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屯外的废弃砖窑,黑黢黢的,像个张着大嘴的怪兽趴在那儿,瞅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周围的荒草都快长到人腰那么高了。
晚风一吹,哗啦啦地响,跟鬼哭似的,听得人后脊梁骨直冒凉气。
傻柱裹紧了身上那件不怎么挡风的破棉袄,一双贼眼四下里乱转。
他一步三哆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砖窑那边蹭。
“奶奶的,这鬼地方,白天尿尿都得找个伴儿。”
“一大爷也真是会挑,黑灯瞎火的,吓死个人!”
他嘴里小声骂骂咧咧,心里头却跟打鼓似的,扑通扑通跳个没完。
可一想到易中海跟他说的那些好处,他那点儿害怕劲儿,就又被贪心给压下去了。
“办成了这事儿,三根小黄鱼!”
“乖乖,三根啊!”
“到时候,秦姐还不立马就跟我好?”
“棒梗那小子,也能天天吃肉,不用眼巴巴瞅着别人家饭碗了。”
傻柱越想心里越美,脚底下好像也生了点力气。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勾画起秦淮茹对他投怀送抱,满眼崇拜的模样了。
“嘿嘿,值了!”
易中海交代得清清楚楚,接头的地点就在砖窑最里边的一个黑乎乎的窑洞里。
傻柱弓着腰,跟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往里摸。
他感觉自个儿这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
“这可比在厂里顺点儿东西刺激多了,他娘的!”
就在傻柱离那个最大的窑洞口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黑咕隆咚的窑洞里头,突然传来一声特别轻的咳嗽。
“咳!”
傻柱吓得一哆嗦,魂儿差点飞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谁?!”
“妈呀,不会是鬼吧?”
他赶紧手脚并用地爬到一堆破砖烂瓦后头,只敢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睛往里头瞅。
窑洞深处,黑漆漆的,只有一点点微弱的火星子在一闪一闪,跟坟地里的鬼火似的,看着瘆得慌。
傻柱牙齿都在打颤。
他想起易中海教他的暗号,壮着胆子,压低了嗓门,哆哆嗦嗦地喊:
“河……河水深又深!”
喊完了,他就把脖子一缩,大气儿都不敢喘。
心里头一个劲儿地念叨:“可千万别蹦出来个吊死鬼啊!”
窑洞里头安静了好几秒,那几秒钟对傻柱来说,比一年还长。
就在他快憋不住,寻思着要不要拔腿就跑的时候,一个沙哑得跟破锣一样的声音,慢悠悠地从里头飘了出来:
“石头……沉又沉。”
对上了!
暗号对上了!
傻柱心里那块悬着的千斤巨石,“咚”的一下就落了地。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感觉腿肚子都还是软的。
“妈的,吓死老子了!”
他赶紧从砖瓦堆后头爬起来,胡乱拍了拍身上的土,整了整歪到一边的帽子。
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点,朝着窑洞口走过去。
“兄弟,是我,一大爷让我来的。”他一边走,一边小声解释着。
窑洞里的人影晃了晃,慢慢从更深的黑暗里走了出来。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一点点月光,傻柱看清了来人。
那是个瘦得跟猴儿一样的男人,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棉袄棉裤。
脸上还蒙着块黑布,就露出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透着一股子贼眉鼠眼的精明劲儿。
“东西呢?”
那蒙面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难听,跟指甲划过毛玻璃似的。
“带来了,带来了,妥妥的!”
傻柱脸上立马堆起笑,连连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个被他捂得热乎乎的油纸包。
“给,您瞧瞧。”
蒙面男人伸出干瘦的手,一把接过了油纸包。
他先是掂了掂分量,然后又凑到鼻子底下,隔着油纸使劲闻了闻。
那动作,熟练得很,一看就是干这行的老油条了。
傻柱心里嘀咕:“这家伙,比我还像贼。”
“嗯,错不了。”
蒙面男人点了点头,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从自己怀里也掏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随手就扔给了傻柱。
“你的报酬,三根,点点清楚。”
小黄鱼!
傻柱一听这三个字,那俩眼珠子“噌”的一下就亮了,跟饿狼见了肉似的。
这可是他做梦都想的好东西啊!
他慌里慌张地解开布袋口子,手都有点哆嗦。
往里一瞅——金灿灿的!
三根小金条,整整齐齐地躺在袋子里!
在窑洞里那点微弱的火光映照下,那金色晃得他眼都快花了。
“我的老天爷啊!”
傻柱激动得心脏怦怦狂跳,感觉自己都要飘起来了。
他哆哆嗦嗦地从布袋里捏起一根金条,也顾不上干不干净,直接就往嘴里塞。
“嘎嘣!”使足了劲儿咬了一口。
清晰的牙印!软硬也对!
是真的!是真金!
“嘿嘿……嘿嘿嘿……”
傻柱咧着大嘴,笑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那俩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赶紧把三根金条宝贝似的紧紧攥在手里,又揣进最贴身的口袋里,还使劲按了按,生怕它们长翅膀飞了。
“大哥!您可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傻柱这会儿看这蒙面男人,觉得比他亲爹看着都顺眼。
他恨不得当场就给人家磕一个。
“大哥,以后,以后要再有这种……这种为国家做贡献的好事儿,您可千万,千万别忘了兄弟我啊!”
“我傻柱,别的本事没有,力气有的是,嘴巴也严实!”
蒙面男人似乎懒得跟他废话,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拿了钱,就闭紧你的鸟嘴。”
“要是敢在外头胡咧咧半个字……”
他没往下说,只是抬起手,在自己脖子前头比划了一下,那双露在外面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
傻柱被他那眼神一扫,吓得一哆嗦,脖子后头凉飕飕的。
刚升起来那点儿得意劲儿,瞬间就没了一半。
他赶紧点头哈腰,跟小鸡啄米似的。
“不敢!不敢!大哥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我傻柱的嘴,就跟那蚌壳似的,严着呢!”
“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出了这个门,我连个屁都不会放!”
傻柱心里琢磨着:“乖乖,这帮人可真不是善茬,以后还是少招惹为妙。不过,有钱不赚是王八蛋啊!”
他哪里知道,就在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砖窑外头,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已经悄无声息地收得越来越紧了。
南锣鼓巷派出所。
所长办公室里,李光复背手站在窗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手里拿着一副军用高倍望远镜,窑洞里那点儿芝麻大的动静,在他眼里都看得一清二楚。
傻柱那副贪婪又怂包的德行,还有那个蒙面人的鬼祟举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哼,鱼儿咬钩了,比预想的还要蠢。”
李光复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冷笑,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讥诮和一丝冰寒。
“易中海啊易中海,你千挑万选,就找了这么个货色给你当马前卒?”
“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傻柱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贪财好色的蠢货,最好拿捏不过了。
给点甜头就能让他屁颠屁颠地去送死。
“不过,也正好。”
“用这种蠢货来钓你这条老狐狸,再合适不过。”
李光复放下望远镜,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建军,各单位注意。”
“目标已完成交易,准备收网。”
对讲机那头立刻传来王建军压抑着兴奋的声音:“是!所长!我们都等不及了!”
李光复继续冷静地发出指令:
“一组封锁外围所有出口,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二组正面突击,务必将窑洞内的两人全部生擒,人赃并获!”
“特别是那个蒙面人,我要活的!”
“他身上,一定还有易中海的其他秘密。”
“三组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
“记住,行动要快,要稳,要狠!”
“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让他们跑了!”
“尤其是傻柱怀里揣着的那些金条,还有他交出去的那个油纸包,都是将来给易中海定死罪的铁证!”
“明白没有?”
“明白!”王建军的声音斩钉截铁。
“好。”李光复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森寒。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易中海那张老脸在得知消息后,会是怎样一副惊恐绝望的表情。
“行动!”
随着李光复一声令下,黑暗中,数十道潜伏已久的身影,如同捕食的猎豹一般,悄无声息却又迅猛无比地朝着废弃砖窑合围了过去!
一场瓮中捉鳖的好戏,就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窑洞里的傻柱,还完全沉浸在得到三根小黄鱼的巨大狂喜之中。
他美滋滋地把那几根沉甸甸的金条在手里来回摩挲,越看越喜欢。
“嘿嘿,发了!老子这次可真发了!”
“等回了院儿里,看许大茂那孙子还敢不敢在我面前牛逼!”
“还有秦姐……嘿嘿,秦姐,等我!”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致命的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他更不知道,自己这颗被易中海当做探路石的棋子,即将迎来他悲惨的结局。
蒙面人似乎也完成了任务,不愿在此地久留,对着傻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钱货两清,赶紧滚蛋!”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不然,哼!”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我这就滚,这就滚!”
傻柱点头如捣蒜,揣着金条,美滋滋地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让他又怕又爱的地方。
他刚迈出两步,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