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头是什么？”
李浩上前一步，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剖开他的伪装。
“说——”
陈高强猛地咬住嘴唇，直到渗出血来，却再也不肯说一个字。
孙雯雯正要发作，李浩却摆了摆手。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扬声器里传出嘈杂的枪声和一个男人的惨叫，紧接着是陈高明冰冷的声音。
“告诉陈高强，要是敢多说一个字，他老婆孩子明天就去湄公河喂鱼。”
录音戛然而止。
陈高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他看着李浩，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弟弟的手段，你比我们清楚。”
李浩收起手机，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就是把知道的全说出来，然后我们尽量保住你家人的安全。”
“至于你自己……”
他顿了顿，看着陈高强涣散的眼神：“至少在监狱里，你弟弟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窗外的夜色彻底浓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陈高强压抑的抽泣声。
孙雯雯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拉咱镇”、“废弃佛塔”、“黑蝎子武装”等字眼，指尖微微发凉。
她想起上次去东南亚执行任务时，在热带雨林里迷路三天三夜的经历，那种被潮湿和恐惧包裹的感觉，此刻又悄然爬上脊背。
“我会让技术科连夜做一份详细的行动方案。”
孙雯雯合上笔记本，看向李浩：“但是缅南那边太复杂，我们需要当地的线人配合。”
“线人我来想办法。”
李浩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个缅甸电话号码。
“这是我在渔村里救我的那个老渔民给的，他说他侄子在缅南跑运输，认识些‘道上’的人。”
纸条在孙雯雯指尖微微发颤。
她看着李浩肩背处若隐若现的绷带，想起医生说的“伤口未愈合，严禁剧烈运动”。
“你的伤……”
“死不了。”
李浩打断她，眼神坚定如铁：“陈高明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不能让他就这么逍遥法外。”
“再说了，如果我的仇不报，我怎么睡得着？”
凌晨三点的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如昼。
陈高强终于在地图上标出了废弃佛塔的具体位置，旁边还用红笔圈出了“黑蝎子”武装的三个主要据点。
他放下笔时，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东西，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像是灵魂已经被抽离。
“记住你们的承诺。”
他喃喃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李浩将地图小心地收好，看向孙雯雯：“我们天亮就出发。”
“机票和装备，你负责搞定。”
“我去联系缅甸的线人。”
走出审讯室时，走廊里空无一人。孙雯雯看着李浩走向楼梯间的背影，突然发现他的脚步比来时更显蹒跚。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通讯录里“国际刑警东南亚分局”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着微弱的光。
“喂，是我。”
她低声道：“需要你们协助调取缅南拉咱镇附近的环境分析，重点标注武装势力分布和人员流动情况。”
“另外，查一个叫赵德全的中国人，89年后在缅南的活动轨迹。”
挂掉电话，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窗外的夜空中，一弯残月被乌云半遮半掩，像一只警惕的眼睛俯瞰着这座城市。
她想起陈高强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真正的大头……”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墙壁：“陈高明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李浩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缅南拉咱镇的卫星地图，密密麻麻的红点标记着已知的武装据点。
他放大废弃佛塔的位置，看到周围环绕着茂密的热带雨林，只有一条崎岖的土路通向外界。
“线人那边回复了！”
孙雯雯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两个战术背包：“他侄子叫昂山，会在中缅边境的清水河口岸等我们。”
“装备都在这里面，包括卫星电话和防弹衣。”
李浩点点头，关掉地图，开始检查背包里的物品。
强光手电、多功能刀具、压缩饼干、急救包……每一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他拿起那支特制的麻醉枪，想起在渔村里老渔民说的话：“缅南的丛林里，比子弹更可怕的东西多了去了。”
“陈高强昨晚被转移到了秘密看守所。”
孙雯雯看着李浩专注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派了最信任的人看守，应该不会有事。”
“还有……你本来不是我们体系里的人，你这次的行动，我没有经过上面批准，你……”
“你一定要小心点！”
李浩笑了笑，显然明白孙雯雯的什么意思。
就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一旦让上面知道，怎么可能答应。
所以，李浩非要跟着去，孙雯雯这可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李浩将麻醉枪塞进背包侧袋，站起身时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
“陈高明要是知道我们去了缅南，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他。”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地整理着行装。
办公室里只剩下拉链拉动的声音和窗外渐渐喧闹的市声。
当第一缕阳光完全照进房间时，他们同时背起了背包，眼神交汇的瞬间，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决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走吧！”
李浩率先走向门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走出办公大楼时，晨雾尚未完全散去。
孙雯雯抬头看了看天空，几只鸽子正从楼顶掠过，留下清脆的哨音。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常说的话：“执法者就像追影子的人，哪怕影子躲到天涯海角，也得把它揪出来晒太阳。”
现在，他们要追的影子，躲进了缅南那片神秘而危险的丛林里。
而他们手中的线索，只有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会计，和一座不知真假的废弃佛塔。
越野车驶出市区时，李浩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缅甸号码发来的短信。
这短信里，只有一个地址，没有任何署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内容。
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远处的山峦渐渐露出黛青色的轮廓。
他握紧方向盘，眼神锐利如鹰，仿佛已经穿透了层层叠叠的热带雨林，看到了隐藏在深处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