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文理分科。
徐淮澈谨遵娄家的指示——
娄明昭选什么,他就得选什么。
反正在娄家的操控下,只要他跟着娄明昭选一样的科,那么他们一定还会在一个班,还会是同桌。
他在学校还得和娄明昭捆绑在一起。
没关系,反正娄明昭说了,等18岁就放他走。
选科表发下来时,徐淮澈看见娄明昭在理科底下那一栏打了个大大的勾。
有点意外。
没想到物理那么烂,天天抄他物理作业的娄大小姐,居然想不开会选择理科。
算了,不管娄大小姐选什么,都有娄家为她撑腰。她就算是个智障,以后也能被送去国外镀金。
他抿唇,也在理科底下打了个勾。
直到暑假,分班通知表下来,他才知道娄明昭选科改成了文科。
娄父娄惟洲知道以后勃然大怒,以为是徐淮澈自作主张,故意不和娄明昭选一样的科。
娄惟洲让徐淮澈罚跪反思时,娄明昭穿着白色吊带睡裙,打着哈欠走过来。
娄大小姐难得当一次人。
主动跟父亲解释说,是自己临时反悔,不关徐淮澈的事。
娄惟洲刚想动用关系,把徐淮澈转去文科,也被娄明昭拦住了。
她瞥了眼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的徐淮澈,心脏蓦的刺了一下。
斟酌了片刻,才对娄惟洲说,“爸爸,哪怕我和徐淮澈不在一个班,他在学校也会照顾好我的,你放心好了。”
她撒谎了。
明明,徐淮澈在学校基本都和她不说话了。
但在娄惟洲面前,她还是对徐淮澈心软了一下。
大概是想到曾经在书房外,偷听到娄惟洲和徐家那边的人打电话。
才知道,原来徐淮澈年幼丧母,父亲另娶后,继母很快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徐淮澈在徐家日子并不好过。
从他九岁那年刚来娄家时,他胳膊上藏不住的疤痕就能看出来。
不过,他也真是犟骨头。
都这样了,也不愿意跟她服软。
她有那么讨厌吗?
学校里争着想给她提裙摆的男生不计其数好吗。
算了,徐淮澈不喜欢她就不喜欢。
她不在乎。
娄明昭走到徐淮澈面前,抬起下巴赦免他,“别跪了,回房间写作业去吧。”
在徐淮澈支起跪到发麻的膝盖,转身离开的那一瞬,他听见娄明昭怨怼地对娄惟洲说:
“爸爸,以后你不许惩罚徐淮澈了,只有我能欺负他,知道吗?”
娄惟洲这个标准的女儿控,听到自家女儿这么发话,连声答应,“好好好,但那臭小子要是让你生气或者委屈,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爸爸。”
娄明昭敷衍地点点头,余光却一直落在徐淮澈离开的背影上。
半晌才挪开。
-
高二开学,徐淮澈所在的理科班和娄明昭的文科班不在同一层。
娄明昭还是喜欢穿红裙,一下课就趴在班级前面的走廊栏杆,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对面楼下徐淮澈的班级。
他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很方便她看见。
自从和徐淮澈冷战之后,他一次也没主动来文科班找过她。
娄明昭心里闷得慌,但骄傲如她,她不可能会主动去和徐淮澈求和。
毕竟最开始是他先犯贱的。
也不知道哪天开始,徐淮澈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女生,和白裙女是同类型的。
纯洁的小白花。
娄明昭倚靠在走廊栏杆上,不记得第几次看见徐淮澈凑那么近给他那小白花同桌教题了。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徐淮澈这么乐于助人呢。
娄明昭冷笑着收回视线,决定不再偷窥徐淮澈。
她打算在学校重新物色一个跟班。
气死徐淮澈。
不,他大概也不会生气。
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她。
甚至对她的厌恶,都那么明显,除了在娄惟洲面前,虚伪的徐淮澈会稍微掩藏点对自己的厌恶。
真贱。
娄明昭气笑了。
但她觉得这段时间的自己更贱。
都知道徐淮澈那么讨厌自己,还在背地里这么阴暗的偷窥他。
算了,从明天开始,她要转移注意力了。
她再也不要在乎徐淮澈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了。
-
高二下学期,娄明昭身边出现了一个新面孔。
少年阳光开朗,一下课就跑到娄明昭的教室门口找她,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在走廊前的栏杆前,贴的很近说说笑笑。
所有人都在议论,没想到娄家大小姐换口味了,之前还以为她喜欢的是徐淮澈那种类型的,没想到大小姐一年一个口味。
不过也正常。
娄明昭生来就注定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从那以后,娄明昭每天和季司铭黏在一起。
每天季司铭把她送到娄家司机的车前,后座等候已久的徐淮澈偶尔会抬眼打量他们一眼,又淡淡收回目光。
那天放学,徐淮澈在车里等了娄明昭很久,始终没等到她从学校出来。
他冷着脸回到学校,一层楼一层楼地去找娄明昭。
直觉告诉他,娄明昭极有可能和季司铭厮混在一起。
果然,他在顶楼的一间空教室,看见娄明昭被季司铭摁在墙边,那人似乎要和娄明昭接吻。
一向跋扈得要命的娄大小姐,竟如同一只乖顺的兔子,任由那人朝她吻来。
在他们嘴唇快要贴一起的时候,
徐淮澈的愤怒侵占了大脑,他踹开教室的门,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拳砸在季司铭的脸上。
那天,徐淮澈像条疯了的野犬。
将季司铭摁在地上,一拳拳重重砸在他的脸上。
直到娄明昭上前拉住他,冷声质问他:
“徐淮澈,我和你什么关系?轮得着你在这发疯?”
徐淮澈松开拳头,察觉到他松手,季司铭迅速反击。
回击的拳头试图砸在徐淮澈脸上,但还没砸到,就被娄明昭厉声呵斥住,“季司铭!”
季司铭愣住,抬起的拳头讪讪落下。
那天,徐淮澈和娄明昭不欢而散。
当晚,他坐在桌前,掏出那个本子,深吸一口气后认真写下——
【讨厌娄明昭的998个理由:今天看见她和别的男生在空教室接吻,虽然最后没亲到,但我还是很生气,她怎么会堕落成这样?她真的很讨厌,我……】
写一半,他的笔尖却顿住了。
本该继续写“我不会喜欢她”,
但今天却不知怎的,手里的笔不受控制,无法将这句话写完整。
徐淮澈心烦意躁地将本子合上,扔进抽屉里。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后来会为娄明昭摇尾乞怜,疯狂又卑微地爱她,爱到极致。
甚至,爱到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他也不知道,后来他们相爱的时间这么短又那么长。
短到还没怎么相守,他就在那场意外里坠入深海尸骨无存。
长到他尸骨无存后,一向骄纵的娄大小姐陷入长达二十多年的癔症。
……
高考结束那晚,娄明昭给徐淮澈发消息:【姓徐的,以后你自由了,滚吧】
娄明昭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私下在意的要死。
高考前,她从周围同学口中得知,徐淮澈和他那小白花同桌一起保送了京大。
那些同学无一不艳羡,惊呼双学霸最好嗑了。
娄明昭烦躁极了。
他爹的,好嗑个几把。
这些人动不动就好嗑好嗑,听的她耳朵都起茧了。
所以高考完的第一件事,她就通知徐淮澈,他以后自由了。
是他梦寐以求的自由。
9岁到18岁,整整九年,他终于能离开娄家。
估计会很开心吧。
给徐淮澈发完那条消息之后,娄明昭就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去玩了。
大家都很开心,终于解放了,扬言着不醉不归。
那天娄明昭喝了很多酒。
喝着喝着,她扶着酒瓶,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不争气的东西。
她在心里骂自己。
季司铭点了根烟,塞进她嘴里,“昭昭,来一根消消愁。”
娄明昭咬着烟,吸了一口,第一次过肺,呛得她咳了两下。
缓缓吐出烟雾。
袅袅烟雾,眼泪朦胧。
再睁开眼,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门口站着那个熟悉的要命,让她又爱又恨的身影。
徐淮澈疾步走向她,一把夺过她指尖夹着的烟,掐灭。
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
娄明昭又踢又打,试图挣脱,眼泪糊了满脸,“干什么?滚啊。”
徐淮澈还是不肯松手,眸色复杂地盯着她,但脸上的薄怒显而易见。
见他不肯松手,娄明昭直接咬住他的虎口。
她咬的很用力。
可他还是牢牢攥着她,半点没松动。
当娄明昭松口时,徐淮澈的虎口处鲜血淋漓。
她稍抬眼睑,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
徐淮澈淡淡挑眉,
“解气了么?没解气的话继续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