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妙哇滴,那个杀千刀的!像条疯狗!害死了老子多少过命的兄弟!
妈的!多少弟兄就死在他一个人手里!那些血债,老子刻在骨头里,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刘文潮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因愤怒和兴奋而疯狂抽搐,“老子追了他整整十年!十年!眼看他最后都成了网里的鱼!结果呢?
那狗日的!命比蟑螂还硬!硬生生让他从老子布下的天罗地网里,撕开条口子,溜了!
老子一度以为,这辈子都报不了这仇了!只能把他剁碎喂狗的遗愿带进棺材里!”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嚼碎仇人的骨头。
“十年!”
这个数字在江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不是遗忘,不是无情!
整整十年,杳无音信的兄长江浩没有死在某次危险的任务里,没有沉溺于异国的花花世界……
他是在逃亡!在被眼前这个盘踞在金三角阴影下的庞大毒瘤追杀!
他不敢回家,不敢联系,不是因为忘记了血脉亲情,而是怕牵连江家所有人!
“轰隆!”
仿佛无形巨锤砸中,江玄那双刚刚燃烧着复仇烈焰,此刻却充斥着无法置信的震惊。
不再是为女儿若妍所受的屈辱,更为了他那十年间音讯全无,连家都不敢回的哥哥。
注意到江玄的不傲气,刘文潮嘴角向两侧夸张地咧开,形成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老天爷真是真是开了眼啊!抓不到那个大的祸害,却把他弟弟送进了我的地盘!
江玄啊江玄,你说,这不是老天爷特意给我刘某人送来的大礼吗?嗯?”
刘文潮似乎想伸手拍一拍江玄的肩膀,但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停了下来。
他贪婪地打量着江玄铁青的脸,以及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似乎是想将这个面容刻进骨子里。
“你那好哥哥欠下的血债,老子都要从你身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一点一点,慢慢地讨!”
终于,刘文潮放下染污的手帕,仿佛整理衣冠般,顺手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副金丝眼镜,慢悠悠地戴上。
那张脸又重新覆上了一层理性的伪光,他又变成了那个彬彬有礼的刘老板。
“瞧我,光顾着和老朋友叙旧,差点忘了我们的小秦先生还在受苦受难呢,真是失礼,太失礼了。”
一步步逼近秦信涛,他惊恐地睁大眼睛。
他想向后缩,却无处可逃。
刘文潮在他面前蹲下,他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一只受惊的小动物,秦信涛猛地一颤牙齿格格作响。
“别怕,小秦,啧啧,看你流了这么多血,得多疼啊!岳父大人心里一定更疼,对不对?”他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秦信涛黏腻的发间移动,似乎在探查伤口的深度和状况。
“不过呢,疼,有时候也是好事啊。它能让人清醒,让人牢牢记住教训,就像现在……”他那带着血腥味的手指,缓缓地从秦信涛的后脑移开。
他站起身,目光越过浑身僵硬的秦信涛,重新落回江玄身上,脸上浮现出一种兄长般耐心劝导的神情。
“就像现在,江先生,你的好哥哥当年在妙哇滴,好手段啊……
害得我家老头子阴沟里翻了船,折了那么多兄弟,也害得家父抱憾终身,每每提及,都痛心疾首。”
刘文潮微微摇头,脸上适时地掠过一丝“沉痛”的阴影,“这仇,这恨,太深了,
家父临走前,最大的心病就是这个,您说,身为人子,我是不是该替父报仇?”
他故作停顿,细细观察着江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江玄拳头紧握,额头青筋凸起,泄露着那滔天巨浪般的杀意和屈辱。
刘文潮话锋一转,语调骤然变得宽厚,仿佛在进行一场公平的谈判。
“当然,冤有头,债有主,哥哥欠下的血债,确实不该完全落在您和令婿身上,这实在不合规矩,所以,我才一直想和您好好谈谈,
您看,我们这样互相伤害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让小秦这样的年轻人白白受苦,
不如这样,江先生,您放下您那不必要的骨气和仇恨,安安稳稳地在园区里,替我们好好做事,我们呢,也会拿出最大的诚意,保证您女婿安然无恙,如何?
这不比您现在这样,拉着家人一起下地狱要强百倍吗?我是真心实意想化解这段孽缘,
您放心,江先生,为了纪念我和你哥哥那未曾圆满的‘情谊’,我一定会对你……特别、特别地用心!”
言及此处,刘文潮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桌面。
那些被江玄掀翻的残羹冷炙之间,一把切配那半个腐败窝窝头的不锈钢餐刀,静静躺在桌面上。
没有人看清刘文潮是如何出手的,当他重新直起身时,那把餐刀已经稳稳地握在了他的手中。
没有呵斥,没有威胁,甚至脸上的温和笑容都没有丝毫变化。
锋利的刃口压在江玄脖颈上,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穿透皮肤,伴随温热液体滑落的感觉。
力道不大,但他却用刀刃在江玄脖颈上来回蹭了蹭,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加重着那细微的刺痛及羞辱。
刘文潮凑近,声音依旧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却字字珠玑:“瞧瞧,流出来了吧?
江先生,看看您这脖子,这温热的血珠就冒出来了,要是再深一点?啧啧啧……”
他轻轻摇着头,像是在惋惜一件精美的瓷器出现了裂痕,“我知道您现在恨不得生嚼了我,不过没关系,恨意是好的,
您得明白,您现在可不只是贱命一条了,若是您不肯乖乖就烦,小秦这里……哈哈哈!相信不用我去多说,
所以啊,江先生,为了您这‘好女婿’,您得学会……忍,忍到骨头缝里都渗出血,也得忍下去。
你看,现在多好?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近了太多了!你是江浩的弟弟,我是妙瓦滴的‘老朋友’,
你哥哥跟我父亲,那可是纠缠了大半辈子的‘生死之交’啊!虽然最后……嗯,有点小小的遗憾。”
他惋惜地叹了口气,仿佛在谈论一场未能尽兴的棋局。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