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艺。
文人八雅之一。
其技艺的比拼,比起其他七雅来说。
更具独特之处,或者说,更艺术。
讲白点,就是外行人大概率会看不懂。
因为它的比较方式,没有完全的打分标准,而是和“意境”这种抽象的概念结合在一起。
意境是很难比较高低的。
在不懂意境的人看来,不就是两盆不同的花嘛……
不过,在历史演变之中,还是形成了与其相匹配的竞争方式。
“命题!”
花圣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宴圣厅的中心,那个棋圣败给江辰的位置。
稍微停顿了一下。
脑海之中,浮现不久前书圣跟他说的话。
随后,他才看向江辰。
“以命题的方式进行插花,谁所扦插出的模样,更能表达出‘神圣’这一主题,便算赢。”
“没问题。”江辰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随后又问道:“谁来做出评判?”
“在场的所有人,谁扦插出来的花,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便算赢。”
“行。”江辰耸了耸肩,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花圣点了点头,旋即拍了拍手。
很快,书圣的屏风后面,便有人端着两个大小相同的花盆,来到两人面前。
江辰:“……”
花圣继续道:“将花种于此盆之中,悉心浇灌……”
“停!”
江辰忽然打断了花圣的话。
在经历了长达好几秒的沉默之后。
江辰望着花圣:“别的先别说,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花呢?”江辰瞪大眼睛。
他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两个土盆。
“你说比插花,花呢?”
花圣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手上放着几枚种子,道:“……花,要自己种。”
“???”
“自己种?”
“这么玩?”
“这不是闹吗?种花要多长时间?”
“你是不是输不起啊!”
花圣的话一出,江辰都还没说话,周围便已经是一片嘘声。
面对这些嘘声,花圣表情有些难看,磕磕巴巴解释起来:“花艺比拼,本就是是一种全方位的较量,自然种花也该包含在内……”
然而,这番气弱的解释,却没有人愿意买账。
反倒惹来周围铺天盖地的谩骂。
“什么狗屁的花圣,我看就是不愿认输,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是啊,种花起码都要好几个月,你难道要我们在你这里浪费几个月的时间?”
自从诸圣接连败给江辰之后。
他们的威信,就一落千丈。
尤其是像花圣这种,没什么存在的圣。
本来他若是堂堂正正的输,其他人还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这么搞,拖时间,就为了保住自己脑袋上的称号。
这就很恶心人了。
楼上,仇天让撇了撇嘴,目光从花圣身上,移到书圣身上,他的眼中闪过几分鄙夷,冷笑道:“老子就说,这老家伙怎么可能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脑袋上的名声丢掉,原来等在这恶心人呢。”
他原先就一直看圣人院不爽,跟这些人玩不到一块去。
一旁的枪圣却没说话,只是想起前不久从京城收到来信时,众人之间产生的那场分歧。
从当时,其实就能看出来,其中不少人是不愿意将自己花了一辈子努力换来的名头,让出去的。
就算是女帝的意思,也不可能。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假传说里居然会蹦出个真圣人就是了……
哦……现在那传说可不能说是假的了。
枪圣摇了摇头。
瞥了眼一旁的刀圣。
心中又忍不住想道:“这老刀梆子一开始就知道了江辰的事情,可前几天却愣是一点风声都不透,想来也是怕其他人听说了这个传闻之后,不敢来了吧……”
……
花圣的脸色,愈发难看。
自从得了圣人的名头之后,他又何尝被人这么骂过?
但同时,他心中也有几分无奈。
并非是他自己要这么做。
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情愿直接认输。
也好过在这里挨骂。
可谁让他欠书圣一份人情呢?
‘不过被人这么骂,果然还是不好受啊……’
花圣心中叹息道。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肃静!”
闻言,场上的骂声顿时小了下去。
只见书圣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圣人的选拔,乃是太祖皇帝钦定,所有的评判标准,皆交由圣人院内部自行决定。”
“诸位如今这般不满,可是对太祖皇帝有所不满?”
此话落下。
场中一片沉默,却是无人敢接。
“这老东西,真是为了那点好处,一点脸都不要了!”
仇天让听见此话,气得心中大骂起来,将手直接放在了刀柄上。
“这院长的位置与好处,就让这老家伙如此贪恋吗?”
江辰身后。
李红染也是眼中怒火喷张。
她心中暗道:“好个圣人院!仗着昔日皇族赐予的特权,行如此蛮横之事!还太祖的名号都搬出来,简直反了天了!”
她坐不住,当场便打算自曝身份,狠狠给这圣人院院长上一课!
偏就在这时,江辰开口了。
“无妨。”
他挥手压下众人的不满,望着书圣,微微一笑。
“既然是太祖定下的规则,那我接下便是。”
众人闻言,都面露不解。
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江辰便是那传说之中的圣人没跑了。
而书圣此举,意在阻拦他成圣。
如今拖得了几个月的时间,几个月之后,谁又能确保花圣还在这圣人院呢?
江辰怎么会同意这种事情?
江辰没有解释,只是朝花圣伸手道:“种子给我。”
花圣愣了一下,旋即便将几颗种子,交到江辰的手上。
他的目光也透着疑惑……
因为换位思考,他是绝不会在此刻,答应这种要求的。
然而,江辰接过种子之后,所说的话,却让他有些不懂了。
喝了酒的江辰,说话时表情迷离,摇头晃脑:“不过是种花罢了,何需几个月的时间?诸君且看我。”
说着,便将手中的种子,翻手埋入花盆的土壤之中。
随后又从桌上端起一壶酒,淋在花盆上。
然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之中。
江辰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来到宴圣厅的窗户旁。
哐当!
窗子被粗暴地推开。
冷风从屋外灌进来。
江辰拦腰斜靠在窗边,稀里糊涂的声音便顺着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且向春君,借春风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