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里面种着银杏树,受气候影响,现在绿色的银杏叶已经开始有变黄的趋势,从叶子的边缘不停向中心蔓延。
煤球趴在银杏树上懒洋洋的打哈欠。
张明栖不想看自家师父那副不要钱的样子,她双手插在兜里打量着副本的一方势力,视线在谢德身上停留,心里瞬间有了估量,毫无疑问,这家伙绝对是个合格的领袖。
这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副本势力一向安居一方,规则也简洁明了——挑选玩家进入副本以来达到平衡。这还是第一次副本主动让NPC带队来到现实世界。
而这又何尝不是说明这位NPC深得副本系统的信任,并且实力强大。
张明栖收回视线,走出待客厅,外面吹来一阵凉风,吹得银杏叶沙沙作响。
“喵呜?”
煤球在树上歪着头看她。
“妖?”
张明栖眯着琥珀色的眼睛,仔细地看着树上的猫妖,似乎在估量这只猫妖的攻击性。
“那是39先生的宠物,很可爱吧。”
魏砚池的声音传来,他也从待客厅里走了出来,穿着身休闲的服装,开玩笑似的说,“大师姐,我听说你之前去找四师兄了,没给我带什么礼物回来?”
“我也没见你给我带礼物。”
张明栖说着,从兜里随手丢给他几枚铜钱,语气很冷,简明扼要,“蜃母的怨气在外面,羽人之眼可破幻境,五帝钱可压制怨气。”
“好的,知道了。”
魏砚池把铜钱放在手心往上抛,转身就要去重新布阵。
“等等。”
“嗯?”
张明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微微皱眉,“你和那位39先生的事情……”
魏砚池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语气较轻的笑着说。
“大师姐,怎么连你也要说我?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这么没有分寸?我已经成年了,我会对我的选择负责,我就喜欢和39先生待在一起。”
“……随你。”
张明栖语气一直没有多大的波澜起伏,她平静的直言,“死了,我会给你收尸。”
“哈哈,那多谢了,五师兄。”
魏砚池手指翻转着五帝钱,越走越远,仅留下一个意气风发的背影。
张宁德刚从里面出来,他小声地对张明栖说:“明栖师兄,我就说劝不动他吧,他就是个硬骨头,这一次出海,你跟我们一起出去的话,没准你能管住他。”
“你们宠的,别找我。”
“诶。”张宁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这不一直都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吗?我比他大这么多岁,师父又一直在忙。”
张明栖嘴角微微勾起,“他挂科了吧?”
“……别提了。”
副本与道馆之间的商谈很快,大概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连坐下来安静的喝壶茶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便又要再次出发。
当然,这次商谈大多数都是刘道长在说,从物资,港口停留到船舶还有路程的安排,刘道长大手一挥,全权包办。
这让谢德感觉自己是去旅游的,虽然好像也确实如此。
他们先是驾车行驶,可以望见海面的海上风电场,巨大的风机叶片旋转,周边时有渔船穿梭,历经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在港口上船。
这是一艘被命名为探险号的海洋调查船,配备精巧的声呐系统、水下机器人(ROV)等,有船长,高级驾驶员,值班水手,机轮长等人,非常的专业。
这里的房间大多是大同小异,谢德随便挑了一间居住,他放好行李,走到甲板上,能够看见船在缓慢地驶向海洋深处,水流也越来越清澈,远眺过去,是一望无际的蓝。
甲板上面,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人。
刘道长拿着一个罗盘哄着小蜃,似乎是想让小蜃交出些气息来指明方向,小蜃慢悠悠的嚼着巧克力,也是一副非常受用的样子。
果然,专业的事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干,小蜃的事情有人操心,那他就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好好的放松几天了。
这次上船的人,有他,魏砚池,张宁德,抉鹭,左盛航,刘强道长,岳夏末,张明栖,当然也要算上煤球和狈尾,狈尾的病治疗的差不多了,也不可能把一个活人一直放在阴森的领地之中。
肖杰俊要去进货,这一次就不去了,黄卓旺也不去,他暂时接受不了这么高强度又刺激心脏的工作,在副本里面看到有人死在他面前,据他自己说,他一直在做噩梦,他要去看心理医生。
谢德想起了黄卓旺在他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说真的,有点好笑。
海风徐徐,海腥味扑面而来。
船已经远离了岸边,往前往后看,都是一片汪洋。
魏砚池趴在甲板最顶上的栏杆处看船冲破海面,他抬起脑袋,又往后看了看。
甲板上面稀稀拉拉的站着好几个人,张宁德站在师父后面,张明栖在旁边稳稳当当的站着看海,像是意识到他在看,侧过头看了他几眼,抉鹭正在指挥左盛航拍照。
还有谢德先生,谢德先生将显眼的银色头发扎了起来,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站在甲板的边缘处,那般疏离到格格不入。
谢德和他一个对视。
魏砚池就撑起身子凑了过来,“scheid先生?”
怎么了?
“其实我小时候经常跟着我师父出海。那时候我师父坚信东海有鲛人,《太平广记》记载‘海人鱼,东海有之,大者长五六尺,状如人’,听着挺像那么回事,我也就跟着吹了好几年的海风。”
“那你们找到了吗?”
“找到过一具尸体,但是后来才发现那是人为嫁接的。”
谢德轻笑了一声。
魏砚池喜欢看他笑,便接着询问:“谢德先生看见过鲛人吗?我听说在爱琴海有海妖的存在,用歌声会蛊惑水手进入海洋,然后吃掉。”
“没见过,不过确实听说过。”
“那先生,你说这一次我们会遇见鲛人吗?”
“谁知道呢?”
海风吹够了,谢德轻微勾起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走回船舱内,这个动作简直像一个无声的邀请,魏砚池向前走了两步,差点就鬼迷心窍的跟了上去,想聊天或者,换取一个吻。
“魏砚池。”
张明栖叫住他。
魏砚池挥了挥手,转过头,笑得张扬又肆意,“我在呢。”
“别太过分。”
“我知道。”
“你知道就别跟上去打扰别人,过来。”
魏砚池垂头丧气的走过去,“干什么?”
张明栖指了指前面,“你看。”
前面一片汪洋,忽然泛起了雾气,这个雾气白茫茫的一片,从那里吹出来的风,寒冷刺骨,看不见尽头。
师父低头看着罗盘,然后把小蜃抱起来,前往了驾驶室,张宁德跟在师父身后,并没有向他们解释这个物体的来源,只是让他们稍安勿躁。
魏砚池和张明栖眺望盘踞的雾气。
抉鹭带着左盛航走过来,她从手中翻出一张塔罗牌——世界(The World)逆位,暗示前途的未知。
“各位,前面可能有点危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