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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作者:三更吹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苏梓芸的尸身被抬回彩云宫的时候,危恒把自己和她关在了两人当初定亲的那间房里,关了很久很久。再出来时,他平静地帮她整理仪容,安排下葬,以王后之礼厚葬在了祖陵之中。


    危梦之恨危恒,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见见他,怎么就让母后自尽了。所以自那之后,他再也不愿意看见危恒,整个彩云宫,他只愿意听一听姐姐的话。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样令他难过的日子,还能变得更差。三大魔君携魔祖之令攻破南荒的那日,天昏地暗,鬼哭神嚎,一向四季如春的彩云宫被血色笼罩。


    他被侍从拉着登上神车逃离南荒,记忆里的最后一眼,是危恒手持长剑立于宫阙高楼之上,宁以孔雀王之身战死,誓死不从魔修。


    他只对他留了一句话:“梦之,活下去。”


    而战乱之中,苏祈月又突遇袭击,和他失散,不知所踪。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逃到天玄学宫,找了苏祈月又花了五年,重逢时,她身体比以往更差,让他心痛不已。


    而他儿时常常靠在苏梓芸的腿上,听她说凡间的故事。比起魔修,他其实更恨南明神族,尤其是金翎凤凰一脉,觉得是他们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若非苏梓芸去世,危恒也不会一心求个解脱。


    所以南明神族收复部分南荒失地,金翎凤凰一脉登上神主之位后,危梦之并没有顺从,听说谢云迢想建立一个以人族修士为首的宗门时,转头带了能带走的全部家产和氏族子弟,跑来投奔他。


    危梦之虽然喝醉了,但是他酒品却意外地不错。讲述这些事的时候,他一直安安静静的,几处哽咽,他都强忍着眼泪。


    孟星遥看过去时,只看得见他努力克制却颤抖着的肩膀。


    那天的仙集很热闹,底下来来往往,人声鼎沸,但酒楼很高,星空之下安静得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夜风吹拂而来,连空气都带着醇香的酒气。


    在危梦之试图装作没事第三次擦掉泪水时,孟星遥轻轻地伸出了手,替他刮掉了眼泪。


    她这个举动,让两个人都愣住了,包括她自己。两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了半晌,危梦之突然腾地站起了身,说自己要去就寝了。


    孟星遥也觉得有些尴尬,哈哈笑着说好。危梦之迈开步子掉下去的瞬间,两个人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这是在屋顶啊啊!


    好在危梦之从屋顶摔下差点一命呜呼的那一刻,两个酒鬼想起自己还有法术这一回事。


    一个从背后张开神翼飘浮而起,另一个一跃而下,结印相护,伸手去拉他。


    动静搞得太大,路过的修士不明所以,以为是醉仙楼别出心裁的拉客表演,纷纷鼓起了掌。


    两个人对视一眼,立马穿过人群落荒而逃。


    彻底酒醒是在第二日,孟星遥下楼的时候,危梦之已经在吃早饭了,他们那会还没辟谷,她早就饿得咕咕叫。


    很奇怪的是,早饭一共有四样,居然有三样都是她喜欢吃的,尤其是南瓜粥。


    孟星遥疑惑地看了一眼危梦之,后者一本正经地别开脸:“本王也喜欢吃这些,所以别奇怪。等会中午我们去吃点好的,昨晚的事,你不许往外提。”


    好说,好说,尤其后面去吃饭时,危梦之又不知从哪儿掏了一支红玉桃枝手镯送她,孟星遥也不跟他客气,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么大的秘密,她肯定会好好替他保守。


    她戴上手镯笑眯眯地冲他展示了一圈,问他:“好看吗?”


    那会她还很喜欢穿粉色的衣衫,肤如凝脂又纤细的手扬起,红玉手镯垂挂在她的手腕,整个人艳丽得如同春日里开的第一枝桃花。


    危梦之凝望着她,然后他听见一声温柔得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好看。”


    世界上有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想要两个人关系突飞猛进,那就从有共同的秘密开始。


    自那以后,这两个一见面就如坐针毡的人,竟然莫名其妙地相处融洽了。谢云迢对他俩的关系变化很是欣慰,又很是奇怪。


    他原本是不放心孟星遥去接手她不熟悉的工作,还是跟着与她有过一揍之仇,互相看不顺眼的危梦之,谁知道会不会互相使绊子。


    最后还是苏祈月劝说关系是相处出来的,同在一个宗门,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一辈子都这么关系尴尬。他觉得有点道理,才同意让他们俩搭档试试。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俩的关系不仅是变好,还朝着不可说的方向一路前行,再也刹不住车。


    最终成了归明宗公开的第一对,打破了这个宗门脱单率为零的记录。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一件事。


    而更令人难以想象的另一件事,就是危梦之这样到处招蜂引蝶的人,正经谈起恋爱会是这般模样。


    彼时正是归明宗蒸蒸日上,越做越大的时期。鸣玉楼被妖兽突袭,一夕覆灭,青月谷本就不强,没坚持多久,也归顺合并进了归明宗。


    那时西洲不归窟、幽水岭、浮烟山等地被归明宗收复后,都归到了其坐落的斗山座下,谢云迢挑了个良辰吉日,把斗山正式更名为了清衡山。


    两个人在一起的那天,风和日丽,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三月春,万物复苏。


    清衡山从半山腰开始往上长了一大片的桃林,正是盛开的时节,放眼望去,粉雾蒸腾,春花烂漫,灼灼其华。


    天气好,有许多弟子都出来游玩散心,他们这些仙长也不例外。


    之前辛苦忙活了太久的时间,也该放松放松。


    有道是人生最是好滋味,偷得浮生半日闲。


    孟星遥被危梦之叫出去的时候,其实还在忙谢云迢刚给她的工作。


    彼时归明宗刚刚一统西洲,势力不稳,非常需要巩固。


    除了青月谷外,还有其他陆续归顺的宗门要管理安抚,宗门内的人员职务和地位也要调整。


    因归明宗以人族为本,非常受西洲人间的支持,故而和凡间属地的往来交涉也亟待增进。


    这本是苏祈月负责,但她一人忙不过来,因此孟星遥主动提出要分担。


    将事务交予她时,苏祈月还委婉相劝,怕她劳累。


    谢云迢的意思也是让她简单帮衬就行,但她素来好强,他们越是如此,她越是暗自较劲。


    可惜有些事不是下了决心就能做好。


    这不是她擅长的事,因此那阵子她一直过得是连轴转的日子,连修炼都落下了不少。整个人烦闷得如同有一口气堵在胸口,呼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就连池苒给她找来散心的话本子都看不下去。


    正心烦意乱间,忽然听见危梦之说:“阿遥,到了。”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的落英缤纷,飘渺如同仙境。


    他还备了她爱吃的莲花酥和千日春。


    孟星遥还在愣神时,耳边忽然有悠扬的琴声响起,婉转悠扬,令人不知不觉放松了下来。


    危梦之的古琴是弹得极好的。南明神族的人向来能歌善舞,是他们的文化特色。每一百年开一次的夏火神会除了每三轮来一次神主擂台赛外,其他时间都是他们用来颂扬先神和表演交流的。


    孟星遥很喜欢跳舞,虽然她并未专门学过。


    大荒之上,颂神唱福是古有的习俗,当初在天渺宗和天玄学宫,总会有遇上某些庆典的时候,她偶尔会帮忙上去跳一段祝福词。


    现在既然危梦之起了调,她也没忍住,踏着乐声缓缓起舞。


    落花纷纷如雪,飘带裙摆随风而动,伴着千日春的酒香,她心中吐不出来的那口气,似乎就这样慢慢乘着桃林里的微风一路消散了。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筋疲力尽地躺在了危梦之的怀里,安静地仰头与他对视。


    落花飘至她唇角处时,他的吻也接踵而至。


    三月的天,说变就变,明明还是风和日丽,转眼便是雷雨交加。


    在山林走兽和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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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得到处跑的时候,她被危梦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柔软华贵、用天雪蚕丝织成的软被之上。


    她望着他半褪衣衫的胸膛,那里缀着一串饱满漂亮的孔雀蓝项链,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在他诱人的肌肤上勾勒出它的形状。


    危梦之的喉结滚动,抚上她的泪痣,凝视她的眼神越发暗沉。


    倾天雨幕将整间屋子与世隔绝,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们彼此。


    衣衫乱作一团,呼吸交缠处,她分不清那轰隆作响的,究竟是雷声,还是他们的心跳声。


    对于他俩在一起了的这件事,归明宗众人明显惊吓大于惊喜。


    虽然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般配,郎才女貌,呃不郎貌女才,呃不郎貌女貌…总之,确是一对璧人。


    但在众人的印象里,两人的交集明明就是,孟星遥把危梦之给打得一病不起,两个人一见面就低气压,每次的交流只停留在三句话内,一起出任务回来还会互相翻白眼……


    虽然两个人后面关系确实变好了一些,但是那也只是变好了一些,怎么就突然在一起了?


    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不亚于今天突然告诉他们其实他们才是魔修那么超出常人的认知。


    当时没人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很久,甚至还有人私下设了赌局,猜他们多久会分开。


    不怪大家如此反应,毕竟谁让这两人都是出了名的众星捧月。


    危梦之自不必说。孟星遥云鬟雾鬓,风华绝代,一双眸子顾盼神飞,只轻轻一瞧,便能让无数男子为之倾倒。


    在天玄学宫她曾简短地谈过一段,对象是闻晴的哥哥,后来的云湫仙岛掌门,同为七曜之一的天玑仙君闻衍声。


    可惜两人都是内敛的性子,相敬如宾了一段时间,在入世前又平淡地分开了,还是以朋友居之。


    她后来再没怎么谈过,看上去对情爱之事兴趣寥寥的模样。


    然而这次十分出人意料。


    危梦之改掉了沾花惹草的毛病,一有空闲的时间,都贴着孟星遥,像一只粘人的小兽。她随口一提的东西,他也会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定找到。


    孟星遥这般淡漠之人,竟也会害羞腼腆。有次危梦之出外务提前回来,来东曜阁接她,众人略一起哄,她立刻红着脸抓着他的手往外逃,笑得后者合不拢嘴。


    那盘没下完的赌局,有天被人路过时丢了一整大袋的灵石,还留下了一句话。


    “我猜他俩会结契,还是整个大荒,最盛大的一场婚礼。”


    时间一久,两人每日如影随形,舞乐相伴,也让众人慢慢习惯了。在他们的影响下,整个归明宗的氛围竟也逐渐变得春光浪漫起来。


    可是,虽大荒仙道不排斥情爱二字,但此物正如一把双刃剑,有人可因情之一字堪破天劫,有人却正因情字而堕落一生。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有许多人将其视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修无情道者也比比皆是。


    一对初尝情爱的小情侣的这般行径,确实对一个刚起步的宗门影响不好。


    某日几人开完会后,谢云迢侧面敲打了他俩一下。危梦之不明所以,孟星遥倒是听懂了。


    可她还未说话,苏祈月却笑眯眯地搂住她的胳膊,打趣道:“这人的心啊就如一块冰水里的石头,又冷又硬,不解风情。别放心上,你俩最近低调一些就行。阿遥师姐,我还等着你和我当一家人呢。”


    苏祈月喜欢燃熏香,尤其钟爱一种香,名唤晚信香,是以鸢尾、荼蘼和兰草制成,初闻时淡雅自然,时间一久,就会形成一缕缭绕不去的甜润柔美的香气。


    就像她给人的印象一般。


    孟星遥侧过头,恰见她低眉浅笑。


    苏祈月和危梦之一样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却又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不同于胞弟的张扬漂亮,她素雅干净,别有韵味,如春风轻拂过满树梨花。


    然而,在所有人的期待之中,孟星遥和危梦之的结契却并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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