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抹粘稠、刺目的暗红,在昏黄摇曳的油灯火光下,如同地狱的印章,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铁锈腥气!
“血…是血…”铁柱的牙齿咯咯作响,指着我的手指,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残烛,眼神涣散,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
“闭嘴!”陈德贵猛地低吼一声,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他一把拨开吓傻的铁柱,壮着胆子凑近供桌,布满老茧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族谱上那个狰狞的、覆盖祖父葬地信息的墨团边缘。
指尖同样沾染上了一点粘腻的暗红!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寒气瞬间从他脚底板窜起,直冲天灵盖!饶是他当了多年村长,见过不少风浪,此刻也感到头皮炸裂,一股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他!这墨迹…竟然是刚涂上去不久的血!是谁?三更半夜潜入祠堂,用血掩盖真相?!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为!
“嘶…”陈德贵猛地抽回手,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死死盯着那本摊开的族谱,又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惊骇欲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质问——你们陈家,到底招惹了什么?!
而我,陈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抹指尖的鲜血和那狰狞的血墨团死死吸住!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但一种更强烈的、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执念却猛地冲了上来!掩盖?用血掩盖?越是掩盖,就越说明那被涂掉的信息至关重要!那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让开!”我嘶哑地低吼一声,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厉!顾不上指尖的粘腻,也顾不上手臂上那块棺材淤青传来的尖锐刺痛(那痛感似乎更强烈了!),我猛地俯下身,几乎将脸贴到了那发黄脆弱的族谱纸页上!
昏黄的油灯光线摇曳不定,将血墨团的阴影拉得扭曲变形。我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因极度的专注和恐惧而放大到极限,死死地、一寸一寸地扫描着那片被浓稠血污覆盖的区域!
血污浸透了纸张,颜色深得发黑,几乎看不出任何字迹的痕迹。翻卷的纸纤维被粘稠的血浆糊住,形成一片令人绝望的混沌。
没有…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的被彻底掩盖了?
一股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要将我吞噬!身体晃了晃,几乎支撑不住。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顶点,就在我因极度专注而视线模糊的刹那——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痕迹,在血墨团边缘、靠近纸页装订线内侧、一个相对较薄的角落,顽强地透了出来!
那不是完整的字迹!而是几个…笔画!
非常短促!非常模糊!像是书写者在被粗暴打断时,最后挣扎留下的印记!也像是鲜血没能完全覆盖住的、顽强残留的墨痕!
我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呼吸瞬间停滞!身体里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我屏住呼吸,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灌注在双眼,死死地锁定那模糊的几笔!
第一笔…像是一个短促的、向下弯曲的钩?不…更像一个…“丿”的起笔?
第二笔…很短,几乎是平的…像是一个“一”的末端?
第三笔…更模糊了,像是一个点,又像是一个被抹开的墨点…
我的大脑在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中疯狂运转,如同烧红的烙铁!结合上下文!祖父葬地!结合那口悬棺!结合镜中厉鬼的控诉!
一个词!一个如同惊雷般的词,带着血淋淋的真相,猛地在我脑海中炸开!
**“悬棺”**
没错!那模糊的几笔残留的痕迹,拼凑起来,指向的正是这两个字!
“悬棺”!
祖父陈守业的葬地记载,根本不是什么寻常的风水穴位!那被刻意用鲜血涂抹掩盖的,赫然就是——“悬棺”!
这根本不是意外!不是凶兆!而是…有预谋的!是葬法?!陈家祖上,竟然有将死者葬入悬棺的习俗?!这怎么可能?!这违背了所有风水禁忌!是自取灭亡之道!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我的认知!我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颠覆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
“悬…悬棺?!”我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嘶哑破裂,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是悬棺!上面写的是…悬棺葬!”
“什么?!”陈德贵和铁柱同时失声惊呼!铁柱更是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
“悬棺葬?七爷…你…你没看错?!”陈德贵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极致的惊疑,“这…这怎么可能?!那不是找死吗?!”
“不会错!是悬棺!就是这两个字!”我指着那血墨团边缘残留的模糊笔画,手指因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你看这里!这笔!这笔!还有这个点!拼起来就是‘悬棺’!他们…他们故意把老爷子葬成了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