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去他出差的城市了。”宋思佳的语调一顿，“前几天他就一直说在出差，说很忙，没时间见我。我总觉得不对，就买了票，想给他个惊喜……”
“然后呢？”杨伊晗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然后我发现他根本没住酒店，他一直住在一套公寓里。”宋思佳咬着牙，“我在那栋楼下等了他一下午，看见他牵着一个女人走出来，那个女的，肚子都已经大了……”
“什么？”杨伊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确定是他？”
“我当然确定。”宋思佳的声音在发颤，“那女人抱着他胳膊，他手都没甩开……后来我上去找他，他还装镇定，说‘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我真是疯了，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了，结果我成了三儿！”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她隐忍的哭声。
“思佳……你别哭。”杨伊晗心口发紧，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准备出门，“你在家是吧？我现在就过去。”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我……我自己能熬过去的。”
“你能熬我也不让你自己熬。”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我今晚陪你。”
她没再等宋思佳推辞，就先挂断电话。
杨伊晗心里腾起的，是一种复杂的疼。
这个总爱笑、爱吃甜食，嘴硬心软的女孩，在一段她用心维护的感情里，被一刀割得太深太狠。
杨伊晗拿起包准备出门，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到熟悉的名字， 她迟疑了不到两秒便接了。
“喂？”
那头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宝贝，刚刚那个电话接了快二十分钟，跟谁聊得这么投入？”
语气听着轻松，细细一听却带着点酸味。
杨伊晗怔了怔，轻轻一笑：“吃醋了？”
“我不敢啊，”程锦舟笑了一声，似开玩笑又似认真，“我宝贝现在社交圈这么广，说不定刚才是哪个小粉丝。”
“行了你，”她一边披上外套往门口走，一边声音放缓，“是思佳……她出事了。”
“她怎么了？”程锦舟语气一下就变了，原本玩笑式的醋意被严肃取代。
杨伊晗简短地把宋思佳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有夸张煽情，却句句戳人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他低声问道：“你现在要去她那儿？”
“嗯，她现在一个人待着，我放心不下。”
“我送你。”他说。
杨伊晗一愣，停住了脚步：“不用，我自己开车去，你过来多麻烦。”
“我就在楼下。”
杨伊晗眼睛瞪大，拿着手机站在原地，足足愣了两秒，才轻轻开口：“你……怎么会在这儿？”
电话里，程锦舟轻笑了一声，低哑的声音带着温柔：“几天没见你，实在太想你了。今天饭局结束得早，我就绕过你家这边，想着给你送个夜宵……我担心你这几天太忙，没好好吃饭。”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说一声？”
“我打了，”他语气里带了点无辜，“我从酒店出来就开始打，你电话一直占线。”
杨伊晗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的话，触及了她那些藏在心底的疲惫与柔软，忽然心里一热，鼻尖泛酸，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来。
“你先下来，我送你去宋思佳那儿。”他低声补了一句。
“嗯。”
她收拾好情绪下楼，程锦舟已经在车旁等她。
两人一起上了后排位置，程锦舟让陈力先去宋思佳那边。
杨伊晗刚坐好，就看到那份被热气蒸得微微鼓起的保温袋，香气扑面而来。
“真给我带夜宵了？”她眼睛亮了一下。
“嗯。”他转头看她，“她可能也没胃口吃东西，你等会儿陪她聊的时候一起吃点。”
她心头柔软成一团，感激道：“谢谢男朋友。”
“跟我还说谢？”他又低声道：“你别太担心，她刚经历这些，肯定是难熬，但你是她最信得过的朋友，好好陪她聊聊，她会挺过去的。”
杨伊晗心口一暖，垂下眼睫，心里忽然多了一种很安稳的感觉。
“程锦舟。”她轻轻唤他。
“嗯？”他转头看她，嘴角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
她没说话，下一秒突然坐到他怀里，捧着他的脸，柔软地吻住了他的唇。
一瞬间，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程锦舟眼中闪过惊讶，随即极快地反应过来，抬手扶住她后脑勺，回吻她，却并不急切，只是温柔地贴合，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安抚。
这个吻不长，却胜过千言万语。
杨伊晗退开一点，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声音很轻很低：“你怎么……这么好？”
他笑了，低声说：“因为我想一直做你最放心的人。”
她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像只柔软的小猫，心里再难的情绪也被这个男人的拥抱熨平了些。
“我这几天可能都会陪着她。”她轻声说，担心他会吃醋，底气有些不足。
“嗯。”程锦舟点头，却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联系我。”
杨伊晗点点头，靠在他肩上，眼睛悄悄闭了一下。
那一刻，她是真的觉得，纵使生活会给她和朋友们出难题，可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能撑得住、挺得过。
另一边的宋思佳，与杨伊晗通话后，巨大的酸涩和悲伤兜头袭来，她蜷着身体，躺在沙发的角落，浑身颤抖，她心里压抑的痛楚，只有她自己清楚。
半小时后，杨伊晗按响了宋思佳家门的门铃。
门开的一瞬间，那个素颜、眼眶红肿的宋思佳站在门口，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头发乱糟糟地扎着。
像是瞬间从艳光四射的女孩，变成了失魂的孩子。
她看见杨伊晗的一刹那，像终于有了靠山，扑进她怀里：“伊晗……我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杨伊晗轻轻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你可以哭，别忍。”
“我不甘心啊……”宋思佳把脸埋进她肩膀，“我是真的喜欢他。”
“我知道。你没错。”
杨伊晗和宋思佳两人坐回沙发上，宋思佳像一只失了魂的小猫，抱着抱枕怔怔地看着地板。
“她比我年轻、比我会撒娇，也比我会主动。我又不擅长吵架。你说……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输得彻底？”
杨伊晗坐下，安静地看着她。
“如果输，是因为你认真。”她轻声说，“但认真从来不是错。错的是他——脚踩两条船、欺骗感情，还一点担当都没有。”
宋思佳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苦笑：“你以前不这么会说话的。”
杨伊晗挑了挑眉，故意轻哼了一声：“谁说我不会的？我只是以前懒得在你面前发挥罢了。”
宋思佳眼里还挂着泪，却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现在是发挥全力，哄我开心对吧？”
“是啊。”杨伊晗递给她一张纸巾，“你今天是宇宙中心小可怜，我得围着你转。”
宋思佳接过纸巾，鼻子一红，又强忍着情绪：“伊晗，你知道吗……他跟我说过，他最讨厌女生查岗，讨厌被黏着，所以我从不主动去他的城市，从不吵闹，也尽量不管他应酬。但到头来，他还是……”
“嗯。”杨伊晗轻声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有问题的，从来不是你太乖、太懂事，而是他太差劲，根本不配你。”
宋思佳眼圈又红了：“可是我三年都搭进去了……”
“三年不白搭。”杨伊晗的声音很坚定，“你至少清楚了什么是你不要的，清楚了一个男人该是什么样子。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而他，只会困在自己那副虚伪的壳里，一点点烂掉。”
宋思佳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这话听着……好像真的挺有道理的。”
“当然有道理。”杨伊晗拉着她靠在沙发上，“你要相信你自己好得不得了。他错过你，是他的损失。”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毒舌还挺暖？”
“因为以前你太风光，根本轮不到我出场。”杨伊晗冲她眨了下眼。
宋思佳忽然眼眶又有点热：“伊晗，谢谢你。真的。”
杨伊晗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你跟我说什么谢。”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气氛渐渐缓和，宋思佳忽然扭头问：“哎，程总知道你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