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你……
杀了你！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地咆哮，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
“怎么？”
王座上，牧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像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做不到？”
“看来，你所谓的‘答应’，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能将人所有尊严都碾碎的，轻蔑。
“我最讨厌的，就是不听话的玩具。”
他抬起手，似乎随时准备打一个响指，将她所有的希望，都彻底抹去。
陈嘉禾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看着男人那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又看了看他脚边那片光洁如镜的地板。
地板上，清晰地，倒映出她此刻屈辱、愤怒、而又苍白无力的脸。
她想起了王奎临死前的那个笑容。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
她想起了自己按下警报按钮时的决绝。
“活下去。”
是啊。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谈复仇。
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把今天所受的百倍、千倍的屈辱，还给他！
陈嘉禾缓缓地，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像是刀子一样，刮着她的喉咙。
然后，在牧辰那饶有兴致的注视下。
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
每一步，都将她的自尊，碾得粉碎。
她走到王座前，看着那双沾着微尘的军靴，看着那个高高在上，如同神魔般的男人。
她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最终，她闭上了双眼，两行滚烫的清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她弯下了那从未向任何人弯折过的膝盖。
缓缓地，跪了下去。
就在她的嘴唇，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皮革的瞬间。
一只手，猛地，托住了她的下巴。
是牧辰。
他俯下身，用一种审视的，玩味的姿态，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写满了不甘和决绝的脸。
“记住现在的感觉，陈嘉禾。”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记住这份屈辱，记住这份不甘。”
“让它，成为你变强的养料。”
“直到有一天，你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这里，用你的力量，逼我跪下来，舔你的鞋尖。”
说完，他松开了手，重新靠回了王座。
“起来吧。”
“今天的仪式，到此为止。”
“你的表现，勉强合格。”
陈嘉禾还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有真的让她那么做？
他只是……在试探她？
一股无法言喻的，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加深沉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这个男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驯兽师，精准地，掌控着每一次鞭打和每一次喂食的节奏，一点点地，摧毁她的意志，再按照他想要的样子，重新塑造。
“别浪费时间，我没那么多耐心陪你演苦情戏。”牧辰不耐烦地敲了敲王座的扶手。
“既然你已经宣誓效忠，那就该干活了。”
他轻轻一挥手。
那面巨大的光幕，再一次出现在两人面前。
光幕上，不再是血月都市的全景地图，而是被分割成了数十个小型的监控窗口。
每一个窗口，都对应着一队正在挣扎求生的玩家。
“你的第一个任务。”
牧辰的手指，在光幕上，点选了其中五个窗口。
这五个窗口里的玩家，无一例外，都显得极为狼狈。
有的是一家三口，躲在废弃的超市里，靠着过期的罐头，瑟瑟发抖。
有的是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被几只低级的丧尸，堵在小巷里，进退两难。
还有的，是一个孤独的少女，抱着一把吉他，蜷缩在天台的角落，茫然地看着天边那轮血月。
“从现在开始，这五队人，归你管了。”牧辰的语气，像是在分配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工作。
“我要你，成为他们的‘神’。”
“神？”陈嘉禾愣住了。
“没错，神。”牧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个……喜怒无常，时而仁慈，时而暴虐的，假神。”
他再次挥手，一个新的界面，弹了出来。
那是一个类似于“GM工具”的操作台。
上面，有“投放物资”、“制造噪音”、“生成低级怪物”、“触发微型天灾（如下雨、起雾）”等选项。
每一个选项后面，都标注着需要消耗的“权限点”。
而在操作台的最上方，是一个鲜红的数字：100。
“这是我预支给你的，100点权限。”
“你可以用它，来干预这五队人的命运。你可以给他们希望，也可以让他们绝望。你可以救他们，也可以……杀了他们。”
“我不在乎过程，也不在乎结果。”
“我只要……故事。”
牧辰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我要你，为我导演五场，精彩绝伦的，关于人性的戏剧。”
“让他们，在希望与绝望的边缘，反复横跳。”
“让他们，为了活下去，展现出最丑陋，或者……最高尚的一面。”
“让他们，成为我……最有趣的收藏品。”
陈嘉禾看着那些监控画面里，一张张或惊恐、或麻木、或绝望的脸。
她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牧辰想让她做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不是要她当一个救世主。
他是要她，当一个……提线木偶的操纵者。
而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玩家，就是她手里的木偶。
“这……就是你说的，让我变强的方式？”她的声音，干涩无比。
“当然。”牧辰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想要制定规则，首先，你得学会利用规则。”
“想要杀死神，首先，你得学会……如何扮演一个神。”
“去吧。”
他靠回王座，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打算再多说一个字。
“别让我失望。”
“否则，我不介意，换一个更有趣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