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阮蕴玉像是被这句反问彻底点燃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引线。
积压了太久的委屈,被戏耍的愤怒,还有此刻被他这种居高临下姿态彻底激起的逆反心理,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阮蕴玉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推在陆砚清赤裸的胸膛上。
她的力道对陆砚清而言如同蚍蜉撼树,陆砚清纹丝不动,反而震得她自己手腕生疼。
“我想清楚什么?想清楚你,陆律师有多无耻多虚伪吗?”阮蕴玉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用力而有些破音,她语气中带了几分豁出去的,玉石俱焚的狠劲。
“觊觎自己好兄弟的妻子,躲在暗处煽风点火,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阮蕴玉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瞪着陆砚清,像是要将他那副道貌岸然的皮囊彻底烧穿。
“陆砚清,你现在装什么清高?”
陆砚清的瞳孔,在听到阮蕴玉说的话的瞬间,极其细微地收缩了一下。
他眼底那片深潭般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墨色翻涌,掠过一丝极其锐利、极其危险的光芒,快得让人抓不住。
陆砚青没有暴怒,反而在阮蕴玉激烈的指控后,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他的笑容毫无温度,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自嘲和坦荡。
“对。”陆砚清开口,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盖过了阮蕴玉急促的喘息,“你说的没错。”
他向前逼近半步,那滚烫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因愤怒而起伏不定的柔软。
强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未散的水汽,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我就是无耻。”陆砚清盯着阮蕴玉的眼睛,目光锐利如鹰隼,不容阮蕴玉有丝毫闪躲,“我就是觊觎你。”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两人之间那层早已脆弱不堪的窗户纸上。
“我只不过让你认清了傅淮舟,然后呢?”陆砚清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阮蕴玉,你告诉我……”
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唇上,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致命的穿透力:
“你来找我,是为了出轨报复傅淮舟……”陆砚清刻意顿了顿,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刺痛,“还是因为慕知远的案子呢?”
他猛地抬手,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隔着她单薄的衣料,用力戳在她左胸心脏的位置。
阮蕴玉抬起眸子,好整以暇盯着陆砚清,“陆律师,原因重要吗?”
“阮蕴玉,你可真随便!”陆砚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嘲弄。
“你……”
阮蕴玉浑身剧震,像是被“随便”两个字狠狠劈中。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看穿、被羞辱的惨白。
刚才还熊熊燃烧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无处遁形的狼狈。
陆砚清确实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但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并不代表着,他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羞辱她。
她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阮蕴玉赤着的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地板上,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突然,手腕被人给拽住。
陆砚清猛地将阮蕴玉抱住,阮蕴玉猝不及防,连惊呼声卡都在喉咙里。
后背重重摔在身后客房柔软的大床上,弹了一下。
眩晕感袭来,阮蕴玉眼前发黑。
没等她挣扎起身,一道沉重的阴影已经压了下来。
陆砚清单膝跪上床沿,高大的身躯带着未散的怒意和冷水澡也浇不灭的滚烫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他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按在身体两侧的床单上。
浴巾早已散乱,壁垒分明的胸膛赤裸地压近,滚烫的皮肤几乎贴上她的。
他的呼吸粗重,喷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凶狠。深不见底的眼眸死死锁住她的脸,像要穿透她的皮囊,看清里面每一丝颤抖的灵魂。
“这是生气了?”陆砚清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目光也陡然变得柔和了几分。
阮蕴玉被迫仰视着陆砚清。
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因为压抑的欲望而显得有些扭曲,眼底翻涌的墨色像是暴风雨前最深沉的夜海。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骨头都在呻吟。
身体被他滚烫的气息和沉重的压迫感死死钉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种巨大的、被彻底看穿和掌控的恐慌攫住了她。
刚才那股被羞辱的愤怒,此刻在绝对的力量差距和赤裸的欲望威胁面前,被一种更原始的恐惧取代。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就当是被狗给咬了。
可她看着陆砚清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那里面能清晰地映出自己此刻苍白、慌乱、无处遁形的脸。
陆砚清盯着她眼底那片被恐惧冲刷得无比清晰的抗拒,身体骤然僵住。
她不情愿。
翻涌的怒焰和炽烈的欲望,像是被兜头浇下了一盆混着冰块的冷水。
他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眼身瞬间凝固、冷却。
陆砚清眼底那骇人的风暴,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疲惫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嘲。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然后,他猛地松开了钳制她手腕的手。
力道之大,让阮蕴玉的手臂被甩开,无力地落在身侧。
他直起身,看也没再看床上的人一眼,抓起散落在床尾的浴巾,胡乱地往腰间一系,转身就走。
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僵硬,每一步都踏得沉重。
“滚。”一个字,冰冷地砸在死寂的空气里,然后被主卧门“砰”的一声巨响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