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江玄被迫直视着那双充满无尽恶意的眼睛，屈辱如同滔天海啸席卷而来。
刘文潮似乎被这死寂的凝视看得莫名心慌，揪着头发的手更加用力，唾沫星子几乎都要喷出来。
“念！！！”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那堵仿佛亘古矗立的绝望冰川。
刘文潮死死盯着江玄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几秒钟后，他猛地松开了手，甚至还“体贴”地用手指帮江玄捋了捋被他抓乱的发丝。
他搓着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与亲昵，“呵呵，不急，江先生初来乍到，规矩嘛总要慢慢学，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玄一眼，那如同猎豹打量着落入陷阱的猎物，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得和残忍的期待。
“好好招待我们的贵客。”
他对打手吩咐了一句，然后迈着愉悦的步伐，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笑声。
房间彻底陷入一片昏暗的死寂，只有秦信涛抽噎的声音，在角落里断断续续地响起。
江玄依旧矗立在房间中央的阴影里，如同一尊被亵渎的神祇雕像，先前被他用指腹擦过的血迹，好似一道讥诮的伤痕。
黑暗中，无人看见他缓缓摊开刚才紧握的拳头，那是他在那极致屈辱中，用尽全身力气自我克制时留下的烙印。
早晚有一天，这个杂碎会死在自己手里！
……
时间在绝对压抑中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轻快的叩门声。
门被推开，刺眼光线涌入，勾勒出刘文潮那张弥勒佛般和善的笑脸。
“哎呀！江先生！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叙旧，都忘了贵客还没用午饭！怠慢了，走走走，餐厅备了点粗茶淡饭，咱们边吃边聊！”
他侧身让开，姿态殷勤得无可挑剔，仿佛片刻前那场残酷的羞辱从未发生。
走廊光线惨白，如同通往另一个地狱的甬道。
巨大的圆桌上，只孤零零摆着两个豁了口的粗瓷大碗，其中一碗是漂浮着不明黄色油脂和几根烂菜叶的稀粥，另一碗则是一坨泛着暗绿色的不明糊状物。
旁边随意丢着半个爬着细小蚁虫、干硬发黑的窝窝头，这甚至不如猪圈里的泔水。
刘文潮像是没看见一般，笑容满面地拉开主位的椅子，对江玄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先生，快请坐！
我们园区条件有限，比但这都是底下人一片心意，粗粮养生，对身体好！”
江玄立在桌边，如同一柄插入冻土的寒铁长枪，在两碗散发着恶臭的“食物”上扫过，胸腔里压抑的怒火几乎要破土而出。
刘文潮仿佛才看清桌上的东西，脸上瞬间堆起极其夸张的惊愕，“哎呀呀！这群不长眼的蠢货！废物！
我千叮咛万嘱咐，要用最好的食材好好招待江先生！他们竟敢把给外头那些懒胚猪猡吃的玩意儿端上桌？”
他气得团团转，指着门外破口大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回头我非得把那管厨房的王八蛋剁碎了喂狗不可！
江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这群没开化的蠢材一般见识！您消消气，我这就让人重做！”
江玄牙关紧咬，冰冷的眸子翻涌着毁灭性的风暴。
见此，角落里一直瑟缩的秦信涛终于鼓足勇气扑了过来。
“江叔叔！算了！不值得！”
秦信涛死死拽住江玄那染血的衣袖，他涕泪横流，眼中全是惊惧的哀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一番哀求强行浇熄了江玄即将喷薄的岩浆。
为了女婿，窒息的屈辱感几乎将他撕裂。
刘文潮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悠闲地踱步到江玄另一侧，用一种劝解老朋友的轻松口吻说道：“哎，江先生，何必这么严肃认真？一顿饭而已嘛！”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了江玄另一边紧绷的肩膀，说话间顺势拍了拍。
力道不重，却充满了侮辱性的安抚意味。
“朋友之间，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说是吧？”
江玄猛地侧头，冰刃般的视线剜向肩头那只肮脏的手，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秦信涛似乎刺激得崩溃了，布满泪痕的脸上陡然涌现出巨大的痛苦和愤恨，
“江叔叔！不能信他！这个畜生就是……当初欺负过若妍的其中之一啊！”
这句话如同一道撕裂混沌的霹雳，狠狠劈进了江玄的脑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江玄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倒流，他霍然转头，那双原本承冰封万载的眼眸，在听到江若妍名字的刹那，瞳孔急剧收缩放大。
“你……说什么？”
江玄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带着地狱的回响，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胸腔被强行挤压出来的血沫。
刘文潮脸上那点虚伪的和善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揭穿老底的不耐烦和浓重的鄙夷。
他慢条斯理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仿佛秦信涛的指控只是恼人的蚊蝇嗡嗡。
“哦，你说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啊？江若妍……嗯，名字也好听，那可是个千年难求的宝贝啊！”
他无视江玄周身散发出的实质杀意，用谈论货物般轻佻的语气娓娓道来。
“啧啧啧，那脸蛋，那身段……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关键是她那魂魄……啧啧啧，纯净得像昆仑山顶的雪，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子诱人的香！滋养得很呐！”
他眯起眼，做了个陶醉吸气的动作，仿佛空气中还残留着当时的“芬芳”。
他的目光在江玄铁青的脸上逡巡，似乎在欣赏对方痛不欲生的表情，语气也变得极其轻浮放荡：“至于身体嘛……哈哈哈！那更是绝了！
又滑又嫩，像剥了壳的鸡蛋，啧啧啧，那滋味……回味无穷啊！哈哈哈哈！”
他放肆地笑着，在江玄心中最痛楚的伤口反复碾压。
刘文潮站在那里，用最温文尔雅的姿态，向江玄肆意泼洒着对他女儿最不堪回忆，殊不知这般挑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