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报名,这些人的基本功都是过硬的,所以崔清漪跳过了基础的分线这些,直接给了一个自命题,让绣娘们自己发挥一幅双面绣作品。
题目也十分的简单,‘夏。’
这个题目可发挥的空间其实很大,主要是让选手们尽情的发挥想象,最后看的还是针法技艺是否过关。
得到了题目,台上的绣娘们纷纷垂眸思索,李苗也顾不上遗憾了,看着齐圆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那日之后她去了齐家找齐圆说话,两个小姐妹没想到她们的人生这么快就走到了分岔路口,但从和齐圆的推心置腹里,李苗也找到了自己今后奋斗的目标。
不能进宫,她也不要像娘亲说的那样老老实实的嫁人生子,她要认真学习刺绣,今后创办自己的绣坊,总有一天她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去看看京城的风景。
台上绣娘们飞针走线,台下的看官们看的如痴如醉,就连季允之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看人绣花看入了神。
怎么能有人用针线描绘出雨后天晴的荷叶,甚至连荷叶上的水珠都清晰可见,若不是还在看比赛,他都想上去摸一把,看那水珠是不是真的存在。
秦姑姑起初认为这不过是一场无聊的比赛,可等她坐在这里看着年轻的姑娘们争相竞技,再看她们针线下逐渐成型的令人惊艳的作品,秦姑姑恍然觉得自己这些年是不是真的深居简出到和外面脱节了,现如今的刺绣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
在场最淡定的恐怕就属锦绣坊的老板娘了,毕竟这一路上没有人比她更关心崔氏女学刺绣班的进度,再看自己看好的陈迎春,齐圆这些好苗子,她只觉得痛心,呜呜呜呜,这些人本该都是她锦绣坊的。
她锦绣坊的崛起大业,半道而卒。
等着台上绣娘们的作品逐渐完整,台下的百姓们也渐渐忍不住议论开了:“这真的是绣花,这怎么可能?”
“什么绣花,这是刺绣,刺绣!”
“我也要送家里的孩子去学,回头就去.....”
......
可台上绣娘们给大家的震撼远远不止这点,计时的锣鼓一响,几人齐刷刷停下了动作。
随着崔清漪一抬手,陈迎春率先将自己的作品翻转过来,背面一名身穿天青色衣裙的仕女翩然而行,如雨后误入人间的仙子映入眼帘。
.......
最后,陈迎春齐圆和另外一位绣娘成功拿下入宫的名额,这场比赛也达到了崔清漪最初预想的结果。
但崔清漪来不及高兴,绣娘们马上就要出发前往京城,崔清漪从蒟蒻手里接过了给几人上课的任务。
这几人的耐性和悟性都不用多说,讲完了双面绣最后的课程,崔清漪带着满腹的担心想要和她们交代一些什么。
可看着几人的眼神,崔清漪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泄气的话来。
“作为师傅,先生,我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我和蒟蒻师傅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陈迎春猝不及防落下泪来,自打确定要前往京城,哪怕日日都在和家中的婆母相公干架,但她从没在那个家里落过一滴泪。
可刚刚明明崔清漪就只是说了一句最简单不过的话,陈迎春就是觉得这眼眶热的厉害,就好像她在这里并不是举目无亲,孤立无援,还是有人惦记并期待着她平安归来的。
陈迎春几个走的时候,崔清漪和蒟蒻一直将人送到了城外,她站在鸿雁茶楼的三楼看着渐渐走远的马车,心里百感交集。
虽然心中滋味不明,但生活还要继续。
女学放假,崔清漪和蒟蒻在家中好好歇了几日就又开始往城外跑,主要是崔清漪的辣椒开始丰收了。
其实前一段时间就陆陆续续有辣椒成熟,但那会儿崔清漪和蒟蒻都忙得厉害,乔一石便按照崔清漪的嘱咐,每日都和乔母去田里将红透的辣椒收回来。
一进七月底,地里的辣椒开始大面积的成熟。
崔清漪穿了一身方便干活的衣服,头上戴着遮阳的帷帽,弯腰摘了一筐辣椒就有些受不住了。
腰酸背疼不说,天气闷热戴着帷帽汗珠子不住的往下落。
可崔清漪忍着没说,她觉得干农活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动脑子,尤其是身体很累的时候,人的大脑好像自动自发停止了思考,只需要下达简单的肢体指令。
身体虽然累,但是大脑得到了充分的休息。
到底是没干习惯农活的人,崔清漪和蒟蒻一行辣椒都没摘完,乔母已经折返回来了。
人多力量大,两亩的辣椒几人花了一天的功夫就收完了,辣椒植株暂时不用管,陆陆续续还会有辣椒成熟。
不过入了秋收回来的辣椒,崔清漪准备全部拿来做辣椒酱和腌辣椒。
采收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瞒得过庄子上和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人,有人好奇上来问时崔清漪也不藏着掖着,十分大方的将辣椒一分为二请对方品尝。
若说东平县百姓们唯一尝过的辣味是生姜或是茱萸,那辣椒就是他们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若不是知道眼前的小娘子是个好的,被辣椒辣到舌根发麻的人怕是都要怀疑这人要谋害他们。
尝过辣椒的人不禁发出灵魂质问:“崔小娘子,您种这玩意准备干嘛,跟自己个过不去啊?”
崔清漪....她就是对自己太好了才要种。
其实不光是偶尔来看新鲜的百姓们不理解,就连乔母都不理解,这辣椒刚成熟的时候她也好奇尝过一个,当时没有准备一口下去脑仁嗡嗡的,吓的乔一石以为她中毒了。
眼看着就快到蒟蒻和乔一石的婚期,乔家替自己忙了这么久,趁着辣椒丰收崔清漪邀请乔家人到自家用晚饭。
乔母眼巴巴瞧着崔清漪将一盘盘的辣椒倒入锅中翻炒,恍然觉得自己怕是命不久矣。
就连乔一石和乔大哥闻着空气内刺鼻的辛辣味也面面相觑,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