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你!江玄!都是因为你!不然我们的娃娃怎么会死?”
“老婆?真的是你吗?”
江玄又一次喊出这个称呼,他几乎是下意识念出这个名字。
这个面容,早已是他灵魂深处不敢触碰的禁区。
想到这,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触碰,更是想去确认那缕汗湿的发丝是否真实。
“滚开!别叫我老婆!”
宋婉清猛地甩开他的手,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极其污秽的东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憎恶。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你这个废物!没用的废物!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你算什么男人!我们的娃娃……我们的娃娃啊没了啊……”
女儿?
江玄的心猛地一抽,他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
“江玄!”
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推在他的肩膀上,让他踉跄着向前扑倒。
江玄稳住身形回头,看到了大哥江浩,那张往日总是带着宽厚笑容的脸,此刻因巨大的悲伤和愤怒而扭曲,再无半分兄弟情谊。
“你就这幅鬼样子?这些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啊?除了躲着,除了逃避,你还会干什么?回答我!
当初……当初就该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省得害死我的侄女!害死弟妹!”
江浩再次狠狠推了他一把,力气之大,让江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器械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玄儿。”
又一个冰冷失望到骨髓里的声音响起。
这位一生慈祥坚韧的老人,此刻脸上只剩下无尽的灰败和彻骨的冷漠。
江母看着江玄,眼神空洞,仿佛在看一个一个带来无尽灾祸的可憎之物,“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害死了我的亲孙女……
你有什么用?你就是个窝囊废!彻头彻尾的废物!为什么……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偏偏是你?
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你这个懦夫,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初就没有生下你!”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雷霆,彻底劈碎了江玄摇摇欲坠的精神支柱。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看着这个曾经赋予他生命的人,此刻却用最冰冷的语言宣判了他的存在即是原罪。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艰难地从病床边爬了过来,停在江玄面前。
是江若妍!
然而,眼前的女儿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天使,瘦小的身体上布满了深紫色的淤青,小脸肿胀变形,几乎快要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她抬起头,用剩下那只还算完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玄。
那眼神里,没有委屈,没有依赖,只有无边的怨念。
“爸爸……”
她的声音嘶哑微弱,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
“你不是说……最喜欢若妍了吗?你说你会永远保护我的……”
“为什么……”
江若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孩童不该有的刻骨怨毒,“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妈妈,不是我奶奶……不是我大伯,而是我?”
“为什么……不能替我去死呢?”
“爸爸,你去死好不好?”稚嫩的童音,吐出最恶毒的诅咒。
轰隆!!!
江玄的脑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那是比地狱业火焚烧万倍、比灵魂被撕裂痛苦亿倍的剧痛。
那是被整个世界、被血脉至亲、被自己用生命守护的挚爱毫无保留地诅咒唾弃!
眼中的痛苦如退潮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旋涡。
旋涡的中心,一点暗紫色的火星骤然亮起,随即以燎原之势,点燃了整个瞳孔。
但那火星仅仅闪烁了一瞬。
随即,它猛地膨胀,如同沉寂亿万年的死火山骤然苏醒。
燎原的暗紫色地狱之以湮灭万物的狂暴势头,轰然点燃了整个瞳孔!
视野里虚假的产房,怨毒的“亲人”面孔,一切光怪陆离的幻象,如在江玄眼中骤然蒸腾!
“呵呵……”
一声非人的嘶吼从江玄的胸腔深处挤压出来,那种给人的感觉,是地狱深处积蓄了万古劫数的毁灭共鸣!
缠绕在他左臂上的那道沉寂锁链,骤然爆发出撕裂空间的尖啸!
暗沉的锁链本体瞬间被暗紫色魔焰包裹,链环疯狂震动,散发出湮灭万物的毁灭气息!
哗啦啦啦!
锁链如同挣脱了维度束缚的太古毒龙,凶蛮地撕开了裂缝,只留下一道贯穿虚空的暗紫色残痕!
目标并非幻境中的“亲人”,而这虚假地狱的根基!
咔嚓嚓——
整个惨白的产房幻境,以那道锁链破空为中心,浮现出无数蛛网状的巨大裂痕。
裂痕中喷涌出熔岩般的暗红火焰,所有怨毒的面孔都尖叫着化作飞灰!
江玄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令灵魂冻结的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下,是足以焚尽星海的滔天暴怒!
“我的家人……绝不会说这种话!”
“给我——碎!”
嗡!!!
五指骤然紧握!
缠绕在他左臂上那条比黑暗更纯粹的锁链,仿佛感应到主人滔天的怒火,发出刺穿灵魂的尖锐嗡鸣!
随着一声爆响,它竟直接从江玄的手臂上消失!
下一秒,现实车厢内!
粘稠的惨白烟雾被一股无形的狂暴力量驱散,萨拉斯那张原本因毒算计即将得逞而狂喜的脸,此刻在下一秒彻底凝固。
血肉骨骼被硬生生切断碾碎的恐怖声响,如同丧钟般在死寂的车厢里炸开!
萨拉斯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右肩传来一阵超越人类承受极限的钝痛。
他惊骇地低下头,发现握着香炉的那只高贵圣使的右手连同半截上臂消失了!
浓稠的鲜血如同喷泉狂涌而出,溅满了他的圣光长袍和他惨白的脸。
断臂切口处,还有丝丝缕缕粘稠的暗紫色火苗附着其上。
“呃啊!!!”
足以撕裂魂魄的剧痛冲垮了神经,萨拉斯眼珠暴凸,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向后瘫倒,却又无力地撞在灼热的车厢壁上,就连手中握的古朴香炉也掉落在地。
“你……你这卑贱的污秽……”
萨拉斯的声音嘶哑变形,说话间含着血沫,“你竟敢、竟敢这样对我?我可是那位大人亲自遴选……侍奉吾主的圣使!那位大人绝不会……”
话音未落,一道缠绕着毁灭魔焰的漆黑阴影如同来自九幽的死神之镰,在他视野中猛地放大!
江玄的那双燃烧着暗红色魔焰的瞳孔,冰冷地俯视着他因剧痛扭曲的脸,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冻结万物的杀意。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的狗!”
江玄的声音如同闷雷,蕴含着焚城的怒火。
左脚猛地抬起,如同攻城巨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踏下!
顿时,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骼爆碎声响起,萨拉斯的左腿呈锐角向内折断!
断裂的白色骨茬狰狞地刺破皮肉,撕裂了华贵的圣光,三种极致的痛苦叠加,让萨拉斯发出不成调的哀鸣,金色的瞳孔因剧痛而涣散。
江玄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暗紫色地狱火疯狂封腾汇聚,最终是化作两个燃烧着毁灭气息的火焰。
烈火覆盖了他整个小臂,拳心表面跳跃着实质般的暗紫色电弧。
“你们这些蛆虫,竟敢亵渎我妻子!污蔑我母亲!践踏我兄长!”
江玄的声音如同宣告末日的雷霆,蕴含的怒意几乎要烧穿这节车厢穹顶。
“最不可饶恕的……是敢用我女儿的脸说出那种话!”
下一瞬,江玄瞬移在被吊起的萨拉斯面前,带着覆盖着毁灭气息的右拳,以崩山裂海之势,狠狠轰向萨拉斯的胸膛!
“轰——”
拳头结结实实印在萨拉斯仓促凝聚出的一层薄薄圣光护盾上。
那护盾脆弱稀薄,连半秒都无法支撑,瞬间化作漫天金色光屑。
拳头去势不减,以摧枯拉朽的毁灭威能,砸进萨拉斯血肉之躯的胸膛!
“砰!”
萨拉斯的胸膛凹陷下去一个大坑,如同开闸般从他口鼻中狂喷而出。
“呃……咳咳咳……”
萨拉斯眼前阵阵发黑,濒死的窒息感攫住了他,每一次咳嗽都带出大块大块暗红色的内脏碎块。
江玄以身为电,化作毁灭风暴,拎着火焰全如狂风骤雨般落在萨拉斯的残躯上。
每一次击打都精准地避开要害,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爆鸣和血肉被灼烧的滋滋声。
左肩胛骨粉碎!
右肋塌陷,断了三根肋骨!
小腹被贯穿,留下一个焦黑的窟窿!
下巴碎裂变形……
萨拉斯像一个人形沙袋,在毁灭拳套的狂暴轰击下剧烈地抽搐。
连惨叫都变得微弱断续,金色的血液混合着内脏碎块,将他染成一个破败不堪的烂肉口袋。
地狱火的侵蚀深入骨髓,也焚烧着他残存的生命力,带来最漫长最残酷的折磨。
“呃啊………卑贱虫豸……吾主必、必将……”萨拉斯残存的意识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对主的倔强。
“你的主子?”
江玄的拳头骤然停在萨拉斯面目全非的脸前,火焰魔拳映照着他冰冷燃烧的瞳孔。
“对我而言,天魂殿就是一个蛆虫,至于你们……连被地狱收容的资格都没有!”
江玄右手猛地抬起,一柄由暗紫色毁灭能量构成的火焰锁链他掌中瞬间成型,仿佛连周边的空气都能全盘冻结。
空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那条燃烧着魔焰的锁链骤然伸长,带着湮灭万物的狂暴意志,瞬间缠绕上萨拉斯残破的躯体!
锁链缠绕之处,萨拉斯身上残存的皮肉都在接触的瞬间被那狂暴的暗紫魔焰分解。
金色的血液来不及流淌就被蒸干,连同他引以为傲的圣光长袍碎片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残忍地抹除”
“呃啊!!!”
萨拉斯的身体像被无数烧红的铁线所切割,此刻连瞬间的死亡都成了奢望!
就在萨拉斯意识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他的金色瞳孔聚焦在江玄身后。
那片因力量涌动而扭曲的暗影上,仿佛江玄力量的源头,又像另一个主宰。
一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萨拉斯濒临混乱的记忆。
萨拉斯残破的喉咙里挤出难以置信的惊骇,“湮灭,锁链,还有这种气息……
不可能!难道你就是邪灵王座下那个屠戮三千圣域,令诸神都讳莫如深ZERO?”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一个如亿万亡魂在深渊低语的声音在他的灵魂深处炸响:
“没人告诉你,这个名字本身是禁忌吗?”
话音未落,那只燃烧着暗紫魔焰的黑暗之手,五指猛地向内一合!
噗叽——
萨拉斯的头颅如同巨力捏爆的腐烂西瓜,瞬间炸裂开来。
顿时,红的、白的、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混合着各种器官和神经组织,呈放射状疯狂喷溅。
如同地狱般的凄惨画面呈现,各种组织碎片泼洒在地板上,只留下了一缕难闻的青烟。
紧接着,萨拉斯那残破不堪的躯干抽搐了几下,如随即彻底瘫软下去,那断裂的脖颈处伴随着更加汹涌的污血,倾泻而出。
车厢内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死亡气息笼罩。
江玄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恐怖的景色,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他锐利地扫过那滩污秽,最终停留在萨拉斯那被血污浸染的地板上。
萨拉斯爆裂的头颅碎片中,似乎有一小团东西在微微蠕动。
一种近乎透明,扭曲如豆芽般的细小触须正浸泡在血泊里,江玄眉头紧锁,带着一丝未被地狱火完全焚烧殆尽的疑惑蹲下身。
“前辈,这是什么鬼东西?”
江玄的声音带着战斗后的嘶哑和冰冷的余韵。
那蠕动之物仿佛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毁灭气息,猛地扭曲了一下。
体内,恶灵那玩味的低笑响起,如同冰棱碰撞,“肉芽?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的可悲把戏。”
“肉芽?”
江玄的眉头拧得更紧,指尖的探查之火几乎要触碰到那诡异蠕动的核心。
那东西给他的感觉极其污秽,带着一种寄生黏腻的恶心感。
“前辈,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