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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3章

作者:小女富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曦和宫,五光十色的琉璃殿宝顶,悬挂一只黄金制的赤足金乌,金乌喙咬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耀眼夺目。长明灯白日通明,刻着神话小人的楠木雕落地窗大开,遥遥望去是熔金的巍峨雪山。


    夕阳穿过精致的雕刻,上面的神话小人物栩栩如生落在金砖,如同皮影戏。瑰丽多彩的曼陀罗花地毯,长长铺到一张罗汉肚皮似的金丝楠木榻,榻上帘子半遮,一阵风吹,穗子轻轻摇晃,一下一下扫过少女的手背。


    乌禾醒来已是黄昏。


    疼痛充斥整个大脑,仿佛是颗西瓜被棒槌狠狠敲裂。她扶着额头才爬起,四周的嘈杂就包围过来。


    仆人一个个哭得泣不成声,将原本给小公主把脉的御医给挤了出去,聚在四周急切地询问小公主还疼不疼,哪里疼。


    聒噪。


    乌禾揉着太阳穴,“头疼。”


    嬷嬷大惊失色,“啊!快宣御医,御医呢。”


    被挤出在外的御医又从人挤人中艰难钻了出来。


    老御医丝毫不敢怠慢,给乌禾把了脉,又检查她的脑袋。


    一切完才如释重负,拱手道:“公主头疼是因为倒地时撞到了脑袋,静养几日便好。”


    “嗯。”


    乌禾点了点头,环望四周,“父王母后呢。”


    往常乌禾就是生个小病,母后都会陪在她身边,而父王也会下了朝就急急过来看望她。九岁那年因落水高烧不退,险些就撑不过去,母后哭了整整一日哭晕了过去,父王将南诏朝政交于几个长老处理,折子搬至曦和宫,守了她三天三夜。


    而今她从土匪窝里九死一生,昏迷醒来却不见爹娘相陪。


    乌禾不免疑惑,除非南诏要亡,百姓饿殍遍野,不然能有什么事比她还重要。


    围在床榻的仆人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个个捏着手惊慌不已。


    乌禾捕捉到她们低头藏起的惊慌。


    她轻启唇,只字道:“说。”


    小公主平日里待他们不薄,但小公主发起火来最折腾人,谁也不想当箭上鸟,你推我攘,最后推出个小男奴。


    乌禾懒散倚靠在床栏,漫不经心玩着床帘上的穗子,“嗯,你来跟本公主说说发生了什么。”


    小男奴支支吾吾开口,“王上和王后本是来看过殿下的,只是……只是……”


    穗子扫在手心有些痒,乌禾玩味依旧,“只是什么?”


    “只是此次剿匪,羽仪卫来报,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大王子殿下。”小男奴一口气说完,怕小公主生气又急忙转移话题,“诶呀!这次殿下被土匪掳走真是吓死奴了,好在殿下天神庇佑,有惊无险,那群土匪真是该千刀万剐,公主放心,土匪们已被王上就地斩首,给咱公主和南诏百姓狠狠出了口恶气。”


    乌禾一顿,“南诏——何时有个大王子了?”


    穗子因人失了玩味,孤零零摇晃在空中,少女缓缓转头,幽深的双眸直直盯着小男奴。


    小男奴跪地,四周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孙嬷嬷在南诏王宫待得久,拧了眉头无奈开口,“当年,王后生的其实是一对龙凤胎,大王子要比小公主早出生六个时辰,一出生便被贼人抱了去,流落在外至今才得以回归。”


    她没想到还有如此荒谬之事,手不自觉捏紧穗子,目光深沉。


    “楚乌涯呢?他怎么没来我跟前。”


    “回殿下,小王子殿下出去斗蛐蛐了。”


    “他还有闲心斗蛐蛐?”


    乌禾气不打一处来,扔了手中的穗子起身下榻。


    仆人询问,“殿下要去哪?”


    乌禾拿起戒尺,摸着上面蜿蜒的金蛟,“捉蛐蛐。”


    *


    乌涯是乌禾的亲弟弟,比她小两岁,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憨货,整日里只知招猫逗狗,斗蛐蛐,活脱一个混世小魔王。


    更是另一个乌禾的存在。


    乌禾拿着戒尺,刚走进乌涯平日里玩乐的地方,就听里面传来打闹声。


    地上,一男一女扭打在一起,男的是她的弟弟楚乌涯,女的她的表姊妹罗金椛。


    罗金椛望着被拽破的新衣裳,气得踹地。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楚乌禾和楚乌涯姐弟俩了。


    南诏共由六大部落组成,不分轩轾,共争主首,南诏之主以德才为先,任贤大于任亲,有子嗣出众,同一血脉连任三届,亦有子不才,难以重任,南诏六大首领会从各部落年轻青年中选举德才兼备,各俱第一之人迎娶公主或王室血脉女子,继承王位。


    罗金椛的爷爷原先就是选举出来的南诏王,可谓是德才兼备,众人信服,若不是到了她爹这辈不争气,这南诏公主的位置也本应由她来坐,如今也不会处处低这姐弟俩一等。


    楚乌禾那个眼睛长脑门上的家伙,整日里嚣张至极。


    楚乌涯与她姐姐如出一辙,还是个什么也不会的蠢货。


    她不过途经踩死了他的蛐蛐,这蠢货钻牛角尖要跟她干架,还扯坏了她最爱的裙子。


    罗金椛怒不可遏,她忽然想到今日在阿爹那听到的消息,直起了腰,嘲讽道。


    “楚乌涯,你还不知道吧,你哥哥回来了,听说他长得英俊潇洒,还博学多才,比你这个废物好一千倍一万倍,姑父姑母自然会更爱他,重视他,培养他,别说下一任南诏王,就连下一任蒙舍首领你也别想当,还有楚乌禾,她也别想着能收个金夫婿当南诏王后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罗金椛不知道找回来的大王子是何模样,是何才能品性,只知道能羞辱到楚家那姐弟就解气,她扬唇,腰杆挺得更直:“总之,你和楚乌禾再也没法像从前一样猖狂了。”


    “哦?是吗。”


    一道甜软又隐隐压迫的声音传来。


    罗金椛笑戛然而止,嘴角瞬间僵硬,转头看向来人。


    乌禾着金丝曼陀罗花纹窄袖华裙,裙尾拖曳,步伐轻快又娉婷。


    阳光刺眼,她身旁紧随的奴仆打着芭蕉扇给小公主遮阳,身后的奴仆浩浩荡荡,有拿凳子的,有拿吃食的。


    瞧得罗金椛心中更不是滋味,楚乌禾每次出来都是这么大阵仗,奢靡又张扬。


    乌禾浩浩荡荡来,打老远就听见罗金椛那嚣张跋扈的声音。


    她看向坐在地上捧着蛐蛐尸体,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楚乌涯。


    乌禾忽然不想认这个弟弟了。


    她轻咳了一声坐下,仆人自觉地摆好凳子。


    “浪穹郡主出言不逊。”乌禾捏起一颗樱桃,摇晃了两下,扬唇一笑,“打。”


    罗金椛是南诏王后的亲外甥女,祖父又是先南诏王,有免死金牌在手,尊荣无比,仅次于乌禾,从小二人便互看不顺眼,连王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小孩子打打闹闹,二人也确实如此,从未动过真格。


    宫人有些犹豫,连罗金椛都面露震惊,吵着道:“我要告诉姑母。”


    乌禾道:“怎么,想违抗本公主的命令?”


    宫人连连遵令。


    一声声戒尺拍打手掌的清脆声夹杂着罗金椛的哭泣在院子里回荡。


    樱桃的汁水沾在乌禾白嫩的手指上,乌禾皱了皱眉,抬起手端详,不经意间瞥见罗金椛被打出血的手,觉得二者相似。


    于是她顽劣幼稚地抬起手朝罗金椛挥了挥,展示手上的樱桃汁水,袖口绚烂的图案舞动,像只恶蝴蝶。


    罗金椛怒吼道:“楚乌禾,你欺人太甚。”


    她声音太响,吓到了乌禾,乌禾收手,委屈地蹙起眉头而后又盈盈一笑,“本公主这不叫欺人太甚,我是公主,对你而言,这是赏赐,你该拿手捧着答谢恩赐,从前本公主不与你计较,但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脸。”


    罗金椛没被这么训过,不管三七二十一道:“我呸,你算哪门子公主,你不过是一个杂种,楚乌禾你不知道吧,你根本不是姑母姑父亲生的。”


    乌禾像是听到了巨大的笑话,慢条斯理擦拭樱桃汁的手一顿。


    嘴角勾了勾,缓缓俯下身子,望着跪在地上孱弱的罗金椛,眼底溢出一丝嘲讽,“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呀,不会被本公主打傻了吧,行吧,本公主是个心善的,就饶了你,本公主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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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吧。”


    罗金椛还想再口出狂言,可手掌传来疼痛的警告,楚乌禾就是个笑面虎,可谈笑春风,也可置人于死地,尤其是今日,楚乌禾像是吃了炸药一样,下手这么重。


    她只得忍下来,咬牙切齿道:“善良。”


    “很好。”


    乌禾起身,“以后乖乖地,别让本公主再听到本公主低谁一等。”


    她楚乌禾是南诏最尊贵的公主。


    没有人可以在她手中夺走父母的宠爱,她的尊荣与富贵,没有人可以。


    她的蠢货弟弟也不可以,但比起那个半路杀出来的哥哥,她更愿意分享给弟弟。


    楚乌禾摸了摸发辫上绑着的风信子似的银铃,眉眼一转,瞥见坐在地上还在怜惜蛐蛐的楚乌涯,眉头忽地一皱。


    恨铁不成钢道:“走啦。”


    楚乌涯立马站起,朝罗金椛做了个鬼脸,狗腿子似的紧跟在乌禾身后。


    “阿姐,你可算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不知道。”乌禾哼了一声:“我看你倒一门心思在蛐蛐上。”


    “话不能这么说,太医说你没什么事,我又想着有阿爹阿娘陪你,就想着先准备一年一度的蛐蛐会,我的蛐蛐王本来是要赢的,谁料还没出窝,就被罗金椛一脚踩死。”


    乌涯愤愤不平说一堆,走在前头的乌禾蓦然停下。


    眼神黯淡,落寞道:“阿爹阿娘没有陪我。”


    乌涯愣了一下,乌禾继续提着裙子走上石阶,满不在乎道:“他们去陪新儿子了。”


    乌涯这下更加茫然,瞠目结舌问,“那罗金椛说得是真的啊?阿爹阿娘真还有个儿子啊!”


    “嗯。”乌禾云淡风轻颔首。


    小王子顶着一只虎头帽,跳脚到乌禾跟前,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连帽子都抖了一抖,“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我经常惹祸,阿爹阿娘本来就不待见我,但好在就我一个儿子,如今又多了一个,那南诏王的位子又多了个对手。”


    “就你那样,一天到晚招猫逗狗,南诏人才辈出,就算没有他也轮不到你,你还是先想想你蒙舍首领的位置能不能保住吧。”乌禾毫不留情道。


    “阿姐,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乌涯撅着嘴委屈巴巴的,“那别的不说,就说阿爹阿娘的宠爱,本来你六我四的,你是姐姐本王子我不计较让你一点,可那新来的一来,又多年未见,他们指定更加疼爱他,这下他占了五成,阿姐四成,我就只有一了……”


    楚乌涯竖起手指头,欲哭无泪,“那新来的一来,还有咱的容身之地吗?”


    乌禾低垂着鸦睫,平静无声,她原先感谢弟弟不成气候,让她未来得以像阿娘那样,做完公主,做王后,依旧是南诏最尊贵的女子。


    但那个人一来,或许正如罗金椛所说。


    内心桑麻捆绳缠绕,心烦意乱,耳边是阿弟的喋喋不休,聒噪至极,她抬手狠狠叩一击弟弟的脑门,“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小王子本欲哭无泪,一个暴叩眼角溢出泪花,揉着脑袋委屈道:“那阿姐你说怎么办啊。”


    小公主下手重了,好不到哪去,揉着手指道:“先别自乱阵脚,说不定,他就是个笨蛋。”


    “可那罗金椛说了,他玉树临风又聪明绝顶的,跟本王子不相上下。”


    说着摆弄了下自己的老虎帽子,眉眼飞扬,抑不住的自恋。


    乌禾习以为常,白了他一眼,“罗金椛的话你也信?她方才还说本公主不是阿爹阿娘亲生的呢。”


    乌涯喃喃,“是哦,简直胡扯。”


    乌禾没有把罗金椛胡扯的话放在心上,她只在意那个人究竟是何样子,是笨的还是聪明的,父王母后爱他爱到何种程度。


    乌禾道:“走吧,去找阿爹阿娘,顺便看看新来的究竟长什么模样。”


    小王子听后,撩了下额前的刘海,“好啊,本王子倒要看看究竟是人是狗,吾与兄熟俊!”


    乌禾又敲了他一击,“笨蛋,谁让你比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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