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沈停云几乎是立马就转身要回去，想把这个线索告诉陆离。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没有证据。
就跟他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能知道海边又有案件，为什么知道他公司大厦对面那起案件不是第一起一样。
暂时还不能说。
他快步绕进厕所，让乌鸦找机会从侧边的窗户进来。
从监控来看，他就是被乌鸦撞了下，然后正常进了厕所。
匆匆赶到交警大队的罗布，在查看前期监控确定沈停云没在离开期间接触别人后，立马打开实时监控并给陆离去了信息。
沈停云在厕所小隔间问了乌鸦很多问题，但人类和动物的思维模式有时候实在是相差太大。
乌鸦除了知道自己族群被死者射杀过外，其他属于是一问三不知。
沈停云沉默着，盯着上方的窗户看了半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说射杀你同类的是哪个？”
因为陆离说过三号死者的信息，所以他在听了乌鸦的话后，潜意识就把所有信息都堆在了还没有丝毫线索的四号死者身上。
但谁又说，三号死者只做了霸凌同学这一件事呢？
果不其然。
听见这话的乌鸦歪歪脑袋，眨巴眨巴那双黑豆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当然是那个在海里的坏人类啊。”
心里“噔噔”两声。
难道这就是三号死者的死亡方式比别人更多一个木制十字架的原因？
因为他叠加了霸凌和残杀动物双重罪，所以他被凶手追加了刑罚？
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他的这一切猜想都只能是猜想，还不够，还要找。
要找死者生前的生活环境，要找见过死者的邻居、朋友一点点问，然后将从每个人那问到的线索整合，再捋清前后因果。
他这么想着，快步推了门就要出去。
这个公厕设计的有点麻烦，洗手池居然放在最里面。
摸了公厕门把手的手有些腻腻的不舒服，他快步过去洗手，刚打开水龙头，就隐隐约约听见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一声凄厉猫叫。
“喵——”
声音很小很小，如果不是肩膀上的乌鸦“哇”的歪了下头，沈停云也不一定能听见。
“妈妈……”
又是一声很小的，很虚弱的窜入他脑海的心声。
有猫！在哪儿？
他立马弯腰拆开了洗手池下方的柜子，里面放着保洁阿姨的各种工具，不算大的空间虽然摆满了东西但一目了然，并没有可以塞下小猫的地方。
又扭头环顾身后，四周一片空旷，没有柜子没有遮挡物，也自然没有可以藏住小猫的地方。
“喵——”微弱的猫叫还在发送求救的讯号。
“好冷啊……妈妈救我……”这次传送到沈停云脑海中的心声更加微弱了，就好像随时都要消失……
但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沈停云心中一紧，他微微瞪大眼睛，看向柜中一众杂物后面的——下水管道。
管子不算粗，但如果是一只小月龄的猫是能塞下的。
他心头狂跳，来不及想那么多，伸手摸向全是污垢还在细微滴水的下水管。
在中间一截的地方果然摸到了一个软软的小身体。
“喵——”这次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一股怒火飞快升起，他来不及想那么多，一把拽下污水管再用力将用久了本就老化的下水管从中间撕开，露出了被藏在中间的看起来不过一个月左右的小奶猫。
那是一只小三花，只一眼就让沈停云咬紧牙关。
只见小奶猫无比虚弱的摊在沈停云手心，大概是害怕，它喵喵叫的声音更大了些，但依旧是蚊蝇一样的，小小的身躯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冷的，但也许是两者都有，正在剧烈颤抖着。
“妈妈，妈妈妈妈……”它的心声还在不停，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面前的人类窥探了心里思想。
来不及想其他，沈停云用身上的衣服给小奶猫擦拭干净，就要往外走。但摸着小奶猫的身体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扒开猫咪稀疏的毛发仔细一看，奶猫稚嫩的肌肤上居然全是大大小小的烫疤。
“烟……”
是烟头烫出来的。
那一瞬间，沈停云的呼吸几乎暂停。
他微微歪头，脸颊贴在乌鸦光滑的羽毛上，视线通过公厕上方的玻璃看向外面的蓝天白云，明明已经出了太阳，看起来应该是十分温暖的一天，他却觉得自己此时和这只小奶猫一样的冷。
“你说，在海里死掉的那个……射杀过你的同类，你的族群生活在哪儿？”
乌鸦疑惑的视线从小奶猫身上收回，扑棱着翅膀站起来落到沈停云对面去。
“人，你好笨哦，我都出现在这里了，我的族群肯定生活在这里啊。”
“所以，那个人也生活在这儿。”
“对啊。”
他又低头看向手边的小奶猫，太小了，它实在是太小了。根据三号死者死亡的时间来推断，如果这只小奶猫真是被三号死者塞进来的，那到现在它已经在这个狭小的水管里生活了快五天时间。
或许，每天还会不停有冰凉的水从水管和它小小的身体缝隙里窜过，让它在出生不过月余的时间里，在这个人类社会，经历了猫生最寒冷的几天。
——
“哥们，你说一个人上厕所，再怎么二十分钟也够了吧？”
旁边交警被拍了下，满头雾水抬头。
“是，是吧。”
“那这人怎么还没出来呢！二十五分钟了！”
想到这个爱豆的可疑程度，罗布连忙拨通陆离的电话。
“老大老大！那个漂亮爱豆进厕所半个小时了！他好像掉厕所里了！”
正跟外勤一起走访的陆离猛地抬头看向沈停云离开的方向。
他将手中笔录本交给旁边的外勤，快步跑开。
岸边距离公厕并不远，毕竟平时去公厕的都是在岸边摆摊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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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鱼回来的人。
陆离电话都没挂断，快步跑进公厕，一眼就和坐在地上将一只手放在怀里的沈停云对上。
那一眼太过于复杂，复杂到其中的情绪浓烈异常，但陆离却短时间内分辨不出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
他微微慌神，就见沈停云冲他淡淡点头，“陆队。”
“找到了找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罗布的喊声。
“没跑就好，跑了就不好……”
“陆队，三号死者就是东水码头的人对吗？”
陆离正要挂电话的手一顿。
清楚听到他发言的罗布发出惊天尖叫，惹的交警大队众人纷纷朝他看过来。
“老大老大！你看你看！我就说这个爱豆不清白吧！”
“沈停云，你知道了什么？”
沈停云缓慢从地上爬起来。
陆离不动声色将另一只手放在了腰间。
“陆队，我没有逃跑的意思，当然我也不会攻击你。”
“不过，你能不能用最快的时间送我去一下这附近的宠物医院？”
他终于将藏在怀里的手拿出来。
在同一瞬间，陆离的手附在了腰间的枪柄上，视线清明。
他看见了男人手心蜷缩的小小的，还在发着抖的湿毛小猫。
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愣住。
“这是……”
“或许可能是被三号死者虐待的小奶猫。”
“陆队可以查查这个公厕附近的监控，如果能查到三号死者在死前来过这儿，或许能成为一个作证。”
顿了顿，他又指向早在陆离冲进来就一秒站到自己头顶的乌鸦，“或许，三号死者除了霸凌同学，还曾虐杀过附近的动物，想必陆队已经开始在周围走访，应该很快能从邻居口中知道这件事了。”
被人戳破自己瞒着的信息，陆离面色没有半分变化，只是挂断电话的手略显匆忙，走出去的脚步又有些许的凌乱。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开车。”
丢下这句话陆离又匆匆离去。
“你认识这附近的猫吗？”他摸了摸头顶的乌鸦。
“哇——人类，你说的是那些看见我们就眼冒绿光，试图把我们拆之入腹的小型老虎吗？”
“我需要你的帮忙。”
人类的语气实在太过郑重了。
让乌鸦本来想贫嘴的话到了嘴边都说不出来了。
它别别扭扭的，“好吧，看在鸦很喜欢人的份上，你说，鸦一定帮！”
沈停云举起手里的小奶猫，“帮我找到它的母亲，找到它的其他兄弟姐妹。”
一个月的小奶猫根本不会离开猫妈妈的视线，三号死者是在哪里又是怎么把小奶猫拿出来的？
猫妈妈和其余小奶猫还好吗？
这和连环杀人案似乎没什么关系，但……
他走出公厕大门，看向天上略微刺眼的太阳，低声嘲讽。
“你说，人这种生物是不是真的很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