片废墟中直接抽调出来似的。
军装多处破损,衣角带着烧焦的痕迹,裤脚上粘着干裂的泥浆,脸上多是烟灰与血渍混合的斑驳印记。
他们中不少人额头包着止血带,或胳膊打着绷带,却仍然背着中正式步枪,枪身被布条紧紧缠住,只有刺刀与弹仓部位清理得一尘不染。
有人衣襟敞开,脖子上挂着两枚边区造的手榴弹,前襟鼓起一只掷弹筒弹袋。
他们走路带着风,眼神警惕、四处打量,像野狼般神经紧绷,一有风吹草动便会下意识握紧扳机。
几门俄制82毫米迫击炮也已抵达阵地边缘,由炮兵小组紧张校准,炮架泥泞但依旧锋芒毕露,一箱箱弹药整齐码放在旁边。
随后抵达的是新二团。他们行进队形工整,脚步不快,却始终保持统一节奏。
衣着虽旧,但每一个人腰带都系得笔直,枪背得正,装具佩戴整齐。
中正式步枪枪口朝下斜挂在肩膀上,捷克式轻机枪则由两人一组配合搬运,子弹箱紧贴一名战士的大腿,看起来重量不轻。
新二团战士眼神沉稳,从不左顾右盼,哪怕步入集合地,也如在操场演练——纹丝不动。
地面热气升腾,阳光在残垣焦土间投下斑驳光影。就在此时,护厂队自南侧巷道缓步而来。
他们步伐沉稳,队列密实如一块铁板压来。
战士们全副武装,个个背负中正式步枪,有的还背着捷克式轻机枪,胸口挂满手榴弹与燃烧手雷,腰间的掷弹筒弹包塞得满满当当。
后排,数名战士肩扛ZIS-3加农炮炮架与炮管,身上挂着专用扳手和炮弹标尺。
另一侧,一门107火箭炮在专用架车上由四人护送推进,随行战士脚步一致,目不斜视。
更靠后的位置,数支小分队背着铁皮壳火箭筒,弹袋紧贴脊背。
他们面容同样沾满灰尘,但所有武器擦得泛亮,皮带、扳机、瞄准器处处可见细致保养的痕迹。
即便是长时间作战之后,每个人的姿态依然笔挺如枪,行进中没有一人低头,目光锐利,仿佛下一秒便可转身投入战斗。
三支部队齐聚,空地上没有喧哗声,唯有衣物摩擦、装备碰撞与脚步踏土的声音,沉重、低哑,却透出一股不容动摇的力量。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闪出一道道细碎的反光。
战士们立于焦土之上,汗水与血迹未干,却早已整装待命。
静默中,像一片蓄势待发的钢铁洪流,正等待着下一道命令,冲向更惨烈的战线!
“出发!”
林壹一声令下,所有队伍立刻绷直身体,逆风而去。
在灵煤县,林壹留下了五百人看守,其余四千人全部开拔前往松岭口。
松岭口位于灵煤县与太原之间的一处狭长山口,东西两侧均为陡峭的岩石山脉,山林密布,中部是一条穿山而过的土石公路,也是日军增援灵煤县的必经之路。
被李云龙扒掉的铁路干线,原本就在这条公路附近。
“团座!!必须得撤了!咱们对林壹已经仁至义尽!小鬼子马上就会对我们完成合围!如果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孙铭急声道,他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盯着楚云飞,今天是他们阻击日军的第四天,这四天的战斗都不能用‘惨烈’二字来形容,简直是血流成河。
原本358团是五千人的大团,仅一营就有两千余人,可现在....足足损失了一半!
连358团引以为傲的炮营都损失了大半火炮!
这还是他们拼命阻击的结果,要是和日军硬拼,怕是早就死光了!
反正....现在的损失已经远远超出了孙铭的预计,他都不知道团座该如何向闫长官交代!
“哈哈哈哈!来得好!”
楚云飞没有理会孙铭,而是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疾驰而来的日军士兵大笑。
“团座!”孙铭觉得楚云飞疯了。
“准备战斗!!”楚云飞朝天开了一枪,命令358团仅剩的两千多名士兵,瞄准日军。
清晨,雾气还未完全散去,松岭口阵地的正前方山谷,已被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微微颤动。
土黄色的地面在晨光下泛着黯淡的冷色,远方,大片人影自晨雾中逐步显现。
日军的冲锋部队以小队为单位,从两翼向山坡展开推进。
他们身着土黄色军装,步伐整齐,前列持枪低伏,其后携带掷弹筒、轻机枪与重机枪的兵员穿插其中。
一辆辆九五式坦克轰鸣着沿简易开辟的山路缓缓推进,履带碾压地面,发出连续的、低沉的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