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连你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毁灭欲。”
“你是一块最完美的璞玉。”
“只需要一点点外力，就能被打造成，最惊世骇俗的，艺术品。”
陈嘉禾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他从很久以前，就在……观察自己？
这怎么可能？！
“所以……”
牧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却又充满了极致占有欲的笑容。
“赞助商的报酬，很简单。”
他的手指，停在了她的下巴上，轻轻将她的脸抬起，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
“连同你所创造的，这个新世界……”
“从现在开始，都属于我。”
他低下头，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
“欢迎来到新世界，我的……”
“王后。”
牧辰的话语在她耳边回荡，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刀刃划过耳膜。
王后？
她？
属于他？
荒谬。
这一切太荒谬了。
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僵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
不是被什么力量束缚,而是大脑在这突如其来的宣告面前,彻底宕机了。
“怎么？”
牧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种愉悦是真实的,不掺杂任何虚假。
“不满意这个称呼？”
“那就换一个。”
他松开了手,后退半步,很绅士地朝她微微欠身。
“我的艺术家,我的造物主,我的……”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肆意。
“……同类。”
同类。
这个词让陈嘉禾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想反驳。
想告诉这个疯子,她和他不是一路人。
永远都不是。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发现。
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立场,去否定这个称呼。
她亲手创造了怪物。
亲手让这座城市变成了屠宰场。
亲手将最后守护她的人,送进了坟墓。
现在,她又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用恐惧和武力,接管了整个“方舟”。
她和眼前这个把一切都当游戏的疯子。
还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看来,你也这么觉得。”
牧辰读懂了她脸上那闪过的,短暂的茫然。
他伸手,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瓜子。
是一枚……戒指。
黑色的戒指。
材质看不出来,却散发着和那个立方体一样的,诡异的光泽。
“既然决定了关系,总得有个信物。”
牧辰握着那枚戒指,慢悠悠地走近。
“别误会,我对那些俗套的结婚仪式没兴趣。”
“这只是……”
他抓起陈嘉禾的左手。
她想抽回,却发现手腕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
牧辰将那枚黑色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一个标记。”
戒指的内圈,刻着她看不懂的,扭曲的符文。
在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那些符文亮了起来,然后迅速黯淡,仿佛融进了她的血肉。
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心脏。
陈嘉禾的呼吸一滞。
“现在。”
牧辰松开了她的手,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
“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等等！”
陈嘉禾终于找回了声音。
她死死盯着手指上那枚黑色的戒指,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
牧辰头也不回。
“看戏。”
“顺便,收藏我最喜欢的艺术品。”
他走了几步,又停下。
“对了,忘了告诉你。”
“那枚戒指,可不只是装饰品。”
他回过头,朝她眨了眨眼。
“它会让你,变得更有趣。”
话音落下。
他的身影,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
连半点波动都没有留下。
陈嘉禾愣在原地。
她低头,看着那枚套在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
试图将它拽下来。
然而。
戒指纹丝不动。
就像长在了她的手指上。
不。
比那更糟。
那枚戒指,正在缓慢地,和她的身体融合。
融进她的骨头,她的血液,她的……灵魂。
“该死……”
陈嘉禾咬紧牙关。
她想继续尝试。
但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雷岩,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过来。
他们的表情很复杂。
敬畏,恐惧,还有深深的不甘。
“指挥官。”
雷岩的声音沙哑。
他站在距离陈嘉禾五米外的地方,没有再靠近。
“现场清理完毕。”
“伤亡统计……”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
“死亡人数,四千三百二十一人。”
“重伤,一千二百余人。”
“轻伤,三千多人。”
“失踪……”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八百七十四人。”
数字。
冰冷的数字。
可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陈嘉禾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雷岩看着她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胸口的怒火又升腾起来。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他终于忍不住了。
“那些人,都是因为你的谎言而死的！”
“你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陈嘉禾转过头,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空荡荡的。
“愧疚？”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有用吗？”
“能让他们活过来吗？”
雷岩被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