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第二日的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沈梨初就被一阵轻微的动静惊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谢怀景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床榻边系腰间的玉带。
“殿下...”她刚撑起身子,就忍不住轻嘶一声。浑身的酸痛让她瞬间想起昨天那整整一日的旖旎,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谢怀景立刻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床前。他单膝跪在脚踏上,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在她腰间,“疼得厉害?”
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我这就让太医...”
“不、不用!”沈梨初慌忙摇头,羞得连耳根都红了。她瞥见床单上几点暗红,下意识就要去遮,却被谢怀景握住手腕。
“别动。”他声音忽然低哑,指尖轻轻抚过她腕间的红痕,“是我不好...”
随后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再睡会儿?请安的时辰还早。”
“不能再睡了。”沈梨初摇摇头,强撑着要起身,“今日必须要向父皇母后请安了,不能失礼...”
太子妃大婚后若是不向启明帝和梁皇后请安,只怕她都能被其他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谢怀景叹了口气,干脆将她打横抱起,“那便让为夫来伺候太子妃梳洗吧。”
浴池里早已备好温水,水面上飘着舒缓筋骨的草药。沈梨初被他小心翼翼放进水中,温热的水流顿时缓解了身上的不适。
她靠在池边,看着谢怀景挽起袖子,亲自为她清洗长发。他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指腹按摩头皮时,舒服得她几乎要睡过去。
“殿下好熟练...”她迷迷糊糊地感叹。
谢怀景的手顿了顿,声音忽然有些飘忽,“毕竟上一世...我也是这般为你沐发的。”
什么上一世?
沈梨初猛地睁开眼,却见他神色如常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错觉。
辰时三刻,帝后已在正德殿等候多时。沈梨初身着正红色太子妃朝服,发间的九翚四凤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谢怀景走在她身侧,时不时伸手扶一下她的后腰。
“别紧张。”他在她耳边低语,“父皇母后都很喜欢你的。”
殿门开启的瞬间,沈梨初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启明帝端坐在上首,面容威严中带着些许慈爱,而梁皇后则是一脸和善,目光在看到她与谢怀景交握的手时,笑意更深。
“儿臣/臣妾参见父皇、母后。”
“快起来。”梁皇后亲自上前扶起沈梨初,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好孩子,景儿可有欺负你?”
沈梨初刚要摇头,就听见谢怀景在一旁轻笑:“儿臣哪敢。”
启明帝哼了一声,“朕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
话虽如此,但他的眼中却满是欣慰,“来人,把赏赐呈上来。”
数十名宫人捧着锦盒鱼贯而入,有进贡的珊瑚树,夜明珠,江南织造局特供的云锦...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对羊脂白玉雕的婴戏图,梁皇后亲手放到沈梨初怀中。
“这是本宫当年怀景儿时,先太后赐的。”梁皇后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手,“本宫就盼着你们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沈梨初脸颊顿时烧了起来,下意识看向谢怀景。只见他面色如常,下颌线却绷得极紧,行礼时指尖微微发颤,“母后,梨初身子弱,太医说需调养些时日,子嗣的事情先不着急。”
回东宫的路上,谢怀景异常沉默。直到入了寝殿,他才突然从背后抱住沈梨初,将脸埋在她颈间深深吸气。
“殿下?”她轻轻转身,却对上他泛红的眼眶,顿时慌了神,“怎么了?”
谢怀景摇摇头,拉着她在窗边软榻坐下。初夏的晚风带着花香,他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突然问道:“姝姝,你可信前世今生?”
沈梨初心尖一颤,前世今生?那不是和他清晨说的话莫名对上了?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低声讲了起来。他说上一世他们也是这般恩爱,说她总爱甜甜的对他撒娇,说他为了她的生辰亲手在东宫种下了一整片甘棠林...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停在她第一次生产时。
“胎位不正...”谢怀景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你在产房里喊了六个时辰...我在外面听着...”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当时的你...生死就在一线间...”
沈梨初听得瞠目结舌,还没做出反应来忽然感觉颈间一片湿热,她捧起谢怀景的脸,才发现这个素来沉稳的太子殿下,此刻竟泪流满面。
“所以殿下才...”
“至少等两年。”谢怀景将她搂得更紧,“等我找齐天下最好的太医,准备好万全之策...”
他的唇贴在她耳畔,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不能...不能再让你陷入那样的痛苦之中...”
月光透过纱窗,为相拥的身影镀上银边。沈梨初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尚未平复的心跳,突然想起什么,“那对婴戏图...”
“收着。”谢怀景吻了吻她发顶,“等明年开春,你身子再壮实些...”话未说完,突然被她捂住嘴。
沈梨初仰头看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那殿下要先答应我,若真有孕...不许拦着我吃冰碗。”
她啊,还真是一样的鬼灵精!
谢怀景低笑着将她压进锦被,“现在就想讨价还价?”手指灵巧地解开她腰间的丝绦,“不如先想想...怎么补偿我这两年的相思...”
夜渐深,红烛燃至过半时,谢怀景忽然从枕下摸出个玉盒。打开竟是枚通体莹白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
“避子丹。”对上她不解的视线,他缓声解释,“吕太医改良的方子,不伤根本...”
话没说完,他便直接当着沈梨初的面吞了下去。
她好奇一问:“味道如何?”
“味道嘛——”谢怀景俯下身去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姝姝尝尝就知道了。”
帐外月光如水,照见地上散落的赤金长命锁。最小的那枚被碰得晃了晃,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应和着内室渐起的喘息。
翌日清晨,沈梨初在熟悉的熏香中醒来。谢怀景已经起身,正在案前批阅奏折。见她醒了,立刻放下朱笔走过来。
“疼不疼?”他轻轻按摩着她的腰肢,声音里满是自责,“昨夜我...”
沈梨初红着脸摇头,却被他突然打横抱起。
谢怀景大步走向浴池,在她耳边低语:“一起洗?为夫保证...这次只沐浴。”
水汽氤氲中,他果真只是温柔地为她擦洗。直到沈梨初昏昏欲睡时,才听见他轻声道:“这一世,我们只会是这般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