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潮缓缓收回按着遥控器的手指,欣赏着江玄那痛苦扭曲的脸。
江玄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赤红的血丝如同蛛网密布。
他拖着沉重如灌铅般的双腿,一步步走向那台闪烁着地狱入口光芒的电脑。
他伸出手,握住了冰凉的鼠标。
光标移动,悬停在那个绿色通话按钮的上方。
刘文潮屏住了呼吸,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捕猎者般贪婪而兴奋的光芒。
然而,下一秒,江玄说的话却让他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好,这里是妙哇滴诈骗中心。”
刘文潮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愚弄的暴怒。
“WM!”
他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向江玄腰腹。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餐厅里炸响,刘文潮几步上前,重重踩在他刚刚被狠踹过的肋下旧伤处。
力量之大,几乎要将肋骨踩断!
“老子让你搞诈骗,你搁这给老子讲真心话?”
刘文潮俯下身,他咬牙切齿,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江玄脸上,“给你机会,你他妈不识抬举!
骨头硬?老子今天就看看,是你江家人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手段硬!”
他猛地直起身,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气到了极点。
他狠狠瞪了一眼微微喘息的江玄,又扭头看向身后门口。
一个制服男立刻恭敬地出现在那里。
“把他给我拖到‘操作间’去!现在!立刻让‘老烟枪’好好‘照顾’他!我要他今天就知道,在这K园区,骨头硬的下场是什么!
还有,让他把那堆猪食给我吃干净!吐一口就给我灌下去十倍!一滴都不许浪费!”
刘文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脸上努力挤回一丝僵硬的笑意,但那笑意充满了恶毒的报复:“至于隔壁那位尊贵的秦先生……
既然他的岳父大人这么‘关心’他,那就请他来‘操作间’,好好欣赏一下他岳父大人的‘学习’过程!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的,对不对?”
制服男没有任何迟疑,立刻上前,粗暴地抓住江玄的一条胳膊,将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拽了起来。
他被半拖半拽着,穿过一条阴暗潮湿的走廊。
尽头,一扇厚重的铁门被推开,隔绝了走廊微弱的光线。
顿时,一股更加浓烈的汗臭味席卷而来,同时也将江玄彻底投入了名为“操作间”的地狱。
……
意识在粘稠冰寒里浮沉,每一次动弹都伴随着伤口被咸涩污水蛰伏的痛感的。
江玄置身于水牢之中,顶上焊死的铁栅栏切割着昏惨惨的灯泡光芒,污水浑浊得发绿,水面恰好没到江玄的胸口,带来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
他背靠着滑腻的墙壁勉强支撑。
算算日子,他已经熬了整整九天!
额角那道细长划痕已经结了暗红色的厚痂,手腕脚踝上,是绳索反复磨砺后留下的深褐色溃烂。
最糟的是腰腹间,那一大片颜色最深,周围的皮肉滚烫,疲惫灌满了四肢百骸,骨头缝里都浸透了冰寒的恶意。
铁栅栏上方传来轻微的摩擦声,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金属撞击声。
江玄没有抬头,他熟悉这声音,熟悉这节奏。
这九天里,声音如同地狱钟摆,标志着又一轮“教诲”的开始。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江玄咽下那股涌到嘴边的腥甜。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刘文潮居高临下般欣赏着,每一寸被污水泡得发白发皱的皮肤。
“江先生,这地方住久了确实不太舒服,让您受委屈了,这几天一直想跟您聊聊,可惜前几天您精神头不太好,我也不便打扰。”刘文潮的声音终于响起,依旧是那种带着虚假关切的腔调。
江玄依旧垂着头,污水下的拳头无声地攥紧。
刘文潮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反而自顾自地蹲下身,更靠近了铁栅栏,反复强调那个词:
“我们之间其实本不该是这样的,误会太深太深了啊,说到底,我们本该是‘朋友’,对吗?”
“——(吞那)”
他耐心地重复,那种给人的感觉,好似一个最循善利诱的语言教师,“来,江先生,跟我念一遍,,
哎呀,何必这么死气沉沉的男人?朋友之间又有什么误会不能化解呢?”
污水冰冷刺骨,那刻意拖长的音节抽打着他仅剩的尊严。
江玄死死咬住牙关,血腥味瞬间弥漫看来。
“我吞那你妈!”江玄不由得怒声骂道。
刘文潮倒也没有着急生气,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烦躁。
“看来江先生还是有点拘谨,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哎呀,江先生,骨头硬是好事,可有时候也得学会低头,
想想隔壁那位‘小秦’先生?年轻人细皮嫩肉的,这些天替你受了多少苦?零敲碎打的,唉,我看着都心疼哇,
您要是点个头,答应好好做我身边一条‘听话的狗’,安安分分替园区做事……那我马上就能保证,‘小秦’的苦日子立刻到头,如何?”
江玄都不带多看一眼,只当是条狗在那吠叫。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猛地一拍铁栅栏,彻底失去耐心,“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愿不愿意,做我刘文潮的一条狗?”
九天非人折磨,连同刘文潮的羞辱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江玄猛地甩头,甩开遮住眼睛的湿透乱发。
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眸子骤然抬起!
浑浊的水光中,那双眼睛依旧骇人,里面燃烧的,是仿佛濒死的狼王在绝境中亮出的獠牙的恨意。
刘文潮被这双骤然抬起的眼睛刺得一怔,那里面蕴含的恨意太过纯粹,竟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一口污血狠狠地砸在了刘文潮那张,挂着虚伪面具的脸上。
“噗!”
粘稠的液体糊住了他金贵的镜片,溅湿了他一丝不乱鬓角,染红了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色亚麻唐装上。
被人当众剥光衣服般的极致羞辱感,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什么优雅,什么风度,什么笑面虎的伪装,在这一刻被脸上沾满恶心的血污彻底撕成了碎片!
“狗杂种!!!他妈的给脸不要脸!喜欢硬骨头是吧?好!老子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