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个几百只普通丧尸，或者一两头撕裂者，应该……没问题吧？”他说得有些心虚。
“然后呢？”陈嘉禾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锐利，“如果来的是，一千只？一万只？或者，是比那头钢铁巨兽，更庞大的变异体呢？”
刀疤强不说话了，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我们现在拥有的，不是堡垒，只是一个稍微坚固点的，蛋壳。”陈嘉禾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一碰就碎。”
“我要建的，是一座，能让所有怪物，都撞得头破血流的，钢铁要塞。”
“一座，可以容纳十万人，并且，自给自足的，末日城市。”
刀疤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十万人……的城市？
这个女人的野心，不，是这个团队的野心，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跟着李秃子，抢点罐头，占个超市，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我明白了！”刀疤强挺起胸膛，大声说道，“我这就去催他们，让他们挖得再快点！”
“不用了。”一个平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牧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他走了进来，目光，掠过墙上那张巨大的，施工进度表。
“地基，已经够用了。”
他走到桌前，看着陈嘉禾画出的那张，宏伟的蓝图，微微点头。
“想法很好。但你只画出了骨架，却没有血肉和灵魂。”
陈嘉禾瞬间明白了。
“我们缺乏技术。”她站起身，“没有稳定的电力，没有干净的水源，没有医疗，没有现代化的生产力。光有城墙和劳工，这里，依旧是一座，更大，更坚固的……监狱。”
“聪明。”牧辰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赞许。
他将一张新的地图，在那些蓝图之上，摊开。
那是一张，更加精细的，城市分区地图。
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的东北角。
那里，标注着几个，在末世之前，代表着智慧与文明的地点。
“江城科技大学城。”
“里面有，全市最好的，工程实验室，材料学中心，和，附属第一医院。”
陈嘉禾的呼吸，微微一滞。
“你想要……里面的设备和资料？”
“我想要的，不止是那些。”牧辰看着她，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知识，可以被记录在书本和硬盘里。”
“但智慧，只存在于，人脑之中。”
“工程师，医生，教授，学者……这些，在末世里，看似最无用的‘幸存者’，才是重建文明，最宝贵的，财富。”
他收回手指，看向陈嘉禾。
“你的‘清道夫’，在收集‘材料’方面，效率很高。”
“从今天起，给他们，一份新的名单。”
牧辰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要你，把这些人，一个不少地，给我‘请’回来。”
“我要的，是活的。”
牧辰的话，在办公室里，激起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刀疤强还没从“十万人城市”的宏伟蓝图里回过神来，大脑就又被塞进了一个更让他费解的概念。
请……请回来？
用“清道夫”去请？
那支浑身尸臭，眼神麻木，专门和死人打交道的队伍，要去请活生生的大教授、大医生？
这画面怎么想怎么诡异。
就像让一群屠夫，去幼儿园，给小朋友们，讲授生命的美好。
陈嘉禾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的眉头，只是微微蹙了一下，随即舒展。
她考虑的，从来不是事情该不该做，而是，怎么做。
“情报不足，目标分散，活体抓捕的难度，远高于尸体回收。”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核心，“而且，这些人是人才，不是货物。运输和安置，都需要全新的方案。”
她的思维，已经完全切换到了，一个项目经理的模式。
“这些，是你的问题。”牧辰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他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桌上。
不是地图，也不是手写的名单。
而是一叠，打印精美，附带高清照片和详细个人信息的，人事档案。
第一页。
【姓名：周振国】
【年龄：67】
【职业：江城科技大学，材料学院，首席教授。】
【专业领域：高分子聚合物，记忆金属，复合装甲材料。】
【最后已知位置：科技大学家属院，三号楼，1单元，502室。】
照片上的老人，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眼神温和而儒雅。
刀疤强忍不住凑过去看了一眼，嘴巴张成了“O”型。
“我操……连人家住几单元几零几都知道？”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牧爷，您……您是不是末世前，就在社区当网格员啊？”
牧辰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陈嘉禾一页一页地，翻看着那份档案。
第二个，是附属医院，一位著名的外科手术专家。
第三个，是能源工程系的，一个负责核动力项目的中年工程师。
……
整整十二个人。
每一个，都是在末世之前，各自领域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也是，重建文明，不可或缺的，十二块基石。
“明白了。”陈嘉禾合上档案，神情，冷静得可怕。
她拿起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让李秃子，来我办公室。立刻。”
……
五分钟后。
李秃子，像一缕游魂，飘进了办公室。
他身上的尸臭味，似乎已经，浸入了他的骨髓，怎么洗也洗不掉。
两天的高强度“清道夫”工作，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像是随时都会散架。
他一进来，就对着牧辰和陈嘉禾的方向，跪了下去。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酸。
“主人，陈总。”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他以为，又要发布，新的“材料”指标了。
“起来。”陈嘉禾的声音，没有温度。“你的任务，变了。”
李秃子身体一僵，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陈嘉禾将那份，散发着油墨香气的档案，推到了他的面前。
“新的‘材料’清单。”
李秃子颤抖着手，接过了那份档案。
他以为，会看到，某种新型的，更恐怖的怪物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