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猝不及防被陆明绪吓了一跳。
他连忙扶住对方的肩膀，着急说道：“明绪，你还好吗？”
陆明绪顾不上其他，“她真的是北欧来的？”
秦燃连连点头，“对啊，她一家人都是北欧的，只有母亲是东方人，所以你没看见她的长相有点东方人的韵味吗？”
“北欧”这两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着陆明绪的神经。
他刚才听秦燃说和言熹有关的过往时，他的内心都很平静。
可是提到北欧，他的大脑细胞仿佛一瞬间就被激活了。
这个词对他来说敏感到有些诡异。
“不行，我现在就得去问清楚，言熹很可能和北欧有关联。”
话落，陆明绪站起身朝另一边走。
秦燃连忙跟上。
客厅内，顾若笙正在和冯莉给陆明绪制造康复计划。
她的余光里忽然闯入一抹高大的身影。
姜月柔最先问道：“明绪，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北欧。”
陆明绪喘着粗气，“为什么我听到北欧这个地方就浑身不自在？”
他快步走到楚宗明面前，“父亲，还请您告诉我真相，我是否去过北欧，我是不是在那里把她弄丢了？”
楚宗明面露愕然，“明绪，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对北欧这个地方有反应？”
“没错。”陆明绪答道，“我现在需要一个确切的真相，你们再多提一些，或许我今天就能想起来。”
然而楚宗明却沉默了。
他一边希望陆明绪能尽快想起来，一边又担心花的时间过短，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
陆明绪猛地拉起毛衣袖子，露出胳膊上留下的那条疤。
“我的这条疤，是怎么来的？这个痕迹肯定和我出车祸是两个时间。”
楚宗明一看到那条疤，就想到他们在北欧和傅承驰对峙时，他为自己挡下的那一刀。
他还未开口，顾若笙先问道：“你们去过北欧？那楚总是不是也见到傅承驰了？”
“若笙！”
楚宗明想要制止，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傅承驰这三个字，就像是一个炸弹，在陆明绪的脑海中轰然炸开了。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无比苍白，失去的嘴唇微微张开，犹如是一条搁浅的鱼。
有无数个尖锐的东西一起刺了过去。
刺耳的刹车声，阴鸷冷漠的低笑，像一首首来自诡异的曲子，不断地在陆明绪的耳边盘旋环绕。
其余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
他和别人隔开形成了两个空间。
顾若笙不解，“我的哪个词刺激到他了吗？是北欧，还是傅承驰？”
她被楚宗明的制止整懵了，她还没见过哪个失忆的病人会对某个地名，某个名字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客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陆明绪被秦燃扶着坐到沙发上。
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白色的环状物体，忽远忽近，化作一只大手撕扯着他。
“明绪！”
秦燃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他目光所及之处，看见的所有人都是模糊的。
最后方，言熹的身影出现了。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陆明绪瞪大眼睛，想要努力看得更真切。
然而撕裂感让他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最终，那些光线都消失了，他的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黑色。
......
“他这次要昏睡多久？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不好确定。”
“宗明，我们还是不要让他想起来了，我舍不得看他痛苦。”
“言熹还在等他，你没看见他只要是清醒的时候，都在问言熹吗？”
几个人的声音传到陆明绪的耳边。
他闭着眼睛细细分辨。
都是他所熟悉的。
只不过，并没有他最想要听见的那位。
他的手边空荡荡的，也没有他熟悉的触感和温度。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早已没了先前的慌乱。
“明绪！”
秦燃最先发现陆明绪醒了，一个箭步冲过去，“你醒了！天啊，我看见你晕倒的时候心脏都快停了。”
短短几秒的时间，床边就围了一群人。
陆明绪的视线挨个从他们的脸上掠过，看完最后一个人时，他的眼里盛满了失望。
秦燃最先发现他不对劲。
“明绪。”他颤抖着声音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否则怎么会露出那种眼神。
陆明绪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
楚宗明和姜月柔就站在他的床边，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叫他们了。
是父亲，母亲，还是楚总，姜姨？
楚宗明也发现了问题，“明绪，你会责怪我和你的母亲吗？”
如此明显的意思，姜月柔不会听不明白。
“明绪，对不起，我们没能早一点找到你。”
陆明绪摇摇头，“不重要了。”
他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想了想，他还是没把称呼改回去，因为他要想找回言熹，必须需要楚家的力量。
“父亲，我要去接言熹回来。”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我都想起来了。”
听见他还是叫父亲，楚宗明和姜月柔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陆明绪就恢复了记忆。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绪，你先好好休息，一切我去安排。”
楚宗明抬手按住陆明绪的肩膀，“等你稍微再养好一点身体，我们就去接言熹。”
冯莉和顾若笙站在最后面，二人面面相觑。
她们在来之前，都做好了要打持久的准备，甚至连计划都拟好了，没想到陆明绪就恢复了记忆。
身为医者，自然认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冯莉没多想，然而顾若笙却不然。
北欧，傅承驰，这个词是导致陆明绪脑神经找到强烈刺激的关键词。
他们有什么恩怨吗？
还有陆明绪口中的言熹，也跟傅承驰有关吗？
为了给陆明绪一个安静的休息环境，众人陆续往外走。
顾若笙还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
“若笙？”
冯莉回头见她没跟上来，出声呼唤。
顾若笙思绪回转，这才转身朝外走。
途径床尾时，她不禁侧头看过去，正好对上陆明绪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他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她的呼吸仿佛被扼住了一般。
顾若笙心中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