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后来转念一想,这防空洞就好比是窑洞,冬暖夏凉的。
它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开这个疗养院,以后为什么最后关闭了,我就不得而知了。
废弃的疗养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枯死的藤蔓,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眶,冷冷地注视着我们。
"你确定要自己进去?"
陈警官站在警戒线外,眉头紧锁。
"人多反而麻烦。"
我头也不回地说道。
"刘宁跟我进去就行。"
刘宁站在我身旁,手里紧握着那个暗红色的木盒,另一只手捏着一叠黄符,眼神专注而锐利。
他的双瞳在夜色中微微泛着异样的光泽,像是能看透黑暗中的一切。
"走吧。"
我低声说道,率先迈步走向疗养院的大门。
锈蚀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门内,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手电筒的光束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霉变的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小心点。"
刘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里的阴气很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刻意聚集过。"
我点点头,握紧金刀,缓步向前。脚下的地板早已腐朽,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塌陷。
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大多敞开着,里面堆满了破碎的医疗器械和发霉的病床。
偶尔有风吹过,带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如同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爬行。
"感觉到了吗?"
刘宁突然停下脚步,双瞳微微收缩。
"前面有东西。"
我顺着刘宁的目光望去,走廊尽头隐约有个佝偻的身影。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时,那东西突然动了动,发出"咔咔"的声响。
"退后!"
我一把拽住刘宁的胳膊,同时从背包里抽出刀来。
那东西缓缓转过身来,刘宁拿着手电筒照在它身上——那根本不是人。
它的身体像是用不同人的肢体拼凑而成,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缝合处的黑线像蜈蚣般扭曲。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本该长脸的地方,密密麻麻布满了耳朵。
"听...听..."
它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那些耳朵同时抖动起来,像是一群蠕动的蛆虫。
刘宁的手猛地一抖,木盒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我注意到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瞳中的异光忽明忽暗。
"别出声!"
我用口型示意。
那东西的耳朵突然全部转向我们这边,缝合的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下一秒,它像被抽打的陀螺般急速旋转起来,四肢甩出残影,眨眼间就扑到面前。
"听...听..."
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我猛地推开刘宁,金刀横斩。
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嗡"的震颤,却只削下几缕腐肉——这东西在黑暗中快得不像活物。
"砰!"
剧痛从肋下炸开,我整个人撞进旁边的病房。
腐朽的木架在身下碎裂,玻璃瓶砸在背上迸出刺鼻液体。
手电筒滚到墙角,光束正好照见那东西蹲在天花板角落,所有耳朵都在高频抖动。
"小乙哥!"
刘宁的喊声带着颤音。
怪物突然消失。
我本能地翻滚,还是慢了半拍。青灰色的手臂擦过脸颊,带起的风里裹着尸臭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后背撞到墙壁的瞬间,剧痛突然变成灼热。
胡家仙骨在皮下发烫,断裂的肋骨像被无形的手推回原位。
"左边!"
刘宁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光。
我侧身挥刀,这次终于听见"嗤"的入肉声。
黑血喷溅在地板上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但怪物只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笑,被斩断的手臂像壁虎尾巴似的疯狂扭动。
"它靠声音定位!"
我扯下外套缠住手腕,金刀在布料上擦过时迸出几点火星。
刘宁会意,突然将整袋黑狗血砸向远处走廊。
玻璃碎裂的脆响中,那东西果然化作模糊的灰影扑向声源。
我趁机跃起,刀尖直取它后背——却在即将命中的刹那看见所有耳朵同时转向我。
"咔!"
肋骨又断了两根。
我砸穿三扇木门才停下,嘴里全是铁锈味。
仙骨的治愈速度开始跟不上受伤频率,皮肤下的灼热感变成针扎般的刺痛。
模糊的视线里,刘宁正把木盒抵在眉心,鲜血从他鼻孔淌到颤抖的嘴唇上。
怪物歪着头凑近我,密密麻麻的耳廓像花瓣一样张开。
它似乎在享受猎物的喘息,缝合线随着呼吸起伏,露出皮下蠕动的蛆虫。
"听...见..."
濒死的恍惚中,我注意到它左耳根有块铜钱大的胎记。
我突然发现身边有一块大铁皮,既然他是听声辨位,那说明他对声音异常的敏感。
那么……
我突然握紧拳头,用力地砸在了那块铁皮上,伴随着铁皮发出一阵尖锐的哗啦声,他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啊……”
"听...见..."
那布满耳朵的怪物正俯身凑近,腐烂的缝合线间渗出黑水,滴在我脸上像滚烫的沥青。
当我的拳头砸中铁皮的刹那,尖锐的金属震颤声在封闭的走廊里炸开。
"哗啦——!"
怪物像被高压电击中般猛地弹起,所有耳朵同时痉挛着蜷缩。
它青灰色的皮肤表面鼓起密密麻麻的水泡,缝合处的黑线崩断了几根,露出下面蠕动的肉芽。
我趁机滚到墙角,抓起铁皮又是狠狠一砸。
"砰!"
这次的声音更沉闷,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怪物身上。
它发出婴儿夜啼般的尖叫,那些原本张开的耳廓突然全部闭合,像受惊的河蚌紧紧合拢外壳。
黑血从耳道里汩汩流出,在腐烂的地板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刘宁!"
我吐掉嘴里的血沫大喊。
"赶快……找金属!"
余光瞥见刘宁正跪在走廊拐角,暗红木盒敞开横在膝头。
他闻言猛地扯下皮带扣,朝远处的铁架床甩去。
金属碰撞的脆响中,怪物像无头苍蝇般撞向声源,拼接的肢体把生锈的铁床撞得凹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