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杏眸倏地瞪大,眼底满是惊愕。
五年前被封存的记忆,像是泻了闸的洪水,奔涌袭来。
订婚前那晚,沈行舟打电话约她见面,说有重要事情同她讲。
她忙了一天,实在累极,加上订婚前男女不能见面的习俗,便婉拒了。
向来体贴的沈行舟,却一反常态,说会在婚房等她,不见不散。
苏蘅还是去了。
见面后,沈行舟却欲言又止,神情都有几分恍惚。
她以为,沈行舟是婚前综合征。
苏蘅记得,自己还安慰了沈行舟好久。
离开前,她和沈行舟拥抱,让他不要紧张。
沈行舟却忽然用力,似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勒得她骨头都有些疼。
回去时,沈行舟原本是要送她的。
当时,卧室里似有什么东西掉落,他犹豫两秒,只送她到电梯口,便折身回去了。
苏蘅心疼沈行舟状态不好,倒也没多想。
霍青婷说,那晚让沈行舟约她见面,是要他提解除婚约。
再想到沈行舟的种种反常,一切似乎也说得通了。
他背叛她,被霍青婷抓住把柄。
她出事后去找他,他才避而不见。
断崖式分手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心底深处的阴影,终于在这一刻解开。
从来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也不是她不好,才会被抛弃。
就像五年前被欺负。
并不是因为她穿了裙子,半夜还在外面。
错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回到临江别墅,已经十一点多。
她走到门口,刚解锁开门,还来不及踏入,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
浓烈酒气逼近。
苏蘅浑身汗毛瞬间竖起来。
飞快从包里掏出防狼喷雾,她迅速转身,扬起手臂,直接喷了过去。
同时,她快速后退,试图借着喷雾掩护,躲进家门。
来人似猜到了她的意图,抬手摁住她抓着防狼喷雾的手腕,另一手强势搂着她的腰,大步流星推着她后退。
跌跌撞撞之间,两人一起进了家门。
隐藏在酒气中的熟悉气息,还有腰间大掌的熟悉感觉,苏蘅认出来人身份。
是霍沉渊!
苏蘅被压在玄关墙壁上,两人身体贴得很紧,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霍沉渊,放开我!”苏蘅忍着满腔怒火,声音颤抖,似命令,也似请求。
霍沉渊终于弓起后背,下巴抵在苏蘅的锁骨处,留恋不舍地摩挲着。
“老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低沉的嗓音,因染了醉意模糊又黏缠。
甚至,带了几分祈求的意味。
带着酒意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熏得苏蘅竟也有些许的头晕眼花。
她不喜欢烟酒味,霍沉渊便戒了烟,平时应酬也会控制喝酒,从来没有醉成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倒没想到,喝醉的霍沉渊,竟是个无赖。
“你先松开我。”苏蘅用力推他,强忍着性子劝道,“我们好好谈谈。”
霍沉渊果然松开了她。
只是,双手撑墙,把她锢在他身体和墙壁组成的一方狭窄空间里。
月光从门口缝隙照进来。
借着微弱的光芒,苏蘅清楚看到,霍沉渊那双沉冷的墨眸,哪里有半分醉意?
她心头陡然一惊,意识到上了霍沉渊的当。
下一秒,就听见霍沉渊冷飕飕地开口:“你的听力,果然恢复了!”
苏蘅咬牙:“你装醉诈我?”
霍沉渊没有否认,笑得自嘲又苦涩:“所以,你装听不见,骗了我这么久!”
他到医院,听萧熙然和霍青婷说出了之前种种,愈发怀疑,苏蘅早就知道了五年前的事。
她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起疑。
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个月前,他半夜被霍青婷电话叫走,回来又给霍青婷打电话哄她,被苏蘅听见了。
霍沉渊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每次都没苏蘅蒙过去了。
这次,终于让他找到了破绽。
他刚才抵着她的锁骨,说话时并未让她看到唇形。
她却回应了他的话。
霍沉渊既已经发现了她听力恢复的秘密,苏蘅索性也不和他装了。
她缓缓抬头,对上霍沉渊的墨眸,讥讽开口。
“是,两个月前我就恢复听力了!”
“要不是恢复听力,我怎么知道,你娶我的‘良苦用心’,还有你妈和你妹对我的种种算计?”
“比起你对我的欺骗,我隐瞒听力恢复而已,哪里算得上骗?”
她每一句嘲讽,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扎进霍沉渊心头。
手指紧紧蜷起,霍沉渊垂眸盯着苏蘅,墨眸翻涌着暗沉复杂的情绪。
他沉声道:“五年前,是我从绑匪手中救了你,你才没被那些人欺负。”
苏蘅冷笑:“你的意思是,我该感谢你?”
若不是霍青婷要算计她,她又怎么会遭遇那场噩梦?
霍沉渊的确是从那群绑匪里救了她。
可是,他也趁她之危,在她意识不清时,和她有了亲密接触。
之后,他纵容霍青婷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还帮霍青婷清除证据。
如此种种,他竟一点儿都不心虚,还义正言辞地说救了她?
多可笑!
霍沉晞心头猛然一沉,想要和她解释,偏偏有很多事不能让她知道,只能欲言又止。
“相信我,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霍沉渊眼底泛红,声音暗哑。
苏蘅嗤道:“五年前我受到的伤害,难道没有你的手笔?还有,这五年的欺骗,难道就不是伤害?”
霍沉渊艰难开口:“结婚这五年,我对你的好,是真的。”
“不真的话,怎么骗我爱上你,对你死心塌地?”苏蘅漠然开口,“这种好,还是给你妹吧,我承受不起!”
霍沉渊还想再说什么,苏蘅的脸已经沉下来。
“霍沉渊,我没兴趣和你争论以前是非对错。除了离婚,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好,我们不论以前是非对错。”霍沉渊截断她的话,声音低沉,带着诱哄意味,“我们重新开始。我会比以前对你更好,更加珍爱你,好不好?”
苏蘅被气笑了:“谁要和你重新开始?天下男人又不是死绝了,我非得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更何况,她又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
霍沉渊墨眸微闪,似被她决绝的话伤到,眼底流露出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苏蘅视若无睹。
“这是我家,请你离开。”她面无表情地说,“否则,别怪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霍沉渊倏地托住她的下巴,盯着她那张伤人的粉唇:“你说的,是那两个保镖?放心,我已经重新安排过人来保护你了!”
言外之意,她的那两个保镖,他已经弄走了。
苏蘅大惊,对上霍沉渊那双深不可测的墨眸,心底顿时生出强烈不安。
“你要做什么?”她咬紧牙关,勉强挤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