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狗腰》 第107章 喜欢 徐一野牵唇,很轻的嗯了声。 夏芝把手机还给他,指腹擦过他的手背时,顿了顿,还是选择在这个时候问了出来: “和你没关系吧?”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心脏跳的很快。 见夏芝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徐一野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拉。 掌心托着她的腰肢,低头凑近她的耳畔,意有所指地反问,“在担心我?” 见夏芝板着脸,徐一野嘴角微松,泰然自若道:“他的失踪和我没关系,宝宝。” “真的?”夏芝将信将疑。 “真的。”徐一野顺势亲了一下她。 这几天,徐一野主动和夏芝交代了一些他的过去。 他说话风格比较简短,和秦愿还有夏父的絮絮叨叨完全不同。 一件事,徐一野三句话就能讲完。 所以关于他交代起自己和她没有关联的那七年, 也只是用几句话就轻描淡写盖过了。 夏芝不忍心重新揭开徐一野的伤疤,见他没有主动提起曾经寄人篱下的生活,也没提起徐鹤鸣,索性也不问了。 反正,她只在乎现在和以后。 过去无法改变, 最好走的路,永远是看的见的现在,以及未来。 明明两人是要出门的, 但这番话问完,夏芝就被徐一野抵在岛台边亲了起来, 内`衣被他轻车熟路的推`上去,接着脑袋埋`了过来。 她被亲到头皮发麻,却又死死抱着他的脑袋,后背抵着冰凉的岛台,如同海面上摇`摇`欲`坠的孤舟。 船帆快要被海浪吹得掀`翻,但还是负隅顽抗,迎接着海浪的击`打。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徐一野都是“未知”“危险”的代名词。 17岁的夏芝看到徐一野身上贴着的标签,摇了摇头,背着书包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只是偶尔,她的目光会穿越人群,精准的落在那抹白色的、危险的身影上。 次数明明不是很多,甚至每次目光不自觉的挪过去时,她自己都没在意。 可作为旁观者的岳佳却察觉到了。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夏芝很多次,“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夏芝每次都脱口而出,“陈未凛那样的啊,成绩好,做事认真。虽然古板了点,但三观什么的挺正的,而且每次说话都字正腔圆的,声音挺好听的……” 除了岳佳,班里其他人偶尔八卦的问起来,夏芝也毫不避讳地提出自己欣赏陈未凛那样的男生。 陈未凛,长相算不上太帅,但也还算清秀。成绩优异,做事一板一眼,和自己很像。 起码他一点也不危险。 夏芝可以在别人八卦的打探自己时,大大方方的把陈未凛的名字抛出来。 这么做最直观的好处就是,少了很多很多莫须有的烂桃花,自己耳边清净了很多。 她越是坦然自在的提起陈未凛,岳佳就越是怀疑。 终于,记不清是第几次被岳佳质疑起自己对陈未凛的喜欢时,夏芝烦躁地扯下一张草稿纸,抄起笔就在纸上写了起来。 边刷刷的写着,边深吸一口气对岳佳说: “别问了,我真的蛮欣赏他的,虽然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想法,但我打算写封信给他,等过几天期末考完了送给他,顺便问问他接下来高三的复习规划……” 她毫不避讳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少女心事”—— 【陈未凛,你好,我总结了以下几点欣赏你的原因……】 【第一,你的物理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三……】 【第二,你曾经在我对物理这一单科差点放弃的时候,及时教育我,让我迷途知返……】 【第三,你免费教了我将近一年的物理题,讲题思路很明晰,帮助我快速提分,希望接下来高三你能继续帮我在物理这个科目上提分……】 【第四,你声音挺好听的,而且跟我讲题时很有耐心,我不会的物理题你能和我反复讲七八遍……】 …… 一封“表白信”,刷刷几下,十分钟就写完了。 17岁的夏芝对自己的效率佩服极了。 欣赏着上面罗列清晰的一二三四五六点,她想,自己连写情书都这么逻辑清楚正确。 诶,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写完以后,她提笔在右下方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刚签了个“夏”字,她的笔尖就顿在了纸上。 笔尖洇出了一小块黑墨。 最终,还是没把自己的全名写完,鬼使神差地,只署名了单姓“夏”。 明明,自己在信里罗列了一大堆喜欢陈未凛的原因。 每一条,都把自己喜欢陈未凛的理由,解释的清清楚楚。 写完信以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大大方方的把那封写满自己少女心事的信展开给岳佳看,双臂抱胸毫不避讳—— “喏,看吧,我真的蛮欣赏陈未凛那种类型的男生,以后不要再老是质疑我了,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么?” 那时夏芝对陈未凛的欣赏,真的是班里人尽皆知。 这不是个秘密。 有人舞到当事人面前,当事人夏芝也只是大方地笑笑,无所谓的态度。 17岁的她以为,这就是喜欢。 大大方方的,敞开了晾在太阳底下。 后来上了大学,秦愿在她面前哭成狗那次, 哽咽着提起了一个名字,秦闵礼,她的小叔。 平时秦愿把这个名字藏在心底,过的没心没肺,从来不敢把秦闵礼这个名字搬到台面上。 夏芝为秦愿擦眼泪那次,秦愿说她爱秦闵礼,爱到想把他藏起来。 爱到无数次看见那个人,想触碰又收回手。 看着秦愿哭红的双眼,夏芝的脑子里触电般的回想起高中时期, 自己曾经好几次无意识的在人群里寻找那抹白色身影。 无意识的,又下意识的。 理智说不行,不可以,太危险。 却又不由自主地,在草稿纸上画错了很多空间直角坐标系。 …… “宝宝,你怎么又走神了?是不够吗?” 嘴唇被咬了一下,夏芝吃痛,这才从回忆里抽离。 看着面前神色平静的徐一野,她的心底迅速掠过一阵诡异的电流。 第108章 钓翘嘴 “那对不起嘛,原谅我好不好?” 夏芝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很会撒娇。 见情况不对,立马就搂住徐一野的脖子,亲亲怪上线。 不过徐一野真的很好哄。 被她稍微亲两下,唇角的弧度都下不来。 “这不是最近被你灌输了太多信息量嘛,有点消化不过来。”夏芝拉住徐一野的手晃了晃,“再加上我男朋友吻技好棒,每次我都被亲的好舒服,一舒服就容易走神,但我下次不会了……” 停顿两秒,郑重补充:“我下次也会努力让你舒服。” 短短几句话,都把徐一野钓翘嘴了。 夏芝心里暗自得意。 之前秦愿还嘲讽她是直女,她看自己真是恋爱小达人。 几句话就把自家男朋友钓成这样了, 这不是实力是什么!! - 两人买了下午三点场次的电影。 本来一点半就打算出门了,逛一逛再去看电影。 但出门前亲了半个多小时,涩涩耽误了一会。 开车抵达商场时,已经两点四十了。 今天是工作日,商场人`流量比平时少很多。 取完票,徐一野又去影院前台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果不其然,工作日这个时间点看电影等于是包场。 徐一野买的是中间靠后的座位,本以为这场只有他和夏芝了。 但在电影开场后,他们的前一排姗姗来迟了一对小情侣。 看样子是大学生,身上没什么班味。 这部电影是部大女主复仇电影,夏芝是冲着这个电影女主才想着来看的。 饰演女主的演员叫池莲月,演技很出色,这几年在电影界很有名。 夏芝这几天在抖音刷到了这部电影的首映采访切片,观众席有人很激动的抱着话筒和台上的池莲月进行互动,张口就是“学姐,我也是珩木的……” 切片里,本来微笑着面对采访镜头的池莲月,一听到这话,唇角的笑不自在地僵住了,但演员良好的镜头素养,让她一秒内就调整了过来,继续微笑着回答观众的问题。 得知这个女演员竟是珩木的,夏芝果断拉着徐一野,来电影院支持学妹的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前面的女孩子大概是触到了泪点,抽抽噎噎的,不一会儿,她男朋友也哭了。 两人貌似没带纸,哭了片刻,女孩子哽咽着扭头找夏芝借纸。 夏芝连忙从包里找出一包手帕纸,递给了女孩子。 女孩连声说谢谢,然后赶忙和自己的男朋友分纸擦眼泪。 两个很感性的人,后半场一直在哭。 电影前期比较压抑,直到最后半小时正面复仇才开始燃起来。 看到最后,夏芝眼眶有点发烫。 中途她屡次扭头偷瞄徐一野,发现他一直都没什么表情,只是面色淡漠地盯着电影屏幕。 夏芝的心脏蓦的一软,握着徐一野的手紧了几分。 电影散场后,本来计划是晚上在外面吃,但夏芝想回家了。 徐一野没异议,牵着她去地下车库取车。 一到家,夏芝就像个树袋熊一样,从身后抱着徐一野。 脸贴着他的后背,声音闷闷的,却又无比清晰的传入他耳边: “以后我们不看这么难过的电影了。” 徐一野侧眸,“为什么?” 夏芝声音很轻,“不想再让你想到任何难过的事。” “我不难过。”徐一野转过身,一把将她抱起来,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和你在一起,再也不难过了。” 这是他曾经无数个日夜,渴望着的平淡幸福。 和她在一起, 连潮湿的阴雨天,都不再觉得难熬。 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总之又吻了起来。 从玄关吻到沙发。 夏芝衣`衫`半`褪地坐`在徐一野怀里。 第109章 丧家之犬 他的手很漂亮,指节修长,稍稍用力时便会青筋凸显,克制又性感。 但此刻,她不太好意思直视他的指尖。 红着脸拉着他去洗手间,亲自挤`出洗手液帮他洗手。 准确来说,是重点洗他的中指和虎`口。 “下次我想帮你洗手。” 徐一野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让夏芝一怔,不受控制地红了耳尖。 这个人!真的是! 镜中夏芝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烧了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脸红,她像只没骨头的猫埋在徐一野怀里,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厚颜无耻道: “那你求求我,向我撒撒娇,说不定我心一软,现在就……” 最后几个字很小声。 徐一野双手撑在洗手台的台面上,将夏芝拢在身下,盯着她的眼睛虔诚开口,“怎么撒娇?教教我,宝宝,我不会。” 夏芝的呼吸下意识慢了几分。 她很想告诉徐一野,其实你现在就是在撒娇。 原来网上说的没错, 谈一个帅的男朋友,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光是看着都让人心情愉悦。 更何况,是这么帅的徐一野,将她抵在怀里,又是喊宝宝,还又亲又撩的。 现在还很无辜的问她怎么撒娇。 诶,好喜欢。 “嗯,那你先欠我一次。”夏芝搓了搓手,跃跃欲试,“没事,我先奖励你吧。” 半小时后,夏芝放弃了。 被徐一野面不改色地抓着手,在水龙头底下清洗时,夏芝心情很郁闷, “好难,怎么会这么难。” 不应该啊。 之前秦愿有和她聊过,说她来姨妈的时候,就是用手帮娄宴骁解决的。 弟弟都行,哥哥怎么不行? 还是说,自己的技巧不如秦愿? 见夏芝恹恹的,徐一野帮她擦干净手,顺便轻描淡写解释:“我的问题。” 夏芝摇头,拧眉思忖,“估计我也有问题,没事,这几天我有空再研究研究。” 徐一野被她这副认真的样子戳中,又忍不住亲了亲她, “宝宝,你好可爱。” 就喜欢她做什么事都这么认真的样子。 就连帮他...也是这么认真。 真的好可爱。 他好喜欢。 - 坐落于崇津郊区的一座私人庄园内。 沙发上一男一女刚结束酣`战。 池莲月额头渗出细密的薄汗,但不影响她精致的妆容。 海藻般的长发松散地披在身后,软骨头地瘫在男人怀里。 男人命令她,“亲我。” 她低头,很敷衍地亲了一下靳斯屿的唇角。 “你好敷衍。”靳斯屿冷笑,捏住池莲月的后颈,不知餍足地回吻。 直到她的嘴唇被他咬`破,血腥味溢入口腔,他才满意地起身,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我帮你解决了那个人,结果你对我还是这个态度。” 池莲月白了他一眼,地上的裙子完全不能再穿,她索性直接披着浴袍,露出一小截纤细白皙的脚踝。 为了她,靳斯屿让人把整座庄园都被铺上了厚厚的羊绒地毯,方便她赤脚踩在地上。 两人坐着电梯抵达地下三层。 听到脚步的逼近,犬吠声越来越激动。 走廊尽头的那间牢笼,这几天终于不再空荡。 池莲月停下脚步,抱着双臂,隔着玻璃墙欣赏着里面被链子拴着的徐鹤鸣。 靠在角落奄奄一息,如同丧家之犬。 而和他栓在一间房的,是一只高昂着头颅的坎高犬。 玻璃门缓缓打开,池莲月走到徐鹤鸣面前,本想俯身用手拍一下他的脸,看到他脸上沾满血迹,又嫌弃的收回手。 察觉到动静,徐鹤鸣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女人身披一件纯白浴袍,摇曳生姿款款动人。 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眼底分明是含笑的,却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徐鹤鸣认出了这个人。 只是他不敢想,多年前那个女孩轻飘飘的一句警告,如今竟会成真。 池莲月接过靳斯屿递来的电棒,步伐轻盈地走向徐鹤鸣,红唇微张: “当初你害我妈跪在老师办公室求情,又害我只能退学的时候,我就说过——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你。” 第110章 开心,非常开心 冰凉的电棒抵在自己身上时,徐鹤鸣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池莲月还没打开电流开关,她打算先欣赏一会儿徐鹤鸣的表情。 这种站在高处,以上位者的姿态,怜悯,不,愉悦的,俯瞰着贱人的感觉…… 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美妙。 池莲月轻轻用电棒抬起徐鹤鸣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慢条斯理道: “现在你可以跪下来求我——” 这几天几乎没怎么进食,又和一只恶犬共处一室,徐鹤鸣的身心极度疲惫,眼底只剩下浑浊,却还是撑着一口气,冷笑着昂起倔强的头颅, “我劝你最好别干的太过,等我出去了,你就等着进局子忏悔吧……” 本以为自己的话能威胁到池莲月,没想到说出来以后, 池莲月用一种审视智障的眼神打量着徐鹤鸣,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开始掰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让他认清现实: “你在做什么梦?首先,你出不去;其次,就算被发现了,我也不会进局子;最后,我永远、永远,不会对你这种贱人忏悔。” 说完,她弯下腰,微笑着摁下电棒的按钮, “好啦,给了你机会求我,但你放弃使用权利,那就开始咯。” 第十秒,徐鹤鸣还在咬牙硬撑。 半分钟刚过去,他彻底缴械投降。 “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 他举起被链子拴住的双手,作哀求状。 见状,电棒关了。 池莲月睥睨他,弯唇,“跪下。” 像当年,她妈妈跪在老师办公室,被一群人围观那样, 跪下。 徐鹤鸣扑通一下,跪在池莲月面前。 拖拽着脚链,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求你…放了我…” 他身子躬的很低,原本倔强的头颅快要低到地上,全身都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心里想的却是,等他以后逃离这里了,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弄死池莲月这个贱人。 现在先向这个贱人低头,不卑微。 反正以后,他会想办法,让她加倍偿还。 念及此,徐鹤鸣更加卖力的“忏悔”。 他伸手试图捧住池莲月的脚踝求情,下一秒,却被她细尖的高跟踩住手背。 池莲月无情地用高跟碾踩着徐鹤鸣的手,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嫌恶, “别碰我,脏死了。” 电棒继续打开。 池莲月眯眼,对上摇尾乞怜的徐鹤鸣时,她笑得妩媚动人, 很甜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让徐鹤鸣如坠冰窖—— “你求我样子很可怜,那以后每天都用今天这种态度求我吧。” 电流顺着电棒击打到徐鹤鸣的五脏六腑。 靳斯屿站在一旁,满是欣赏地看着池莲月。 漂亮又心狠。 他喜欢。 玩够了,池莲月优雅地关掉电棒,被靳斯屿搂着腰走出这间禁闭室。 咔哒一声,电子锁自动关上。 防爆玻璃门外,池莲月回头瞥了眼瘫坐在地上的徐鹤鸣。 再也不似当年在珩木时,嚣张跋扈的模样。 此刻,如同一条真正的丧家之犬。 不过,一切才刚开始。 她要徐鹤鸣以后漫长的余生,都被自己折磨。 她掏出手机,发现刚才自己在禁闭室折磨徐鹤鸣的时候,妈妈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月月,你的电影妈妈去看了,都把妈妈看哭了,月月的演技真的越来越好了!!/大拇指/玫瑰花】 【我们月月吃了很多苦才有今天,妈妈为你感到骄傲/憨笑】 【什么时候回家呢,妈妈给你煲玉米山药排骨汤】 池莲月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她停下脚步,低头认真地回复妈妈的消息—— 【我明天回家陪你】 【明天见,妈妈】 摁灭屏幕,她松了口气,视线重新恢复清明。 靳斯屿捏了捏她的腰,“怎么了?不开心?” 池莲月抬头,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开心,非常开心。” 十三岁那年,父亲去世。 所有前来吊唁的亲戚看着她的眼神充满怜悯。 她麻木地跪在那儿,磕了两天的头。 那几天,很多亲戚对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以后你妈妈只有你了,你要争气。” 葬礼结束,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归正常,只有池莲月和妈妈沉溺在悲伤中。 父亲去世的第一年,那年的年夜饭,很多亲戚不再给池莲月红包。 也有之前看不惯池莲月的亲戚,在餐桌上不避讳地谈起池父,出言不逊。 其他人大笑着,而池莲月的母亲坐在旁边,筷子顿住,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 那年十四岁的池莲月本想直接掀桌的。 后来忍住了,一言不发地离开包厢,独自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眼泪猝不及防落下。 那时候她就意识到,永远不会有人同情弱势群体。 弱就意味着路边的狗看见了她,都可以肆意的踩一脚。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从那以后,她拼了命的学习,在外绝不透露一点脆弱。 直到十七岁生日前夕,她莫名其妙被人造黄谣。 而造谣者,正是她曾经拒绝过的徐鹤鸣。 她本来不想自证,其他人怎么说,不关她的事。 可舆论发酵的程度,是不受控的。 班主任直接给池母打电话,含蓄地说了最近学校的传闻,已经造成恶劣影响,建议池莲月转学。 池莲月还不知道这件事。 那天下午,她像往常一样在教室刷题,班里有同学好心提醒她: “池莲月,你妈妈在班主任办公室,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她放下笔,快步冲去办公室。 办公室内,妈妈跪在班主任面前,红着眼哽咽着祈求,班主任脸上写满无奈。 而办公室外,围满了幸灾乐祸的同学。 其中就有双手插兜,眼神蔑视的徐鹤鸣。 池莲月的视线短暂和徐鹤鸣交汇,她敏锐的捕捉到他眼底快速划过的一丝愉悦。 似乎在告诉她:这就是你当初不知天高地厚拒绝我的下场。 办理完退学,她去徐鹤鸣的班级大闹了一场。 可笑的是,当事人徐鹤鸣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原来有些人,作恶是没有半点愧疚之心的。 看着她跌的越疼,徐鹤鸣反而越高兴。 那天池莲月背着书包回到家,桌上是妈妈做好的一桌饭菜。 比平时更加丰盛。 桌上还摆着一个小小的四寸蛋糕。 池莲月的泪水大颗大颗砸下。 那顿饭是咸的,分不清是妈妈炒菜的时候加了太多盐,还是她止不住的泪水。 妈妈边给她夹菜边说,“没事,日子以后还要继续,好好吃饭,等会吹蜡烛许愿。” 吹蜡烛的时候,池莲月闭上眼,双手合十许愿—— 以后,她一定会越来越强大,不会再流一滴眼泪。 她会强大到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妈妈。 然后,找到曾经所有伤害过她和妈妈的人, 让他们跪下,忏悔。 道歉太单薄太虚伪,不足以让她释怀。 只有对方比自己更痛,才算忏悔。 十七岁的池莲月睁开眼,吹灭蜡烛。 烛光晃动着,她脸上泪痕未干,唇角的微笑却无比坚定。 …… 意识回笼。 池莲月偏头,抑住嗓音里的情绪,轻描淡写地问靳斯屿,“明天有空吗?” 靳斯屿挑眉,“有,怎么了?” “给你个机会,明天尝尝我妈做的排骨汤。” “嗯?见岳母?你是要给我身份了么?” “随你怎么想。” “那就是咯?我想想明天买些什么去见岳母大人呢……” 两人说说笑笑地坐电梯回到楼上。 电梯门敞开,池莲月抬眼。 窗外,高悬的月亮正圆。 - 徐鹤鸣这条支线结束了。 池莲月和靳斯屿后面也不会出现了。 100章主线结束后,这几章都是支线章,基调比较沉重。 该交代的都会交代,无论是感情线还是前面埋的伏笔。 有些穿插的回忆是必不可少的,我没打算写番外,所有的都会在正文呈现。 谢谢大家的礼物。 第111章 乖巧人夫 - 秦愿自从决定好好继承家业之后,执行力很强,立马打视频给自家爷爷说了自己的未来规划。 秦老爷子这几年一直在美国,国内基本都交给秦闵礼管理,那次听到自家孙女说想学习管理,笑的眼尾的褶子都多了几层。 为此,秦老爷子专门安排了心腹专门带秦愿,还给她安排到秦氏底下的子公司从基层业务干起。 秦愿想着低调点,就起了个花名入职,开启了自己的社畜日常。 这阵子,秦愿忙的焦头烂额。 每天睁眼的时候就忍不住想,秦闵礼这些年坚持早起晚归管理秦氏,还真挺不容易的,这秦氏养子还真不是谁都能当好的。 养子都这么努力了,那她这个真千金就更不能摆烂了。 咬咬牙,起床,去工位奋斗。 干完一天班味满满, 每天下班回去,什么也不想干,感觉精力被榨干。 和她的活人微死状态截然不同, 娄宴骁开学后,活力不输暑假。 他每天学校和公寓两点一线的跑。 下午上完课会立马开车回来给秦愿做饭,如果秦愿要加班,那他就提着保温桶送去她的工位。 为了让秦愿每餐都吃的不一样,娄宴骁养成了早起的习惯。 每天早上五六点就爬起来,先把秦愿的午饭做好,装进便当盒或保温桶。 接着开始给秦愿做早餐。 这段时间,娄宴骁关注了几十上百个美食博主,换着花样给秦愿做各种好吃的,保证她营养均衡的同时,知道自家女朋友是重度颜控,他做每一道菜的时候都会考虑色泽搭配和摆盘。 中间没少去微信骚扰自家哥哥徐一野,向他虚心请教。 只要上午最后一节没课,娄宴骁就会开车亲自去给秦愿送饭。 秦氏子公司的前台都认识娄宴骁这张脸了。 每次娄宴骁提着保温桶风风火火地守在公司门口时,前台小姐姐就会默契的掏出手机给秦愿发消息:余潇(秦愿入职的花名),你家小男朋友又过来给你送饭了~ 有时候,秦愿想在公司点外卖吃,就给娄宴骁发消息说,不用他特地给自己做饭了。 娄宴骁却紧张极了,主动请缨:【想吃哪家?我给你买了送过去】 除了给秦愿做饭,打扫家务,娄宴骁课余时间全部拿来提升自己。 醒着的时间一刻都不敢摆烂。 要么去图书馆学习,要么去健身房塑形,要么研究食谱。 身边的人都觉得他像被人夺舍了。 娄宴骁不语,只是默默摇头: “你们不懂,我女朋友非常非常努力,我要是再不努力提升自己,那就会被我漂亮有钱又努力的女朋友甩掉,我不想被她甩掉。” 他超级想和秦愿在一起。 想给秦愿做一辈子饭。 想给秦愿洗一辈子的碗和衣服。 想给秦愿打扫一辈子的卫生。 嗯…… 还想秦愿一辈子只和他接吻做`爱。 不过自家女朋友上了班以后,每天下班回来,都蔫蔫的。 暑假的时候,他们两三天一次。 自从秦愿当了社畜,他们的频率减少到一周一次。 而且她懒得动,都是娄宴骁在动。 以前秦愿还愿意换着姿`势和娄宴骁玩,自从每天高强度工作后,她接受不了别的姿`势,只能躺着。 秦愿晚上下班回来后,也经常打开笔记本电脑盯着数据。 有时候盯着盯着,衣服被娄宴骁脱完了,她才反应过来。 年下的确是使不完的劲。 尤其是像娄宴骁这种气血旺盛的男大。 她下班回来坐在电脑前加班到深夜,他就乖乖跪在她面前吃自助。 从不抱怨她没时间没精力陪自己恋爱。 乖乖做好乖巧人夫。 - 入秋后,夏芝每次收到秦愿的消息,要么是吐槽工作,要么是晒娄宴骁给她做的饭。 这阵子,秦愿对夏芝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上班虽累,但回到家,看见屋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桌上还摆着热乎的饭菜,家有娇夫真好呜呜呜。 夏芝心想,娄宴骁和徐一野不愧是亲兄弟,又会主动做饭又会打扫家务。 中秋前一周,夏芝喊秦愿周末带娄宴骁来自己这边吃饭。 秦愿这周末恰好不用加班,周六上午十点就准时带娄宴骁来到夏芝的住处。 一见到夏芝,娄宴骁立马大大咧咧地挥手打招呼:“嫂子好!” 话音落下,秦愿狐疑地扭头睨他,“嫂子?你喊错了吧?” 娄宴骁这才惊慌失措地捂住嘴。 夏芝把秦愿往自己的房间拉,压低声音,“没喊错,今天喊你带娄宴骁过来,就是想当面告诉你一件事。” “嗯?什么事?” 秦愿就这么被夏芝扯着带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娄宴骁哭丧着脸看向徐一野,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哥,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这死嘴……” 徐一野见怪不怪,淡定的递给他一条围裙,“系上,过来帮我一起做饭。” 娄宴骁利落的系上围裙,狗腿子十足的跟在徐一野身后, “哥,我该怎么补救啊?我发誓,我一直都很认真的为你保密,你的身份我连愿愿都没透露过!今天真滑铁卢了,主要是平时在微信给你发消息,一直称呼芝芝姐为嫂子,喊顺口了,今天一见到她本人,这死嘴就条件反射的脱口而出了……” 徐一野不动声色,“没关系,她早就知道了。” 娄宴骁瞳孔地震。 “什么!!” 瞬间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哥,那嫂子什么反应啊?她知道你骗她这么久,有没有和你冷战惩罚一下你啊?” “还有,嫂子怎么发现的?是你跟她说的吗?还是嫂子自己发现的?” “天哪天哪,怪不得哥你这段时间那么开心,跟我视频的时候老是笑,嫂子真的好宠你噢。” “不过愿愿也很宠我的,她工作都那么辛苦了,每周还会抽出一天和我单独约会,我也很幸福!我以后要更加努力,这样才能配得上她。” “哥,嫂子刚才把愿愿喊去房间,是不是要跟愿愿说我俩身份的事啊?那愿愿如果怪我瞒着她怎么办?你和嫂子得替我做主啊!!” …… 徐一野边做菜边一一回答娄宴骁的问题。 大概是担心秦愿会责怪自己,娄宴骁一直心虚地待在厨房做菜。 菜做好了,都是徐一野端盘去餐桌。 直到所有菜都做完,娄宴骁才磨磨蹭蹭的从厨房出来。 对上秦愿似笑非笑的脸时,娄宴骁心里一咯噔。 但还是老老实实挪到她身边,乖巧地弯下腰,“揪我耳朵惩罚我吧,宝宝。” 秦愿嫌弃地揪了一下他的耳朵,“你抖m吗?在外面别跟我来这一套啊。” 娄宴骁解开围裙,惴惴不安地坐在秦愿身边,也不敢抬头看夏芝。 刚才在厨房,听到徐一野说是从自己这泄露出去的时候,娄宴骁整个人都不好了。 拿出手机点开夏芝那条官宣朋友圈底下的评论,反复确认了几遍没看错,才接受自己是个大蠢猪的事实。 怪不得从小到大,家里人都说他蠢笨,像他爸一样。 有点伤心,但好在嫂子没有太和哥计较这件事。 娄宴骁这才没那么愧疚。 吃完饭,他主动请缨收拾碗筷。 就在他起身之时,一只小小的白色人偶从他的裤子口袋滑落。 啪的一下,掉在地板上。 秦愿眼疾手快地帮他捡起来。 很丑的一个白色人偶,棉花填充的,像是手缝的。 人偶的脸是用黑色中性笔画的,非常非常粗糙,像小学生简笔画。 人偶的身体写了个人名,秦愿艰难地辨认出娄宴骁的丑字, “徐、鹤、鸣……” 这个名字刚念出来,在场除了秦愿之外的其他三人,全都僵住了。 娄宴骁本想去抢那个人偶的,但又不是很想承认那是自己的。 太幼稚了。 好丢人! 旁边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 娄宴骁叹了口气。 双手举起,索性直接摊牌: “好啦,这是我做的诅咒人偶,不过是我之前做的,一直放在这条裤子口袋里忘记拿出来了……” 秦愿捂脸。 明明是娄宴骁的人偶,但她怎么感觉丢的是她的脸。 这种事,搁在她上小学那年,估计能干出来。 但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成年人干出来的事。 这人偶瞬间像只烫手山芋。 秦愿连忙把人偶还给娄宴骁,不忘揶揄他,“快藏好了,小学鸡。” “娄宴骁。”夏芝突然出声,抿唇平静道,“能不能把那个…借我用一下?” “啊?好的!” 娄宴骁错愕片刻,随即心情忐忑地把那只写着“徐鹤鸣”的人偶递给夏芝。 余光偷瞄了眼徐一野,见他没什么表情,娄宴骁心跳更快了。 不知道嫂子知不知道徐鹤鸣这个人。 要是不知道,那他岂不是又闯了个祸。 唉好烦。 娄宴骁好想抽自己几巴掌。 但接下来的一幕,惊的他睁大了眼睛。 第112章 穷极一生想拥有的平淡幸福 夏芝转身回到房间翻箱倒柜一阵,捏着一根针回到餐厅。 在众目睽睽下,将那根针扎进人偶的……下`体处。 扎的很深,导致娄宴骁代入感很强,忍不住缩了下腿。 “是这样玩的吗?”夏芝晃了晃手里的人偶,歪着脑袋认真请教娄宴骁,“扎完以后,需要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一下吗?” 娄宴骁点头如捣蒜,又疯狂摇头,眼神疯狂扫向徐一野,急的要哭出来了, “嗯!不是?唉……随便你啦嫂子!” 救命,真不是他故意带坏嫂子的。 是嫂子自己想玩那个阴间人偶的。 不行,等会他要好好和哥哥解释一下,这锅太沉了,他实在扛不动了。 夏芝又摆弄着那个人偶,拿针又扎了一会儿。 一旁的秦愿快要看呆了,嘴唇半张,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夏芝。 本来自家小男友偷偷做这种诅咒人偶,就够离谱了,结果自家闺蜜竟然主动接过那只丑兮兮的人偶,还学容嬷嬷扎针…… 难道是她最近班上多了,跟不上大家的网速了? - 吃完饭,秦愿想回去补觉,就拉着丢人现眼的娄宴骁走了。 临走前,夏芝把那只人偶郑重地还给娄宴骁,不忘真诚感谢。 娄宴骁捂着脸接过那只烫手的人偶,心里盘算着等会怎么在手机上跟徐一野狡辩,不,解释。 门关上的下一秒, 夏芝的手腕被徐一野攥住。 她抬眸,对上他复杂的眸色,顿时明白他想对自己说什么了。 “诶,你看这事闹的……”夏芝捏了捏耳垂,眼神飘忽不定地望着地板,“虽然没怎么和你打听过那个人,但我总觉得那人之前对你可能不太好?刚才就忍不住手痒了一下……” 法治社会,她没法真对徐鹤鸣做什么。 不过娄宴骁送上门的现成诅咒人偶,不扎白不扎。 扎完以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么做很幼稚,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还蛮解气的。 徐一野漆黑的双眸直直盯着夏芝,眼底的情绪让她辨不清。 “你不会觉得我幼稚,对我无语吧?”夏芝被他看的有点心虚,“其实我知道这个人前段时间失踪,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但……” 说一半,她顿住了,没继续往下说。 徐一野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里,脑袋埋在她的颈窝,“不幼稚,我很喜欢,你继续说。” “但,就算他死了,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夏芝深吸一口气,铿锵坚定道,“只能说他恶人有恶报,我不会对这种人有任何怜悯……所有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会和你同仇敌忾。” 说完她才意识到有点肉麻。 故作淡定地清了清嗓子,“好了好了,去午休吧,晚上还得直播呢。” 推推搡搡地把徐一野推回他的房间。 不过还是在他房间黏黏糊糊地亲了半小时,才意犹未尽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夏芝刚换上睡衣打算午睡,床头充电的手机就嗡嗡震动了好几下。 是徐一野发来的消息。 每次接吻的时候一言不发,但亲完嘴总是会在微信上发几句话,总结对她的爱意。 对此,夏芝见怪不怪了。 可能这就是学霸的恋爱方式? 她兴冲冲地打开微信,像开盲盒似的点开徐一野的对话框—— 徐一野:【徐鹤鸣的失踪,真的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你不用担心】 徐一野:【真的很想很想和你走到最后】 徐一野:【夏芝,我爱你】 - 同一时间,次卧。 徐一野靠在床上,眼帘微阖,手机紧握在掌心。 他去找徐鹤鸣那天晚上,有那么一瞬,理智是被愤怒灼烧到所剩无几了。 开那辆车意味着,哪怕他那晚把徐鹤鸣撞死,也不会怎样。 好在,他还是收敛了。 无论是开车撞向徐鹤鸣的车,还是下车后,掐着徐鹤鸣的脖子予以警告。 夏芝那晚突然打来的那通电话,更是让他下意识回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夏天。 本来想杀死徐鹤鸣的那天,他远远对上夏芝的眼睛,又奇迹般的收到了她气喘吁吁送来的奶茶。 像是命定般。 上天的旨意说,放下仇恨,以后会回馈他幸福。 所以那天他回来后,命人将徐鹤鸣放走。 不过放走徐鹤鸣前,不忘警告他,徐家夫妇名下的公司近些年的流水账目全都被盯着。 但凡徐鹤鸣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那么徐家夫妇经营的那个破公司,随时都可以倒闭。 在警告徐鹤鸣的时候,徐一野把娄老爷子对自己的劝诫抛之脑后。 娄老爷子一直都明令禁止徐一野向当年徐家的人暴露真实身份。 可那晚,接到夏芝打来的电话的那一刻, 徐一野就不打算再和徐鹤鸣计较曾经的恩怨了。 那么,亮出自己的身份、利用娄家的资本去警告徐鹤鸣,是唯一能保护他以后不伤害夏芝的方式了。 他不再执着于任何恩怨。 他只想和以后夏芝好好的。 那是他穷极一生想拥有的平淡幸福。 - 中秋三天。 夏芝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打算回家陪爸妈待几天。 得知徐一野中秋不回淞海后,她叹了口气,踮起脚尖捏了捏他的脸颊, “好吧,那你在家乖乖等我,我最后一天晚上回来陪你。” 徐一野点头,“最后一天我去接你。” 开车把夏芝送回夏家以后,刚回来,徐一野就接到了娄宴骁打来的电话。 “哥!妈有没有联系你?她好像又离家出走了!” - 明晚下班回来写徐一野的身世~晚安! 第113章 我应该期待,等待另一个他进入到我的生命中 接下来几章建议搭配bgm:AGA--<Wonderful U>,耳机食用。 - 当晚,徐一野开车和娄宴骁一起回到淞海。 抵达娄家老宅时,娄明昭已经被娄老爷子派的人找回来了。 徐一野和娄宴骁刚进门,就看见自家母亲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面无表情地掐灭烟。 烟雾缭绕下,是那张不败岁月的脸。 一旁的娄老爷子拄着权杖,表情铁青,眼底写满了恨铁不成钢。 上流圈能坐到他这个位置的男人或女人,膝下都不止一个子女。 他心疼自家太太的身体,这些年,膝下只有娄明昭这一个女儿。 娄老爷子态度明确。 他不要什么门当户对,他只要他的独女娄明昭以后在婚姻关系里,占据绝对的主导权。 所以在娄明昭八岁那年,他给自家女儿精挑细选了七八个童`养`夫。 年纪最小的和娄明昭一样大,年纪最大的十五岁。 圈里想和娄家订下娃娃亲的不计其数。 商界、政界、军`官世家…… 那年娄明昭八岁,是人人艳羡的小公主。 她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是应有尽有的。 于是,在父亲为自己挑选的那七八个童`养`夫里,她毫不犹豫挑中了表情看起来最不情愿的徐淮澈。 徐淮澈祖上都是军`官,他母亲早逝,父亲后来另娶,他成了家里最不受宠的可怜虫。 听闻娄家要挑选娃娃亲对象,家里毫不犹豫把他推了出来。 那年,徐淮澈九岁,比娄明昭大一岁。 站在那儿像商品般挑选被身穿公主裙的娄明昭挑选时,徐淮澈内心是抗拒的。 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祈祷千万别选中自己。 但老天向来都不厚爱他。 祈祷失败。 耳边响起小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 “爸爸,我就要他了。” 娄明昭指着脑袋低到不能再低的徐淮澈,心情愉悦极了。 自那天起,徐淮澈住进了娄家。 成了娄大小姐的童`养`夫。 说好听点是娃娃亲对象,说白了,就是个任由娄大小姐使唤的陪读对象+保镖。 在学校是娄明昭的跟班,回来了还得陪她一起写作业。 娄大小姐脾气很坏。 这点徐淮澈刚住进娄家的时候,就心知肚明了。 她从小就被娄家上上下下所有人捧在手心里,造就了嚣张跋扈的性子。 徐淮澈心想,他本该讨厌娄明昭的。 九岁,十岁,十二岁……直到十六岁。 他都表面迎合着娄明昭,但背地里厌恶极了她。 从小学到高中,他们都是同一个班,而且都是同桌。 徐淮澈恨透了娄家这种该死的资本主义家。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真是全世界都在为高高在上的娄大小姐让步。 她画的画那么丑,丑到让他看一眼都会晚上做噩梦的程度。 可学校的评委还是睁眼说瞎话,把一等奖颁给了娄明昭。 类似的事情不计其数。 徐淮澈真的很讨厌娄明昭。 一想到这么讨厌的女孩子以后会成为自己的未来老婆,他就对未来充满了绝望。 高一下学期,隔壁班有个穿白裙的女孩总是会来自己班级门口晃悠。 徐淮澈正好坐在窗边,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那女孩也很漂亮,和娄明昭充满攻击性的漂亮截然不同。 白裙女孩是温和的漂亮,整个人站在那儿,仿佛镀了层柔光。 那次,趁娄明昭不在座位上,白裙女孩迅速将情书递给徐淮澈,信封里还藏着一条她亲自串好的手串。 徐淮澈打开信,快速浏览了一番,信的最后写着:徐同学,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就把手串戴在手上,让我看见吧。 就在徐淮澈打算将信收起来时候,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出现,夺走了他手里的信。 是回到座位的娄明昭。 她一席红裙,张扬美丽,仿佛花圃里最惹眼的荆棘玫瑰。 整个学校,也就她敢每天穿这么张扬的红裙。红色,似乎成了她专属的代表色。 徐淮澈试图将那封信抢回来,却被娄明昭单手摁住, 她快速看完那封信,露出了一个很微妙的笑容。 骤然抬眸,眼底的狡黠毫不掩饰,“徐淮澈,你不会也喜欢她吧?你不会真打算戴上她亲手串的这破珠子吧?” 徐淮澈沉默。 他的一言不发让娄明昭顿时心知肚明。 她冷笑,当着徐淮澈的面戴上那串手串,紫色的手串戴在她的手腕上,竟意外的适配。 娄明昭晃了晃自己的手腕,挑衅似的通知徐淮澈,“我戴上咯,你没意见吧?” 徐淮澈冷着脸。 当晚,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抽屉里掏出自己的日记本。 与其说是日记本,倒不如说是“讨厌娄明昭的999个理由”。 从 9 岁到16岁,他已经写下了自己讨厌娄明昭的996个理由了。 今天写下讨厌娄明昭的997个理由—— 【讨厌娄明昭的997个理由:今天她不经过我的同意,正大光明看别人写给我的信,还蛮不讲理地戴上别人送我的手串宣誓主权。她真的很讨厌,我永远也不会喜欢她。】 第二天,隔壁班的白裙女孩果然故作不经意地从走廊路过。 眼神频频扫向徐淮澈的手腕。 第一眼,没在徐淮澈的手腕上看到那条手串。 第二眼,在徐淮澈的同桌,那个全校闻名的娄大小姐手腕上,看见了那条自己辛辛苦苦串好的手串。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灼热的视线,教室内的娄明昭抬起自己戴着手串的手腕,朝女孩扬了扬,唇角勾着胜利者的微笑。 白裙女孩一咬唇,瞬间红了眼,一跺脚气鼓鼓的离开了。 情敌生气,这还不够。 娄明昭又拿笔帽戳了戳正在写作业的徐淮澈,努了努嘴,“你那追求者被我气走了,你生不生气?要不要去哄哄她啊?” 徐淮澈笔尖在纸上顿住,力透纸背。 却还是忍住了,没理会娄明昭。 总有一天,他会想办法离开娄明昭。 他才不要和这么讨厌的女孩子捆绑一辈子。 后来,徐淮澈对娄明昭的冷漠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娄明昭说话,他爱搭不理。 娄明昭下达的命令,他故意做错。 次数多了,娄大小姐自然是大发雷霆。 那次放学后,她没和徐淮澈一起走,而是一个人先上了车。 她和司机在车里等了徐淮澈很久。 结果却看见,校门口的徐淮澈和隔壁班那个白裙女孩,说说笑笑地从学校走出来。 对自己冷漠了那么多天的徐淮澈,竟然转头和另一个女生笑的那么开心。 娄明昭垂眸,冷冷叮嘱司机,“走吧,不等他了。” 那晚,徐淮澈回到娄家,在自己的房间门把手上看见了那条手串。 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娄大小姐潦草的字迹:【随你喜欢谁,以后咱俩各玩各的,等你18岁就滚回徐家吧】 他面无表情地揭下那张便利贴,本想团成团扔进垃圾桶。 鬼使神差的,他没扔。 而是把那张便利贴折叠好,随手放进了抽屉里。 和那本写着“讨厌娄明昭的999个理由”的本子,放在了一起。 第114章 它不可思议,甚至不合情理 高二文理分科。 徐淮澈谨遵娄家的指示—— 娄明昭选什么,他就得选什么。 反正在娄家的操控下,只要他跟着娄明昭选一样的科,那么他们一定还会在一个班,还会是同桌。 他在学校还得和娄明昭捆绑在一起。 没关系,反正娄明昭说了,等18岁就放他走。 选科表发下来时,徐淮澈看见娄明昭在理科底下那一栏打了个大大的勾。 有点意外。 没想到物理那么烂,天天抄他物理作业的娄大小姐,居然想不开会选择理科。 算了,不管娄大小姐选什么,都有娄家为她撑腰。她就算是个智障,以后也能被送去国外镀金。 他抿唇,也在理科底下打了个勾。 直到暑假,分班通知表下来,他才知道娄明昭选科改成了文科。 娄父娄惟洲知道以后勃然大怒,以为是徐淮澈自作主张,故意不和娄明昭选一样的科。 娄惟洲让徐淮澈罚跪反思时,娄明昭穿着白色吊带睡裙,打着哈欠走过来。 娄大小姐难得当一次人。 主动跟父亲解释说,是自己临时反悔,不关徐淮澈的事。 娄惟洲刚想动用关系,把徐淮澈转去文科,也被娄明昭拦住了。 她瞥了眼跪在地上腰杆挺的笔直的徐淮澈,心脏蓦的刺了一下。 斟酌了片刻,才对娄惟洲说,“爸爸,哪怕我和徐淮澈不在一个班,他在学校也会照顾好我的,你放心好了。” 她撒谎了。 明明,徐淮澈在学校基本都和她不说话了。 但在娄惟洲面前,她还是对徐淮澈心软了一下。 大概是想到曾经在书房外,偷听到娄惟洲和徐家那边的人打电话。 才知道,原来徐淮澈年幼丧母,父亲另娶后,继母很快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徐淮澈在徐家日子并不好过。 从他九岁那年刚来娄家时,他胳膊上藏不住的疤痕就能看出来。 不过,他也真是犟骨头。 都这样了,也不愿意跟她服软。 她有那么讨厌吗? 学校里争着想给她提裙摆的男生不计其数好吗。 算了,徐淮澈不喜欢她就不喜欢。 她不在乎。 娄明昭走到徐淮澈面前,抬起下巴赦免他,“别跪了,回房间写作业去吧。” 在徐淮澈支起跪到发麻的膝盖,转身离开的那一瞬,他听见娄明昭怨怼地对娄惟洲说: “爸爸,以后你不许惩罚徐淮澈了,只有我能欺负他,知道吗?” 娄惟洲这个标准的女儿控,听到自家女儿这么发话,连声答应,“好好好,但那臭小子要是让你生气或者委屈,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爸爸。” 娄明昭敷衍地点点头,余光却一直落在徐淮澈离开的背影上。 半晌才挪开。 - 高二开学,徐淮澈所在的理科班和娄明昭的文科班不在同一层。 娄明昭还是喜欢穿红裙,一下课就趴在班级前面的走廊栏杆,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对面楼下徐淮澈的班级。 他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很方便她看见。 自从和徐淮澈冷战之后,他一次也没主动来文科班找过她。 娄明昭心里闷得慌,但骄傲如她,她不可能会主动去和徐淮澈求和。 毕竟最开始是他先犯贱的。 也不知道哪天开始,徐淮澈的同桌换成了一个女生,和白裙女是同类型的。 纯洁的小白花。 娄明昭倚靠在走廊栏杆上,不记得第几次看见徐淮澈凑那么近给他那小白花同桌教题了。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徐淮澈这么乐于助人呢。 娄明昭冷笑着收回视线,决定不再偷窥徐淮澈。 她打算在学校重新物色一个跟班。 气死徐淮澈。 不,他大概也不会生气。 因为他从来都不喜欢她。 甚至对她的厌恶,都那么明显,除了在娄惟洲面前,虚伪的徐淮澈会稍微掩藏点对自己的厌恶。 真贱。 娄明昭气笑了。 但她觉得这段时间的自己更贱。 都知道徐淮澈那么讨厌自己,还在背地里这么阴暗的偷窥他。 算了,从明天开始,她要转移注意力了。 她再也不要在乎徐淮澈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了。 - 高二下学期,娄明昭身边出现了一个新面孔。 少年阳光开朗,一下课就跑到娄明昭的教室门口找她,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在走廊前的栏杆前,贴的很近说说笑笑。 所有人都在议论,没想到娄家大小姐换口味了,之前还以为她喜欢的是徐淮澈那种类型的,没想到大小姐一年一个口味。 不过也正常。 娄明昭生来就注定是要什么有什么的。 从那以后,娄明昭每天和季司铭黏在一起。 每天季司铭把她送到娄家司机的车前,后座等候已久的徐淮澈偶尔会抬眼打量他们一眼,又淡淡收回目光。 那天放学,徐淮澈在车里等了娄明昭很久,始终没等到她从学校出来。 他冷着脸回到学校,一层楼一层楼地去找娄明昭。 直觉告诉他,娄明昭极有可能和季司铭厮混在一起。 果然,他在顶楼的一间空教室,看见娄明昭被季司铭摁在墙边,那人似乎要和娄明昭接吻。 一向跋扈得要命的娄大小姐,竟如同一只乖顺的兔子,任由那人朝她吻来。 在他们嘴唇快要贴一起的时候, 徐淮澈的愤怒侵占了大脑,他踹开教室的门,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一拳砸在季司铭的脸上。 那天,徐淮澈像条疯了的野犬。 将季司铭摁在地上,一拳拳重重砸在他的脸上。 直到娄明昭上前拉住他,冷声质问他: “徐淮澈,我和你什么关系?轮得着你在这发疯?” 徐淮澈松开拳头,察觉到他松手,季司铭迅速反击。 回击的拳头试图砸在徐淮澈脸上,但还没砸到,就被娄明昭厉声呵斥住,“季司铭!” 季司铭愣住,抬起的拳头讪讪落下。 那天,徐淮澈和娄明昭不欢而散。 当晚,他坐在桌前,掏出那个本子,深吸一口气后认真写下—— 【讨厌娄明昭的998个理由:今天看见她和别的男生在空教室接吻,虽然最后没亲到,但我还是很生气,她怎么会堕落成这样?她真的很讨厌,我……】 写一半,他的笔尖却顿住了。 本该继续写“我不会喜欢她”, 但今天却不知怎的,手里的笔不受控制,无法将这句话写完整。 徐淮澈心烦意躁地将本子合上,扔进抽屉里。 那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后来会为娄明昭摇尾乞怜,疯狂又卑微地爱她,爱到极致。 甚至,爱到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他也不知道,后来他们相爱的时间这么短又那么长。 短到还没怎么相守,他就在那场意外里坠入深海尸骨无存。 长到他尸骨无存后,一向骄纵的娄大小姐陷入长达二十多年的癔症。 …… 高考结束那晚,娄明昭给徐淮澈发消息:【姓徐的,以后你自由了,滚吧】 娄明昭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私下在意的要死。 高考前,她从周围同学口中得知,徐淮澈和他那小白花同桌一起保送了京大。 那些同学无一不艳羡,惊呼双学霸最好嗑了。 娄明昭烦躁极了。 他爹的,好嗑个几把。 这些人动不动就好嗑好嗑,听的她耳朵都起茧了。 所以高考完的第一件事,她就通知徐淮澈,他以后自由了。 是他梦寐以求的自由。 9岁到18岁,整整九年,他终于能离开娄家。 估计会很开心吧。 给徐淮澈发完那条消息之后,娄明昭就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去玩了。 大家都很开心,终于解放了,扬言着不醉不归。 那天娄明昭喝了很多酒。 喝着喝着,她扶着酒瓶,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不争气的东西。 她在心里骂自己。 季司铭点了根烟,塞进她嘴里,“昭昭,来一根消消愁。” 娄明昭咬着烟,吸了一口,第一次过肺,呛得她咳了两下。 缓缓吐出烟雾。 袅袅烟雾,眼泪朦胧。 再睁开眼,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门口站着那个熟悉的要命,让她又爱又恨的身影。 徐淮澈疾步走向她,一把夺过她指尖夹着的烟,掐灭。 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 娄明昭又踢又打,试图挣脱,眼泪糊了满脸,“干什么?滚啊。” 徐淮澈还是不肯松手,眸色复杂地盯着她,但脸上的薄怒显而易见。 见他不肯松手,娄明昭直接咬住他的虎口。 她咬的很用力。 可他还是牢牢攥着她,半点没松动。 当娄明昭松口时,徐淮澈的虎口处鲜血淋漓。 她稍抬眼睑,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眸。 徐淮澈淡淡挑眉, “解气了么?没解气的话继续咬。” 第115章 我没有想过是你和我一同深陷其中 bgm:AGA--<Wonderful U> - 娄明昭还是不解气。 脑子里满是徐淮澈这几年对自己的爱搭不理,还有他眼里装都不装的厌恶。 除此之外,她每天都能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远远看见他跟那小白花同桌一起讨论题目。 吃的娄家的,用的娄家的,住的娄家的……结果还这么吃里扒外。 狗东西。 现在他跟那女孩一起被保送京大了,也高考结束了,他18了,她放他自由了…… 结果徐淮澈这狗东西却莫名其妙的过来找她。 都这么讨厌她了,还在这里演什么深情呢。 这么爱演,那她就给他舞台,让他演个够。 娄明昭指着台面上的一桌酒,命令徐淮澈, “全喝了,敢不敢?不敢就滚出去,别来烦我。” 徐淮澈捞起一瓶开了盖但未动的酒,慢悠悠地扯出一抹讥诮的笑: “敢,当然敢。” 下一句却话锋一转, “但我把这些都喝完了,你得跟我回家。” 娄明昭双手抱臂,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印象中徐淮澈滴酒不沾,好学生,乖得要死。 他怎么可能把这些全喝完? 徐淮澈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袖口也卷到了手肘。 接下来半小时,徐淮澈一瓶接一瓶的仰头往喉咙里灌。 仿佛那些不是高度数的烈酒。 在他不知道灌下第几瓶的时候,娄明昭忍无可忍地夺过他手里新开封的一瓶酒,终于决定暂时跟他妥协, “别喝了,喝死了我还得对你负责。” “嗯,”徐淮澈抬眼瞧她,眉眼被醉意浸染,莫名多了几分性感和色`气,“那我们回家。” - 那几天,娄父刚好带娄母去度假了。 回到娄家,已是深夜。 佣人和管家早已入睡,整个娄宅一片寂静。 奇怪的是,回来的路上,徐淮澈看上去还没醉到不省人事。 但一回到娄家,他就跟条没骨头的狗一样,瘫在娄明昭怀里。 醉了的徐淮澈褪`去了往日的清冷。 脑袋还在娄明昭的脖`颈处蹭`了蹭。 娄明昭没有惊扰佣人们,而是费劲又跌跌撞撞地把徐淮澈送到他的房间里。 算她大人有大量,送佛送到西。 她像丢垃圾一样,把徐淮澈丢在床上。 在转身的那一刻,原本像死了一样躺在床上的徐淮澈,突然伸手攥住了娄明昭的腕骨,又狠狠将她一拉。 娄明昭惊呼着跌倒在他怀里。 下一秒, 徐淮澈睁开潋滟的醉眸,眼底的雾气散去,平静地注视着她。 这么多年,他从未这么近距离地看过自己的“未婚妻”。 原来,那些男生说的没错,娄家大小姐性情的确暴躁,却也漂亮到让人无话可说。 娄明昭怔怔地望着徐淮澈,一时之间忘记了挣扎。 她本该挣扎的,然后狠狠扇他一巴掌,质问他发什么疯。 可她没有。 而是贪婪地和他对视,然后,心跳一下比一下剧烈。 像是有什么藏匿很久的东西,呼之欲出。 下一秒。 徐淮澈捏住娄明昭的下巴,直接覆上了她翕动的唇—— “张嘴,笨蛋。” …… 次日清晨,娄明昭清醒后,发现枕边空空如也。 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徐淮澈坐在桌前,似乎在写什么东西。 她下床,趿拉着拖鞋走过去。 察觉到她的靠近,徐淮澈把本子合上,面无表情地扔进抽屉,反锁。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娄明昭不知道, 那个本子最后一页写着—— 【讨厌娄明昭的999个理由: 整整一年,我总会梦见同一个身影,偏偏那个人还是我最讨厌的娄明昭。 每天梦里她朝我笑的多谄媚,睁眼后,就能看见她对别人笑的多灿烂。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 娄明昭说给我自由,我本该高兴的。 在她说给我自由之前,我就已经在努力攒钱了,给班里的一个大小姐当私人家教。 她母亲出手大方,和我承诺,只要让她女儿涨一分,就给我十万块。 同样是大小姐,这位大小姐和娄明昭截然不同。 娄明昭骄纵,张扬,傲慢。 而这个大小姐,她低调,谦逊,温和。 是很多人心目中合格的白月光。 可为什么,上课时,我听不进去老师说什么。 我满脑子都是娄明昭。 夏天到了,臭美的娄明昭又换上她那些红裙了。 她现在在班里做什么?她有认真听课吗?她还会偷偷和那个男生跑去空教室接吻吗? 我不该再想娄明昭了。 反正高考结束,她就说好要放我走的。 我不该再想娄明昭了。 当了九年她的狗,真的腻了,以后终于能离开娄家这座牢笼了。 我不该再想娄明昭了。 她去哪儿了?这么晚了她为什么还不回来?我要出去找她。 讨厌娄明昭的999个理由—— 原来,我不讨厌娄明昭。 我爱娄明昭。 她张扬,跋扈,骄纵,我爱她。 她蠢笨,刻薄,轻佻,我也爱她。 我不想要自由了。 我想永远给娄明昭当狗。】 - 大学四年。 徐淮澈在京北和淞海之间来回飞。 起初娄明昭并没有给他身份。 徐淮澈不在意, 娄明昭不爱他没关系,他爱娄明昭就行了。 说好了要给娄明昭当狗,徐淮澈说到做到。 娄明昭大半夜给他发消息,说来月经了心情低落,徐淮澈立马去订机票。 可惜太临时了,订不到合适的机票。 他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火车,赶在第二天中午抵达淞大女寝楼下。 娄明昭睁眼看手机,看见徐淮澈给她发了条消息:【下楼】 他说话一向很简洁,却又让她感到某种该死的安心。 她顾不上换鞋,踩着拖鞋就冲下楼,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得笔挺,滚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他站在这里等了多久。 娄明昭扑过去,紧紧抱住徐淮澈。 清晰地听到了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分不清是她的,还是徐淮澈的。 - 娄明昭给徐淮澈身份,是在她的20岁生日宴之后。 宴会结束,她和徐淮澈一起坐在车后座,打算回娄家。 那辆货车不受控制地撞过来时,徐淮澈死死的用身体护住她。 娄明昭再次睁眼,入目的是医院的天花板。 她只昏迷了一天。 但徐淮澈进了icu,在icu待了两天,才转入重症病房,又过了半个月,才转入普通病房。 那阵子,娄明昭每天守在徐淮澈的病床前。 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耐着性子和家里的厨师学习怎么煲汤,想着以后给徐淮澈好好补一补身体。 徐淮澈恢复进食那天,娄明昭捧着保温桶,说是她花了五小时煲的汤。 亲自给徐淮澈喂了一口,她期待满满又惴惴不安地问,“怎么样?好喝吗?” 徐淮澈点头,“好喝。” 接着,他捧着保温桶,又喝了大半桶汤。 娄明昭心痒难耐,也用勺子尝了一口,立马戴上痛苦面具。 太难喝了。 徐淮澈大概是味觉失灵了,她想。 那段时间,她固执的要在病房陪护徐淮澈。 每天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睡到半夜,徐淮澈的病服纽扣永远都是解开的。 娄明昭喜欢摸着他的腹肌睡觉。 “徐淮澈,”她靠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等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八岁那年,一眼就挑中徐淮澈当自己的“童`养`夫”时, 娄明昭也没想到,自己会和徐淮澈纠缠这么多年。 - 大学毕业前一个月,娄明昭查出怀孕。 是那次她主动在上面,结果中途工具破了。 她拦住徐淮澈,吻住他的耳垂,“没关系,反正我们毕业后就结婚了。” 小时候她总想着,她的人生该轰轰烈烈。 直到和徐淮澈在一起后, 她只想永远这么平淡的幸福下去。 在她的计划里,先和徐淮澈领证结婚,生下孩子,她会迅速恢复身材。 徐淮澈会进娄氏深造管理。 而她,大概会开个自己的工作室,招一些有梦想的年轻人。 她有娄家给自己撑腰,不怕输,娄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她和徐淮澈的孩子,以后诞生了应该会很幸福。 毕竟她和徐淮澈这么恩爱。 他们会给这个孩子倾注所有的爱。 带着这样美好的憧憬,娄明昭和徐淮澈踏入了婚姻的殿堂。 她没邀请徐家任何人。 但徐家那些人倒是不请自来。 不过娄家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将徐家那几位赶出了现场。 婚礼顺利进行。 新婚夜,他们紧紧相拥。 徐淮澈很少煽情, 但那晚,他大概是喝多了酒,醉醺醺地说了很多话—— “娄明昭,我本来不相信爱情的。 我爸妈在一起十几年才结婚生下的我,所有人都说我爸爱惨了我妈。 我妈去世以后,我爸在我外公面前发誓,说以后不会再娶。 结果我妈去世第二年,那个女人就登堂入室了。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爸在我妈还没去世的时候,就出轨了。 后来我多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爸爸以前很爱我的,起码妈妈还在的时候,他是很爱我的。 但有了弟弟妹妹以后,他好像突然间不再爱我了。 甚至连我被弟弟诬陷,他也只是冷眼纵容着那个女人打我。 甚至还将我关在禁闭室,让我反思自己,光是忏悔书,我就写了不下几百封……” 直到九岁那年,他被接到娄家, 看到身穿公主裙,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娄明昭时, 他以为自己是从一个深渊,坠入了另一个深渊。 可后来,他才发现,娄明昭不是深渊。 她是他贫瘠生命中,唯一的救世主。 徐淮澈还在喃喃地说着,但能明显感觉到,娄明昭把他抱得更紧了。 听到他越说越哽咽, 娄明昭捂住他的嘴唇,鼻音很重, “不说了,不回忆了,以后你都不会难过了,我会好好爱你的,你也要好好爱我知道吗……” 那晚,他们相拥而眠。 娄明昭以为,这就是故事的happy ending。 - 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的时候, 娄明昭陪徐淮澈一起坐游轮,去港城参加一个业内峰会。 意外也是那个时候发生的。 游轮上出现了好几个持刀的暴徒,整个游轮陷入一片混乱。 暴徒们持刀砍伤了很多人。 死的死,伤的伤。 娄明昭被其中一个暴徒挟持住之后,她全身都在发抖,试图和暴徒谈条件。 说可以给对方很多钱,求他放她一条命。 不,是两条命,还有肚子里即将诞生的孩子。 暴徒摇头,冷笑,说他不要钱,只要游轮上这些人全部陪葬。 就在娄明昭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徐淮澈拿着酒瓶砸向暴徒的脑袋。 他满手的血,让娄明昭找地方藏好。 但很快,徐淮澈就被另一名暴徒一刀捅进左边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那人大概是想为自己的兄弟报仇,喊上另外一个暴徒,将徐淮澈压制在地上,又捅了徐淮澈好几刀。 娄明昭想要冲过来,但徐淮澈却用尽最后一丝意识,朝她大吼—— “快走!!” 一轮突如其来的海浪,使游轮颠簸了好几下。 那两个暴徒一起将身上满是血窟窿的徐淮澈抬起,然后扔进了海里。 娄明昭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嗡的一声,耳边什么也听不见了。 一切都像消了音。 周围的人逃的逃,躲的躲,遍地哀嚎。 娄明昭冲出围栏,紧随着徐淮澈,一同坠入了海里。 海水将她包裹着,意识模糊之际,她隐约觉得自己被人用力托举起来。 她努力的想睁眼,想看看是不是徐淮澈, 可怎么也睁不开。 从主动跳进海里的那一刻,娄明昭就放弃了挣扎。 反倒有种诡异的、等待死亡的平静。 她无法想象没有徐淮澈的余生,那么漫长,她该怎么活下去。 很小的时候,她听过身边同学对她的评价, 评价最多的就是——自私,利己。 他们说她是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为了自己就不顾其他人死活的疯子。 被海水吞噬的那一瞬, 娄明昭心想,她大概真的是个自私的疯子。 就连决定跳海,也是担心以后没了徐淮澈,自己无法独自承担那份孤单和痛苦。 所以她宁愿同死。 如果徐淮澈注定不能存活。 那她就和他一起死。 第116章 我应该等待,即使那时的你已经不是现在的你 - bgm还是AGA--<Wonderful U>,耳机食用搭配本章。 - 娄家派的人是在一个靠近渔村的小医院找到昏迷的娄明昭的。 那家小医院的住院部还躺了十几位那艘游轮上的游客。 死的死,伤的伤。 娄惟洲派的人去那家小医院找到娄明昭的时候,医护人员告诉娄家的人,娄明昭难产大出血,孩子没保住。 面目全非的死婴已经冷冻在停尸房了。 医护人员摇摇头,说娄明昭这种情况,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她命大了。 娄家的人把死婴带了回去,简单的进行了火化处理。 那次游轮事故,死伤几百人,幸存者寥寥无几。 游轮上的暴徒加起来有十几位,其中还有持枪的,那些人只有一半被逮捕,剩下的一半逃亡境外。 这件事故登上了新闻,引起大范围舆论讨论,又被压下来。 网上所有讨论这场事故的帖子,后续都被屏蔽了。 有不少人连尸体都没打捞上来。 其中就包括徐淮澈。 而娄明昭被带回娄家后,还是一直昏迷不醒。 她像是做了一个很久的梦。 当她醒来,才知距离她跳海已经过了半年之久。 她昏迷了整整半年。 这半年,全靠娄惟洲找的业内顶尖医护人员去保住她的命。 因为仪器显示,娄明昭在这半年,没有任何主动求生意识。 就像是,她心甘情愿一直这么昏迷不醒,沉溺在那场梦境中,不愿睁眼。 睁眼后,有整整八个月的时间,娄明昭都是失语状态的。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脑海里满是徐淮澈被那些人一刀刀砍下去奄奄一息,又被那些人扔进海里。 只要一闭眼,就会浮现徐淮澈身上被捅的满是血窟窿的画面。 大学期间,她和徐淮澈恋爱的时候,她喜欢窝在徐淮澈怀里看恐怖电影。 娄明昭属于又菜又想看的类型。 看到惊悚的画面,徐淮澈就会把她的眼睛捂住。 但那晚,在恐怖电影的影响下,娄明昭还是梦魇了。 梦魇时,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就在房间里,也知道徐淮澈就躺在自己身旁。 她张着嘴,拼命想要喊出徐淮澈的名字,但怎么也喊不出来。 梦里她急的要命。 半夜惊醒,徐淮澈紧紧抱着她,安抚她不要害怕。 娄明昭那晚很矫情又很难得的跟徐淮澈撒娇说:徐淮澈,以后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徐淮澈被她哄得很开心,开玩笑说: “没关系,我一定比你先死,这样我会在底下保护你的,也不会允许其他鬼来吓唬你的。” 徐淮澈想到了什么,又说: “我妈当年走的早,她刚走我爸就把小三接到家里了,如果以后哪天我死了……” 娄明昭赶紧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警告他,“我不许你死。” 徐淮澈低笑,吻了吻她的额头: “如果哪天我意外死了,你不要为我守寡了,我舍不得看你孤零零的。我会在底下和阎王虔诚祈祷,让阎王派给你一个特别好的男人照顾你。那个男人性格一定要比我还好,一定要包容你的坏脾气……我会在底下保佑你永远幸福的,如果他敢对你不好,我就变成厉鬼吓他。” 娄明昭疯狂摇头,“不行,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徐淮澈,如果你死了我会活不下去的,所以你不许死,知道吗?” 当时只道是寻常。 - 苏醒后,娄明昭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徐淮澈的房间里。 浑浑噩噩,每天枯坐在他的桌前发呆。 苏醒后的整整八个月,她都陷入失语症,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娄惟洲找来的医生摇摇头,说这只能靠心理干预了。 但娄明昭拒绝和心理医生沟通。 她把自己锁在徐淮澈的房间里,一天24小时,有16个小时都是在沉睡状态的。 运气好的话,时不时能梦见徐淮澈。 每次梦见徐淮澈,娄明昭都不愿醒来。 她希望这个有徐淮澈的梦能长点,再长点。 清醒的时候,就坐在徐淮澈的桌前画画,写字。 画了很多他们恋爱时的场景,在纸上写了无数遍徐淮澈的名字。 画到一半,她往往会失控到落泪。 泪水砸在纸张上,把画里徐淮澈的脸晕染模糊。 然后娄明昭就把画纸揉成一团扔掉,疯了似的重新画。 和徐淮澈恋爱前,他总说她画画难看。 和徐淮澈恋爱后,他说她的画很有抽象艺术感,情感表达浓烈。 其实娄明昭知道,自己画画一直都很难看。 后面徐淮澈睁眼说瞎话,不过是因为他爱她,所以能认真地把她随手画下的每一张画都珍藏起来,说每天睡前都要欣赏一遍她的画作。 不知道从哪天起,娄明昭再也无法梦见徐淮澈。 最后一次梦见他, 是他穿着一件板正的白衬衫,远远的站在海里,朝岸边的她摇头: “忘了我,重新开始吧,娄明昭,你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娄明昭歇斯底里地冲过去,踩着海水去追徐淮澈,泪水糊了满脸,失声惊叫: “徐淮澈!你回来!” 可徐淮澈却一点点沉进海里。 在梦里,她奋不顾身地踏入深海,任由自己被海水吞噬。 如同当初在游轮上,徐淮澈坠海后,她不顾一切地跳海那般。 徐淮澈,我们一起死吧。 徐淮澈,带我走。 - 那场梦醒来后,娄明昭再也没梦见过徐淮澈。 娄惟洲派了很多保镖守在娄家,她出不去。 但她好想徐淮澈。 那天娄母娄淑莹在浴室发现娄明昭时,浴缸是灌满水的,娄明昭就这么静静的沉睡在浴缸里。 海藻般的长发飘散在水里, 诡谲,又妖冶。 好在发现及时,娄明昭被救了回来。 那次,一向克制的娄惟洲难得动手打了娄明昭一巴掌。 红红的巴掌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格外刺眼,但她感受不到疼。 娄惟洲憋了很久的火,全在那天发泄了出来, “你想死之前能不能考虑下我和你妈?你出事这一年多,你妈经常在夜里以泪洗面,你能不能懂点事?都这么久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一蹶不振!” 话落,娄惟洲就后悔了。 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氛围, 却见娄明昭唇角勾起一抹乖顺的弧度,说话时眼底却透着浓浓的绝望, 沙哑地开口,说出了这一年多以来的第一句话: “……对不起爸爸,我以后不会自杀了,不会再让你和妈为我担惊受怕了。” 娄明昭僵硬地转身,走到一旁掩面啜泣的母亲面前,扑通跪在她面前,笨拙的为娄淑莹擦眼泪,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般空灵—— “妈,别哭了,我不会再自杀了,我只是太想看见徐淮澈了……” - 从那天起,娄明昭看上去真的正常了很多。 她会走出徐淮澈的房间,下楼和父母一起吃饭。 进餐频率也从以前的一两天一顿,变成了一天两到三顿。 吃饭时,她还会主动开口和他们说话,尽管时常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起码比之前好太多。 娄明昭也不再每天待在徐淮澈的房间,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待着。 娄惟洲很欣慰。 直到那天,娄淑莹半夜突然醒了,好奇心驱使她走到徐淮澈的房间门口。 发现房门半敞着,娄明昭披头散发地坐在徐淮澈的床上,对着空气喃喃质问: “徐淮澈,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为什么一次也不出现在我的梦里?如果你变成了鬼,那我不怕你的,你不要担心你会吓到我,来梦里看看我吧,好不好?” 娄明昭说着说着又失控流泪,不知哭了多久,她倒在徐淮澈的床上哽咽着睡着了。 大概睡得极不安稳,嘴里还在念叨着: “为什么一次也梦不到了,为什么……” 门外的娄淑莹捂着嘴,泪水潸然。 - 又过了一周。 这天吃饭时,娄明昭看上去心情极好。 她叽叽喳喳地对着空气说了很多话,手舞足蹈的。 娄惟洲蹙眉,刚想出声询问,却被娄淑莹摇头制止。 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下,娄明昭夹起一块肉,放在她旁边的桌上,歪着头朝她身旁的空气笑得灿烂, “徐淮澈,你怎么只顾着和我说话,也不吃东西啊?” 娄淑莹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和娄惟洲面面相觑。 后来心理医生告诉他们,娄明昭这种症状,叫作癔症。 那次事故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创伤,导致心魔入侵。 她无法从失去徐淮澈的痛苦中走出来。 她也不愿意主动走出来。 甚至心甘情愿陷入心魔。 自那天以后,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娄惟洲和娄淑莹每天看着娄明昭对着空气说话、对着空气做出某些肢体动作。 除去这些,娄明昭看上去和发生事故前一样正常。 甚至还约起她之前的狐朋狗友出去玩。 娄惟洲想阻拦,娄淑莹说,总不能一辈子把娄明昭困在娄家吧。 她总该回归正常生活的。 好在圈里的好友都很默契的,一起保护着娄明昭的心魔。 但在一次聚会上,某个之前看不惯娄明昭的富家千金,在看见娄明昭又对着身旁的空气说话时, 不顾众人的阻拦,掏出手机点开之前的新闻截图,直接塞到娄明昭面前,讥诮一笑—— “看清楚了,你老公徐淮澈早就死了,幸存者名单里没有他,你早点面对现实吧!” 嗡的一声,娄明昭耳边一阵轰鸣。 再睁眼, 她彻底从心魔中醒来。 代价是,她再也看不到徐淮澈了。 - 娄明昭消沉了两个月。 就在娄淑莹惴惴不安,以为娄明昭又要变回事故刚发生那两年一样时, 娄明昭的反应却让她意想不到。 她还是像当初患心魔那阵子一样,和外界接触,努力恢复正常生活。 有时候半夜娄淑莹不放心,会去徐淮澈房间偷瞄一眼,却再也没看过娄明昭半夜跑到徐淮澈的房间流泪。 娄明昭看上去,像是要从那场悲痛中走出来了。 事故发生后的第四年。 娄明昭26岁。 娄惟洲试探性地问娄明昭,要不要给她介绍一个新的伴侣。 本以为会被拒绝。 没想到娄明昭点头,说可以。 一旁的娄淑莹喜极而泣。 果真,时间能治愈一切。 自己的女儿,终于愿意主动踏出悲伤。 终于。 - 娄惟洲带回来一个男人,喊娄明昭下楼见一下。 娄明昭下来以后,抬眼看去,全身血液凝固。 那个男人,乍一眼看去,简直太像徐淮澈了。 细看,也有七八分相似。 娄惟洲当初就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看上了徐淮澈什么。 可能是那小子长得还不错吧。 所以娄惟洲在全国范围内找到了一位最像徐淮澈的男人。 他想,如果娄明昭不喜欢,那他再重新找。 男人气质和徐淮澈当年刚进娄家那年一样,气质阴郁,眼底像是蒙了一层雾。 娄明昭怔怔地走过去。 打量了这个男人许久,泪水猝不及防落下。 - 这个和徐淮澈七八分相像的男人叫余舟渡。 长相相似,身世也相似,名字也相似。 也是家里不要的弃子。 而且名字的后两个字也都和水有关。 余舟渡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他对娄明昭的态度,就像是当初徐淮澈刚进娄家时的态度,冷漠疏离,但不失礼貌。 娄明昭对他也是淡淡的。 不过在娄惟洲和娄淑莹面前,娄明昭和余舟渡还是相敬如宾的。 余舟渡后来被娄惟洲喊去书房私聊了一次,出来后,他对娄明昭态度大转变。 变得很热情。 可娄明昭私下还是态度淡淡。 像是隔了一层磨砂玻璃。 娄惟洲又把娄明昭单独喊去书房,和她聊了五六个小时。 跟她细细数了这些年,自己和娄淑莹是怎么对她这个独女付出的。 言外之意就是,事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圈里其他看娄家笑话的人数不胜数,娄明昭也该做出些什么了。 娄明昭心知肚明,抬眸看向娄惟洲,唇角扯笑, “爸爸,我居然以为你真的爱我。” 她垂眸喃喃,“果然,只有徐淮澈真的爱我。” 徐淮澈以前说,如果哪天他死了,他会在底下保佑她。 所以这些年,她再也没梦魇。 他也真的狠心,为了逼她忘了他,后面竟真一次也没出现在她的梦里。 娄明昭的话激怒了娄惟洲。 他勃然大怒,质问娄明昭: “这些年你和徐淮澈吃穿用住都是我提供的,你们的爱是凌驾于我提供的物质之上,不然你们怎么可能爱的这么轻易?娄明昭你出去看看,我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这些年你要死不活的,折磨了我和你妈这么久,我有想过放弃你这个女儿吗?这些年我也在尝试寻找徐淮澈的尸体,但就是查无此人,求你了,忘了他吧!我就不信如果是你死了,他还能为你守一辈子活寡不成?娄明昭,你清醒点吧……” 娄明昭全身一僵,打断娄惟洲, “别说了爸爸,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不过就是,回报娄惟洲和娄淑莹这些年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那她还就是了。 - 按照娄惟洲的意思, 娄明昭和余舟渡办了婚礼,但娄明昭执意没领证。 婚礼现场来了不少圈内的人,很热闹。 这些年娄惟洲被圈内人诟病,唯一的女儿得了失心疯,只是死了个男人,就要死不活了四年。 这场婚礼,就是在告诉圈内人,他娄惟洲的女儿已经走出来了。 婚礼结束,娄惟洲下了通牒,让她和余舟渡生个孩子。 娄明昭直接说,那做试管吧。 正好,试管给娄惟洲生个后代,还了娄惟洲的养育之恩。 娄淑莹在这件事也是持鼓励态度。 年纪大了,她也想带一带孙子孙女。 一年后,娄宴骁诞生。 娄家上下其乐融融。 除了娄明昭。 她淡漠地看了眼襁褓内的男婴,心脏蓦然一痛。 想到她连最后一眼都没看到的死婴。 那是她和徐淮澈的孩子。 那场意外,同时带走了她的此生挚爱,和他们的孩子。 - 娄宴骁诞生后,余舟渡变身奶爸。 每天照顾娄宴骁,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娄宴骁三四岁的时候,问过余舟渡,“爸爸,为什么你和妈妈不在一个房间睡觉呀?” 余舟渡笑容一僵,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入赘娄家,已经让他远离了原本破败不堪的生活。 从入赘娄家的第一天,他就知道有很多原则无法打破—— 比如,他的妻子心里装着一个死去的爱人。 比如,他和他的妻子只是形婚,没有结婚证,也没有同`过`房。 比如,他的孩子,出生就是姓娄,而不是姓余。 比如,他的孩子喊娄惟洲和娄淑莹是爷爷奶奶,而不是外公外婆。 …… 余舟渡有偷偷查过徐淮澈这个名字。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和这个人有七八分相似,才被娄惟洲选中入赘娄家。 徐淮澈和自己一样,也是家庭破碎。 不过他比自己优秀。 当初是被保送到京大的,大学四年得了无数奖项。 娄惟洲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跟余舟渡提起自己曾经的女婿,毫不掩饰赞赏之情。 当年,娄惟洲是把徐淮澈当未来继承人培养的。 可如今,娄惟洲似乎没打算把自己当作娄家继承人培养。 这让余舟渡很难过。 儿子娄宴骁长大了些,余舟渡有和他提过,让他好好学习,以后娄家都是他的。 可娄宴骁只顾着嚼棒棒糖,目光都没从电视里的动画片剧情里移开。 余舟渡安慰自己。 没关系,娄宴骁暂时的烂泥扶不上墙没关系的。 反正娄惟洲就只有娄宴骁这一个亲孙子。 以后娄家就是娄宴骁的。 平静的局面在娄宴骁12岁那年被打破。 那天余舟渡下楼,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容貌像极了自己和娄宴骁。 更是像极了当年在那场事故中坠海、尸骨无存的徐淮澈。 那一刻,余舟渡心脏一滞。 他快步走过去,看见娄惟洲欣慰地拍了拍那个少年的肩膀,对余舟渡说, 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徐淮澈的尸体,但误打误撞找到了当年徐淮澈和娄明昭的孩子。 原来当年,他们的孩子没有死。 十几年前,那家靠近渔村的小医院不正规,就这么把娄明昭和徐淮澈的孩子,和别人产下的死婴弄混。 余舟渡脸上僵着笑,余光瞥向娄宴骁。 却发现自己12岁的儿子,貌似意识不到以后他不再是娄家唯一继承人。 而是乐颠颠地把自己的玩具递给那个冷着脸的少年,舔狗似的凑过去,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 - 17岁的徐一野被接回娄家时,娄明昭在国外度假。 得知消息后,她匆忙赶回来。 听到母亲娄淑莹对自己说,这个孩子姓徐,叫徐一野。 那一瞬间,娄明昭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像是原本平静了很多年的海面,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冥冥之中,她和徐淮澈的孩子,居然活着,而且收养他的那家正好也姓徐。 是不是意味着,徐淮澈可能也没死? 娄明昭和徐一野第一次见面那天,少年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妈。” 很轻的一声,却让娄明昭泪水不止。 看着那张真正意义上和徐淮澈极致相似的脸,她坚守了很久的心理防线再次攻破。 本来这些年,她的癔症都有在好转。 从之前的每天,到后来的几个月一次,再到后来的一年一两次。 从不可控变得可控。 可徐一野回来后,娄明昭原本死去的希望再次燃起。 她要去找徐淮澈。 徐淮澈说不定也活着。 - 这些年,无论娄明昭去哪儿,都会有娄惟洲派的人跟着。 担心她又犯癔症,又想不开寻死。 越是担心,越容易发生。 徐一野回来后,娄明昭的癔症再次复发,半个月一次。 正常的时候,她看上去和旁人无异。 但这次复发,症状比以往都严重。 她会歇斯底里的大哭大笑,在众人面前伤害自己,反复强调徐淮澈一定还活着,她要去找他。 在她第七次避开娄家的保镖,离家出走后,娄惟洲一怒之下把她关了起来。 哪儿都不给她去。 娄惟洲一边管控着癔症复发的娄明昭,一边对失而复得的嫡孙徐一野严加管控。 余舟渡的儿子娄宴骁烂泥扶不上墙,娄惟洲已经无力提拔。 现在徐淮澈和娄明昭的儿子出现,而且这些年成绩如此优秀,娄惟洲自然不肯放过这么优秀的苗子。 徐一野本来得知娄惟洲是自己的外公时,恭敬的喊了声外公,却被娄宴骁小声提醒: “哥,喊爷爷奶奶嗷,在家里不能喊外公外婆。” 小时候不懂事,娄宴骁还问过娄惟洲,“爷爷,我今天坐超市门口的摇摇车,上面说妈妈的爸爸叫外公,为什么我要叫你爷爷啊?你是小时候没在摇摇车上摇明白,才让我这么喊你吗?” 这番童言无忌,让余舟渡私下狠狠教训了娄宴骁一顿。 也是那时候,娄宴骁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入赘娄家的,所以自己的外公娄惟洲不算“外戚”,称谓必须喊“爷爷”。 突然多出了一个哥哥,娄宴骁高兴的要命。 可惜这份高兴没持续多久,哥哥就被爷爷送去了国外念书。 哥哥临走那天,父亲余舟渡告诉自己,如果他以后再不努力,娄家的继承人估计板上钉钉就是徐一野了。 娄宴骁摆摆手,“没事,反正哥哥本来就比我聪明太多。” 余舟渡盯着他,叹气。 - 六年后,徐一野被接回国。 一回来就被娄惟洲以继承人的模式严格培养。 这一年,娄明昭的癔症已经恢复到可控的程度了。 只是她时常在夜里,独自站在阳台上抽烟。 再也没有那个人,红着眼掐灭她手里的烟,让她跟他回家了。 一次,娄明昭夜里出来抽烟,被徐一野撞见。 她给自己的儿子递了根烟,点燃,“过来聊聊。” 娄明昭压抑太多年了。 这些年,她对徐淮澈的思念,无法抒发。 虽然她和自己的儿子徐一野也不太熟。 但起码,徐一野身体里流的是她和徐淮澈的血。 那晚,鬼使神差的,她把自己和徐淮澈的事,重新在徐一野面前血淋淋的揭开。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提起徐淮澈,她终于能不再落泪。 话落,徐一野突然开口,平静地注视着她,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没有死。” 娄明昭心跳一滞。 “那他为什么这些年都没回来找我?”她掐灭烟,喃喃问。 像是在问徐一野,也像是在问自己。 徐一野目视前方,淡淡道,“他当年连中数刀后坠海,尸体这么多年打捞不到,可能失忆了,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好好的生活着。” 以往他不会说出这种假大空且没有依据的话。 但看到自己的生母娄明昭和自己倾吐了血淋淋的过往,他突然就心软了。 就当是善意的谎言,起码能让她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人不就是靠希望活下去的么。 就像是,他当年想要寻死时,为了夏芝想要活下去。 “嗯,我信你。”娄明昭重新扬起微笑,顿了顿又道,“对了,你刚才不是提到那个在崇津认识的女孩子么?你想回崇津找她么?我可以帮你。” - 半个月后。 保镖将一段视频发给娄惟洲。 视频里徐一野从迈巴赫驾驶座走下来,紧随其后的是衣衫不整的娄明昭。 娄惟洲脸色铁青。 将娄明昭和徐一野喊到楼上。 他质问娄明昭和徐一野,让他们解释一下这视频是怎么回事。 “我犯病了,不小心把他认成了徐淮澈,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娄明昭神色淡淡,掏出烟又想点一根,打火机的声音清脆,但还没来得及点燃,打火机就被娄惟洲拍得砸落在地毯上。 “混账!!” 娄惟洲转身,一巴掌扇在徐一野脸上,“你妈有病,你也有病?” 徐一野的唇角被打出血,用手背擦了一下,又抬起下巴看向娄惟洲, “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怎么能没点心理疾病呢。” 娄惟洲气得全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好在,娄明昭和徐一野联合演的这出戏,换来了徐一野短暂的自由。 娄惟洲把娄明昭禁锢在淞海,不允许徐一野出现在淞海。 也暂时没了继续培养徐一野当继承人的心思。 送走徐一野那天,娄惟洲往他卡里打了一大笔钱, “等明昭病情控制好了,我再把你接回来。” 顿了顿,又叮嘱道: “在外不许暴露你的真实身份,不然会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徐一野点头。 娄惟洲疲惫地挥手,“行了,你走吧。” 徐一野刚转身,又被娄惟洲叫住。 他丢给徐一野一把车钥匙,沉吟道: “车库里那辆四个9的红旗国礼,给你了,在外遇到找你麻烦的人,直接开那辆车撞上去,那辆车就是你在外的底牌,知道吗?” 徐一野摩挲着手里的车钥匙,点头,“知道了。” - 重新踏上崇津的土地那天。 徐一野呼吸着崇津的空气,抬头看着天空。 晴空万里。 他打开手机,那个七年未见、朝思暮想的人,在boss直聘上发布了一条招聘信息。 【求直播搭子!要求:帅!很帅!非常帅!价格好谈!】 他勾唇,一步步迈向不远处快装修好的咖啡店店铺。 七年了。 我好想你。 好在如今, 终于能站在阳光下,以新的身份和你重逢。 - 写了一整晚,8000字…… 累麻了快要,等会要收拾收拾上班了。 高考加油啊我的宝子们~ 距离我的高考已经过去六年啦。 高三那年上课50多天放一天半的假、晚上宿舍熄灯后去厕所站着刷题、食堂到宿舍那条100米的路我一个人来回走了上千遍……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值得的!大学期间我遇到了两个对我超级好的朋友,现在工作两年,也过上了自己当初想要的生活。所以,高考前彷徨紧张的宝子们不要害怕呀,莽着一股劲披荆斩棘所向披靡,你们未来的路一定是金灿灿的! 加油加油加油!!! 周末给你们写夏芝徐一野的小甜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