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指狠狠掐向掌心,逼着自己清醒起来。
眼前的人是秦明,一丝一毫的破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必须全身心投入才能应付过去。
姚楚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太皇太后病倒,是因为明珠公主和她争执,将她气成那样的,这件事怎么能怪罪到本宫身上呢。”
“秦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若是有证据,证明太皇太后的病和本宫有关,大可将证据拿出来与本宫对质,绝不能只凭猜测,就将污水泼到本宫身上!”
她此刻已经确定,香一定被动过手脚,一定是有问题的。
证据,秦明定然已经拿到手了,否则也不会这样理直气壮给自己安罪名。
但经手之人众多,秦明也不会草率到直接下定论。
只要她不露出破绽,秦明就会继续查下去,直到挖出真相。
更何况,她本来就什么都没做!
“吱呀。”有人从外推门而入。
进来的小吏在秦明耳边低语几句,秦明脸色一变,厉声喝道:“端嫔娘娘,你的贴身婢女萝芸已经招了,你还要嘴硬吗?”
姚楚一怔,立即回过神来:“你们对她用刑了,是不是?”
片刻之后,她又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就算用刑,萝芸也不会和你们一起冤枉我。”
“秦大人,”姚楚走到案桌前,带着祈求的目光,“秦伯父,萝芸是不是将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她连死都不怕,又岂会因皮肉之苦污蔑于她。
“秦伯父,不是我做的,也不是萝芸做的,我们是冤枉的。”
秦明眼底闪过一丝松动。
此刻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慌张与担忧,不似有假,也不似真凶该有的反应。
物证已经查证过了,端嫔送去寿安宫的香,确实有问题。
不仅太皇太后因此中风,就连皇后,也是因闻了此香,如今龙胎还不知能不能保住。
皇帝震怒,定要让他查个水落石出。
眼下那个婢女许是护主,将罪责都揽在身上,她的供词白纸黑字被记下来,就算端嫔无辜,也难免受到牵连。
要想抓到真凶,还得再查。
不过,对姚楚的怀疑,他依旧没放下。
秦明起身,“端嫔娘娘,证据确凿,你那个婢女怕是保不住了,至于您知不知情,臣自有别的法子佐证。”
“今夜,就委屈娘娘住在掖庭吧。”
“秦伯父!”姚楚出口挽留。
她不能让萝芸有事,不能再连累她丧命。
秦明打断她,“娘娘,此处乃掖庭,不是秦府也不是姚府,娘娘慎言。”
说罢,秦明示意,立即有侍卫上前,将姚楚带走。
姚楚紧紧拽住衣袖,眼底恨意丛生。
许灼华,还是你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敢豁出去。
这一招,既除了太皇太后,还将自己拖进去,手段了得。
可惜,了得又如何,火很快就会烧到她身上。
到时候,等到许灼华自顾不暇之时,她一定不会心软,一定会为萝芸讨回公道。
......
“桃桃,你终于醒了。”
许灼华悠悠睁开眼,见祁赫苍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坐在床边太师椅上。
“陛下,臣妾是怎么了?”许灼华抬手抚在额间,看起来似是还未彻底清醒的模样。
昨夜,徐太医入内施针,没一会儿就慌忙跑出去告诉祁赫苍,皇后下针过后突然晕厥,似有中毒的迹象。
许灼华最开始是在寿安宫晕过去的,既然有毒物,自然是从寿安宫查起。
这一查,就查出太皇太后佛堂内的檀香有问题。
檀香里面混有雷公藤的成分,这种草药挥发之后可致人昏厥,麻痹甚至瘫痪。
檀香中的含量极低,寻常人很难通过气味辨别,太皇太后中毒前每日都会在佛堂礼佛,长此以往,毒素侵蚀,一旦情绪激动,就容易引发中风的症状。
许灼华不解道:“臣妾昨日确实进过佛堂,可只停留了一会儿,怎么也中毒了?”
祁赫苍柔声解释,“你怀着身孕,本来身子就弱,寻常人能受得住,你未必能行。”
“幸好发现得及时,徐太医说只要按时服药,毒性就会慢慢排出来,也不会影响到孩子。”
许灼华摸了摸肚子,后怕道:“都怪臣妾无用,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祁赫苍眸光乍寒,“皇后不必自责,这件事朕已派大理寺卿审理,过不了几日就会有结果。”
婢女都认了,就看端嫔,能扛到几时。
她和太皇太后之间有什么恩怨,他并不在乎。
可皇后和皇嗣被误伤,这件事他绝不会轻易饶恕。
许灼华看向窗外,天色已呈现鱼肚白,隐隐有霞光映照在琉璃瓦上。
“快到上朝的时候了,陛下就在坤宁宫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再去吧。”
祁赫苍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好,朕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朕下朝就来看你。”
“别,”许灼华拉住他的手,“陛下昨夜定然没休息好,下朝后回太极殿补一觉才行。”
她抬手捂住祁赫苍的唇,“陛下可别急着答应,臣妾会找德喜过来问,要是陛下骗臣妾,臣妾就要生气了。”
祁赫苍轻笑一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柔声道:“依你便是,你这胆子也是越发大了,还管起朕来。”
不过,有人管着,也不尽是令人生厌之事。
他现在的心里,就满足得很。
祁赫苍还没走出门,就遇到燕氏过来。
“郡主不必多礼,快去看看皇后吧,她定然等着你的。”
“多谢陛下。”
燕氏心里着急,加快脚步进了内室。
一句话没说,燕氏就开始掉眼泪。
“娘娘现在长大了,嫌弃我没用,这么大的事也叫人瞒着我,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回安阳去,省得让娘娘费心。”
许灼华开口安慰,“母亲,女儿并非有意瞒你,昨夜太医们都在,出不了岔子,您来了也只是徒增担心。”
一旁的嬷嬷忍不住开口,“娘娘怕是不知,昨夜夫人虽回了侧殿,但一整夜也没怎么阖上眼,总是担心娘娘这边有事,又不敢差人去问,怕扰了娘娘休息。”
燕氏拍拍她的手,“说这些做什么,平白让娘娘担心。”
许灼华心头一软,摇了摇燕氏的手,撒娇道:“母亲,别生气了,这次是我做得不对,我保证,以后有事绝不再瞒你。”
昨夜将燕氏支走,就是担心燕氏不知内情,急出好歹来。
可听嬷嬷这么说,许灼华又生出几分不忍心。
燕氏沉沉叹了一口气,抬手将眼下的泪擦干。
“这是我来的第一日,就出了这种事,足以见得,往日娘娘一人,面对了多少明枪暗箭。”
“我只要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得紧。”
燕氏说着,又哭起来。
等平复好心情,她突然开口将人都遣出去。
等室内只余她们母女二人,燕氏已经恢复神色,开口问道:“现在没人了,娘娘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昨夜的事,是你遭人算计,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