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人是营造班的工头,季振理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工头来的正巧,本官此次前来正是有事请教工头。”
见季振理说话这么客气,工头诚惶诚恐的再次行礼:“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小民一定竭尽全力。”
对于季振理叫自己来的原因,工头心里也是有几分猜测的。从前朝廷的钦差赈灾,也会派官府的营造班子带头修缮桥梁、府衙。
如今官府营造班子里的人都被抓进大牢,季振理找他们肯定是要让他们顶上官府营造班子的工作。
说实话,工头打心底里不愿意接官府的活。他们营造班子里都是普通百姓,要是这些大人们哪里不满意或者找借口挑刺,他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但钦差如今都亲自找来了,工头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好好干,只盼这钦差不是卸磨杀驴之人。
不过……这么点小事,钦差大人怎么还亲自找来了?
想到这,工头紧张的浑身出汗。该不会还有什么事吧!
季振理:“本官新烧制出的水泥工头可看到了?
“回大人的话,小民看到了。”谈到水泥,工头眼中顿时亮起光芒,恭敬地欠身。
“大人烧制的水泥不仅调配简单且用途广泛,实在是极好的建造材料,大人如此巧思,小民当真钦佩至极!”
教会那十人如何调配水泥、并用调配好的水泥铺路后,季振理便分别任命他们为十支小队的小队长,工头正是这其中一支小队里的一员。
被工头讨好的奉承一通,季振理笑着问道:“既然如此,工头可对用水泥造房有何想法?”
听到季振理的询问,工头沉思片刻试探开口:“虽说小民接触过水泥,但想找到用它盖房的方法还需单独试一试……”
“可以。”闻言,季振理痛快地点头同意。
“一会我会派人给你送一批水泥,你带营造班子里的人进行实验。务必保证最终的盖房办法成本低廉,建造的房屋质量即便不比砖瓦盖的好也不能差太多。”
见工头已然开始思索起了办法,季振理再次开口问道:“本官给你三日可够?”
“三日……”低头盘算一会,工头抿了抿唇壮着胆子道:“三日恐怕不够,最快小民也需五日。”
“那便五日!”季振理一锤定音:“五日后你到府衙找本官,期间若是水泥不够可同本官手下的杨景讲。”
工头躬身行礼:“是,小民必定不负大人所托。”
成功将困扰了自己许久的事甩给了专业人士,季振理心情颇好的叫来了石岭:“你派人给那几家有名的商户、乡绅送信,就说今日本官请他们用晚膳。”
虽说盛大人抓了不少同知州等人勾结的商户、乡绅,但也有不少人并未参与其中,自己现在要给灾民盖房了,他们没被抄家多少得出些银子吧!
得知钦差要请自己到酒楼用晚膳,受邀的乡绅、商户不约而同擦了擦汗。
见自家老爷吓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开口就找自己要一万两银子,王夫人不明所以的为他递了杯茶,心底有些不情愿。
“老爷这是怎么了?就算是要捐也不必拿一万两银子啊!自从那些黑心的同之前的知州勾结到一起,咱家的生意就一落千丈,这一万两可是如今一年半的进项了。”
“你懂什么!”王老爷急躁的甩了下袖子:“那季大人可不是好相处的,他如今要银子谁敢不给,万一他和盛大人直接派人抄家别说银子,就是命咱们也留不下。”
王夫人闻言吓了一跳:“不会吧!咱们又没……”
“如今通州除了那些被抓进去的就属咱家最出挑,更何况有没有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长叹一声,王老爷不耐烦的开口:“别废话了,这一万两就当咱家花银子免灾了!”
知道这银子是无论如何都要掏了,王夫人无奈的给王老爷拿了一万两银票。
类似王老爷经历的情形,在此次被季振理邀请的商户、乡绅中逐一出现。
因此,待他们抵达酒楼后,季振理尚未多言,便顺利收上了近四万两银票。
合上装银票的匣子,季振理笑眯眯的给他们敬酒:“难怪都说通州人杰地灵,本官替通州百姓多谢诸位慷慨解囊了。”
王老爷强颜欢笑举的杯:“大人客气了,在下也是通州人士,如今通州受灾理应出一份力。”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百姓受难,我们尽一份力也是应当的。”
“……”
银子收到了,季振理也愿意给这些明显觉得肉疼、言不由衷的人面子,配合的跟着点头。
待众人说的差不多了,季振理再次举杯,开玩笑似的道:“既然诸位这样说本官便放心了,只希望诸位言行一致,不要想其他办法补贴自己啊!”
闻言,众人面色一变,好不容易才重新扯出一抹笑:“大人说笑了,草民们绝对不会如此行事的。”
“是啊!是啊!”
“……”
目的达成,季振理懒得跟他们尬聊太久,又坐一会便找个借口带着银子走了。
……
回到府衙,季振理砰的将银票匣子放在郁卿面前:“别说,那些商户还真是有钱,四万多两银子这么痛快就掏出来了。”
递给季振理一碗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郁卿轻笑道:“前几日被抄家的人可都在牢里待着呢,夫君这个时候要银子,谁敢不掏?”
大口喝完醒酒汤,季振理坐在书案旁数银票:“还是有钱,我可没听说哪家出去借银子了。只不过是从前他们不愿给,如今不得不给罢了。”
想到那群人憋屈的模样,季振理扔下数好的银票笑着贴在郁卿身上:“想当初我就是怕碰到当官的宰割才没做商户,如今我成宰割商户的官员了。”
“夫君同他们自然是不一样的,此次赈灾夫君也贴了一万多两银子。”
郁卿说完,抬手摸了摸季振理因饮酒泛红的脸颊:“更何况那些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有夫君和盛大人坐镇,通州的粮价早就涨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