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贡士们,纷纷一脸疑问的看向他。
出声询问道:“如此说,霍郎君应当是知晓,这篇农商策出自何人之手?”
周长济眉心一动,皱眉看他。
霍衍舟淡淡的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却给出一个让人意外的回答:
“不知道。”
这时旁边的寇伟,却突然回忆道:
“在下平陵府人士,倒是似乎听闻过此事,大同县的那座农商坊市,有传闻说,便是出自咱们府城一位秀才的文章........”
他感慨道:“秀才之笔,便能写出此等心怀百姓之作,此人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姜如初忍不住悄然连咳数声,抬头想跟他解释两句,犹豫一番,还是吞了回去。
头一回听到有人夸她是天才,这两个字配在她的身上,她总觉得十分的不适应。
周围的人纷纷恍然大悟,旋即震惊不已。
“这样看来,就是这篇农商策啊?”
“这农商策,竟是出自一位秀才之手?不会吧,区区一个秀才啊,竟能有如此眼界?”
周围顿时有人感慨一声。
“经纬之才虽少见,可也不代表没有,更何况此人有如此大才,如今怕是早已不止是区区一个秀才.......”
“肯定已是举人,说不定,还来参加会试.....哎,不会在咱们中间吧?”
有人顿时一脸惊讶,目光怪异到处搜寻。
姜如初轻咳一声,默默的加快脚步。
“哪有这么容易?”
有人笑叹道:“四年前的一篇秀才文章,算算这个时间,此人要考到会试,除非一口气全部考过,你们觉得可能吗?”
科举考试,谁能有如此顺畅?
对啊,周围的贡士们纷纷点头,他们中能从秀才试、乡试、会试一次考过的,简直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即使是眼前这位霍郎君,也是多沉淀了三年,才参加的今年的会试,这中间还波折几生,而且此番会试还不明不白.......
众贡士看他的目光,暗自带着古怪之色。
“这可不好说,能写出农商策的,绝对是个才学深厚的高才,能一次考过乡试、会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说此话的,正是那日贡士学舍中,说出那番建功立业之言的人,名叫蒋怀生。
周围的贡士听他这样说,不置可否。
有人笑了一声道:“你们可别说......要是此人当真能参加今年殿试的话,碰到这道策论题,怕是举如鸿毛,轻而易举吧?”
众人纷纷感慨着点头。
“对啊,当年那篇文章就是出自他手,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占尽便宜?”
“要是他也参加了这场殿试,怕是对我等都谈不上公平,这才叫真正的得天独厚........”
周长济神色冷漠,闻言终于忍不住出声。
皱眉扬声道:“什么叫做占尽便宜,难道当年的那篇文章不是她写的吗?”
“你等也尽可去写一篇惊世之作,只要盖过她的那篇农商策,不也能占到这个便宜?”
周围鸦雀无声,众人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周长济抬眼四扫,表情冷冷。
“诸位是否忘了,写这篇农商策之人,那时不过才是秀才功名,不过十五岁.......”
姜如初眼眸一闪,定眼打量他的神色。
“而你等如今可已是即将为官的准进士,若是连这样的便宜都占不了的话,也敢有脸在此谈公平?”
周长济一番话犀利至极。
听得周围的贡士们都纷纷哑然,神情错愕的互相对视一眼,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前方的霍衍舟收回目光,神情不明。
寇伟点头赞同道:“周郎君说得有理,文章是人家费心写的,才学也不是假的,何来的占便宜一说,是我等自愧不如........”
众人神色各异,默默的抬步走出宫门。
这时,有人突然发现了重点。
“哎,周会元,你方才说此人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不过十五岁?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你认识此人?”有人一脸好奇。
周长济神色一顿,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什么也没有说,却更加的验证了众人的猜想。
“周会元不会当真认识此人吧?”
“是谁啊,周会元可否与我等说说,当年十五岁,现下最多也不超过二十........”
周长济欲言又止,正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姜如初快步上前,几步走到他的身旁,一把拉住他,远离人群。
“.......是姜贡士。”
“哎,周会元,说了再走啊.......”
此时大家也彻底走出午门外,正是各自四散的时候,看到二人齐齐走远。
神情遗憾,但也只能作罢。
有人眼眸一闪,猜测道:“看周会元那义愤填膺的模样,那篇文章不会是他写的吧?”
众人一想,纷纷眼眸一亮。
“对啊!算一算周会元从考秀才到考会试,正是一口气考过,正是这几年光景?”
后方的寇伟收回落在那二人身上的目光,闻声看向说话那人,神情肯定的说道:
“这自然不是,都跟你说了,传闻那位秀才是我们平陵府人士,更何况,这年纪与周郎君也对不上,怎么会是.......”
说到此处,寇伟话音下意识一顿。
他心头瞬间闪过一个人影,瞬间再次看向远处那离去的两道身影,目光变了又变。
神色几震.......
周围的贡士听闻他言,纷纷收回猜测。
“说得也是,周会元现下都二十出头好几了吧,这年纪的确不对。”
前方的霍衍舟的目光,还落在某个方向,却突然出声,语气不明的说道:
“周长济的话虽无礼,但也在理.......”
“一篇秀才之作,若是我等都无法赶超的话,岂不是枉自多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周围的人接连点头,表示认可。
直到看到那两道背影上了马车,霍衍舟这才默然收回目光,静静看向宫门口自家马车。
好半晌,都默然矗立原地。
他头一回如此不计后果的行事,但心头却奇异的,竟没有半分后悔之意。
因为霍衍舟深深的明白,比起输给对方,更让人无法释怀的,是再也没有赢的机会.......
直到霍氏的马车里,探出一张妇人脸。
焦急的霍大夫人刚一探头,便一眼看到自家儿子,当即一喜,出声唤道:
“舟儿?!”
“这边,快快,往这边来.......”
霍衍舟这才倏地回神,脚下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