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世代造反,你小子考上状元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将进酒 “君不见,大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当江辰那带着几分叹息的声音,悠悠响起之时。 所有人的表情,皆为之一变! 王卞身侧坐着词圣。 两人当年争夺诗圣名号,不分伯仲,结果是最后谁也没能摘得诗圣的称号。 反倒各自分了个对圣与词圣的称号。 天然低其他人一等。 此后年年圣人院开门之时,二人必有一争。 虽然各有胜负,但差距依旧很小,不足以分出高下。 后来上了年纪,两人便又将重心转移到下一代的争斗之中。 试图用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来分个胜负出来,期望有朝一日真能培养出一个诗圣出来。 可如今,听得江辰口中吟诵出来的这两句诗。 词圣却一下熄了争锋之意。 他满脸苦笑,口中喃喃念道:“东流之水不复回,白发之首难再黑……此两句一出,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岂非都做了无用功?” 正当他沉浸于这种韶华已逝,光阴变迁的悲哀情绪之时。 江辰的语调,却忽然一转。 同时变化的,还有他手中的琴音。 像是一个人,从原本的劝解,一下转为了饮酒后的微醺,变得激昂了起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所有人闻之皆是浑身一震。 不由低头看向了自己桌上的杯中之酒。 今日宴圣厅大开,本该是众宾尽欢的场景。 可如今所有人皆是垂头丧气,这岂非是对这杯中之物的最大辜负? 再一句。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仿佛一道光亮刺破心头阴影,所有人的心胸豁然开朗。 “原来,江辰他……是这般想的吗?” 有人喃喃自语:“若他是做这般想,那狭隘的,岂不是我们了?” 世上本没有无用之材,他们却见到江辰所展露出来的耀眼光芒,而忽略了自己身上的可取之处。 这岂不是一种自身心境不够豁达的表现? 所有人在今日见到了江辰的诸多“狂行”之后,对他不满,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其实还是因为彼此之间的差距太大。 他们心中,总是会不由地想:“他既然有如此本事,那他看我等,岂不是如同看废物一般?” 这种换位思考带来的后果,就是他们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对江辰的敌意。 而对这种感触最深的,当数江辰的三位舍友了。 几人此刻的表情,都满是内疚。 仔细回想,这几日的朝夕相处,江辰分明没有表露出对他们有丝毫的瞧不起的意思。 反倒是他们几人,在得知了对方江家少主的身份之后,态度大变。 对方不在乎他们的平庸,他们反倒嫌弃江辰的身份不好? 叶冠端起桌上酒杯,一口饮尽,他的脸上浮现无奈又自嘲的笑:“看来今日之后……要好好向江兄道歉才行啊。” 江辰的吟诵之声,还在继续。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慕圣者,惜名客,将进酒,杯莫停。” 当这两句诗出来时,所有人看向江辰的目光已经变了。 从一开始的不忿,不服,变成了 他们纷纷端起桌前的酒。 仰头一口饮下,随后齐齐爆发出赞赏之声。 “彩!” 江辰嘴角微掀。 这下,终于有点宴会的样子了。 不然一个两个,都愁眉不展的,像什么样子? 平白坏了喝酒的兴致! 思绪转变之间,江辰手中的琴音又是一变。 他继续吟诵道。 “与君歌一曲,诸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旧圣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而今何叹弈局残?输赢且抛尽余欢。” “五弦琴,千杯酒,且借星斗宴九州,与尔同销万古愁。” …… 一首无名的曲子。 一首被江辰结合当下情境,少许改编之后的将进酒。 便让整个宴圣厅的气氛,一转先前的沉闷,变得活跃起来。 琴圣抬头,看着满座宾客推杯换盏,尽情欢笑的画面。 愣住了神。 在不懂音律之人看来,改变这种氛围的,一定是江辰所吟诵出来的这首诗。 但在他看来,一切都和对方指下所弹奏出来的曲子,脱不开关系。 其中的节奏变化,其中所营造出来的氛围与情绪,与对方所念诵的这首诗之间的贴合程度。 至少,他的曲子,从来做不到这一点。 “还给你。” 当江辰抱着琴还给他时。 琴圣沉默了好几秒钟才接过。 他看着江辰,咬着牙关,略带不甘道:“你赢了。” 琴圣,认输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张琴。 眼神复杂。 前不久,他还因为琴弦断裂之事,想着去找知州索要天蚕丝的弦。 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琴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火候。 想要让琴音再上一层楼,那就只能去追求琴和琴弦的档次。 然而,江辰随手弹出的这首无名曲子。 却宛如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 然后拽着他的衣领将他的脸按在琴上说:“你他们给老子看好了!琴是这么弹的!” “唉~” 长叹了一口气。 在一片欢腾热闹之声中,琴圣朝着书圣走去。 他望着书圣,微微躬身道:“我的那场比试,不需要了。” 随后,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表情。 便重新回到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重新弹奏了起来。 悦耳的琴音之中。 书圣的脸,黑如锅底。 他看着此时一派热闹气象的宴圣厅,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位正在’与民同乐毫无架子‘的江辰,只觉得心中的嫉愤之情,浓烈得要从胸口之中炸裂而出。 “世上为何会有如此之人?” “为何如此天赋,不是出现在老夫身上?” …… 酒过三巡。 推杯换盏,江辰也有几分微醺。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用金针替自己解酒。 毕竟,现在又不是比拼酒量的环节。 自然是以享受为主。 在这期间,他又在众人的起哄之下,现场即兴吟了几首诗,惹来一片叫好之声。 但,欢愉终有时。 江辰也并没有忘记今日的主要目的。 “第五场,比什么?” 随着江辰那似笑非笑的声音落下,场上热闹的气氛又渐渐恢复了安静。 虽然被一首诗改变了心境,明白了及时行乐的特点。 但他们并没有忘记。 眼下,还有一件大事,等着他们所有人见证。 书圣颓然坐在椅子上,看着江辰道:“第五场,比作诗。” 话音刚落。 “不用比了。” 不远处传来了王卞的声音,他跟词圣对视一眼,同时道:“这一场,我二人认输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又看向书圣。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第六场,比曲艺。” “我也认输。” 不出意外,琴圣也当场认输了。 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并不感到意外。 刚刚江辰已经展露过了在曲艺上与作诗之上的本事。 他们若还要硬着头皮比下去,那才是真正的自取其辱。 书圣:“……” 八场比试,只剩最后两场了。 于是,他的目光,望向了从头到尾,始终一言不发的花圣。 第三百二十四章 借春风一用 花艺。 文人八雅之一。 其技艺的比拼,比起其他七雅来说。 更具独特之处,或者说,更艺术。 讲白点,就是外行人大概率会看不懂。 因为它的比较方式,没有完全的打分标准,而是和“意境”这种抽象的概念结合在一起。 意境是很难比较高低的。 在不懂意境的人看来,不就是两盆不同的花嘛…… 不过,在历史演变之中,还是形成了与其相匹配的竞争方式。 “命题!” 花圣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宴圣厅的中心,那个棋圣败给江辰的位置。 稍微停顿了一下。 脑海之中,浮现不久前书圣跟他说的话。 随后,他才看向江辰。 “以命题的方式进行插花,谁所扦插出的模样,更能表达出‘神圣’这一主题,便算赢。” “没问题。”江辰没有丝毫犹豫便点头,随后又问道:“谁来做出评判?” “在场的所有人,谁扦插出来的花,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可,便算赢。” “行。”江辰耸了耸肩,表示没有任何问题。 花圣点了点头,旋即拍了拍手。 很快,书圣的屏风后面,便有人端着两个大小相同的花盆,来到两人面前。 江辰:“……” 花圣继续道:“将花种于此盆之中,悉心浇灌……” “停!” 江辰忽然打断了花圣的话。 在经历了长达好几秒的沉默之后。 江辰望着花圣:“别的先别说,我现在就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花呢?”江辰瞪大眼睛。 他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两个土盆。 “你说比插花,花呢?” 花圣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手上放着几枚种子,道:“……花,要自己种。” “???” “自己种?” “这么玩?” “这不是闹吗?种花要多长时间?” “你是不是输不起啊!” 花圣的话一出,江辰都还没说话,周围便已经是一片嘘声。 面对这些嘘声,花圣表情有些难看,磕磕巴巴解释起来:“花艺比拼,本就是是一种全方位的较量,自然种花也该包含在内……” 然而,这番气弱的解释,却没有人愿意买账。 反倒惹来周围铺天盖地的谩骂。 “什么狗屁的花圣,我看就是不愿认输,故意拖延时间罢了!” “是啊,种花起码都要好几个月,你难道要我们在你这里浪费几个月的时间?” 自从诸圣接连败给江辰之后。 他们的威信,就一落千丈。 尤其是像花圣这种,没什么存在的圣。 本来他若是堂堂正正的输,其他人还不会说什么。 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这么搞,拖时间,就为了保住自己脑袋上的称号。 这就很恶心人了。 楼上,仇天让撇了撇嘴,目光从花圣身上,移到书圣身上,他的眼中闪过几分鄙夷,冷笑道:“老子就说,这老家伙怎么可能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脑袋上的名声丢掉,原来等在这恶心人呢。” 他原先就一直看圣人院不爽,跟这些人玩不到一块去。 一旁的枪圣却没说话,只是想起前不久从京城收到来信时,众人之间产生的那场分歧。 从当时,其实就能看出来,其中不少人是不愿意将自己花了一辈子努力换来的名头,让出去的。 就算是女帝的意思,也不可能。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假传说里居然会蹦出个真圣人就是了…… 哦……现在那传说可不能说是假的了。 枪圣摇了摇头。 瞥了眼一旁的刀圣。 心中又忍不住想道:“这老刀梆子一开始就知道了江辰的事情,可前几天却愣是一点风声都不透,想来也是怕其他人听说了这个传闻之后,不敢来了吧……” …… 花圣的脸色,愈发难看。 自从得了圣人的名头之后,他又何尝被人这么骂过? 但同时,他心中也有几分无奈。 并非是他自己要这么做。 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情愿直接认输。 也好过在这里挨骂。 可谁让他欠书圣一份人情呢? ‘不过被人这么骂,果然还是不好受啊……’ 花圣心中叹息道。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肃静!” 闻言,场上的骂声顿时小了下去。 只见书圣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圣人的选拔,乃是太祖皇帝钦定,所有的评判标准,皆交由圣人院内部自行决定。” “诸位如今这般不满,可是对太祖皇帝有所不满?” 此话落下。 场中一片沉默,却是无人敢接。 “这老东西,真是为了那点好处,一点脸都不要了!” 仇天让听见此话,气得心中大骂起来,将手直接放在了刀柄上。 “这院长的位置与好处,就让这老家伙如此贪恋吗?” 江辰身后。 李红染也是眼中怒火喷张。 她心中暗道:“好个圣人院!仗着昔日皇族赐予的特权,行如此蛮横之事!还太祖的名号都搬出来,简直反了天了!” 她坐不住,当场便打算自曝身份,狠狠给这圣人院院长上一课! 偏就在这时,江辰开口了。 “无妨。” 他挥手压下众人的不满,望着书圣,微微一笑。 “既然是太祖定下的规则,那我接下便是。” 众人闻言,都面露不解。 明眼人都已经看出,江辰便是那传说之中的圣人没跑了。 而书圣此举,意在阻拦他成圣。 如今拖得了几个月的时间,几个月之后,谁又能确保花圣还在这圣人院呢? 江辰怎么会同意这种事情? 江辰没有解释,只是朝花圣伸手道:“种子给我。” 花圣愣了一下,旋即便将几颗种子,交到江辰的手上。 他的目光也透着疑惑…… 因为换位思考,他是绝不会在此刻,答应这种要求的。 然而,江辰接过种子之后,所说的话,却让他有些不懂了。 喝了酒的江辰,说话时表情迷离,摇头晃脑:“不过是种花罢了,何需几个月的时间?诸君且看我。” 说着,便将手中的种子,翻手埋入花盆的土壤之中。 随后又从桌上端起一壶酒,淋在花盆上。 然后,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之中。 江辰脚步虚浮,摇摇晃晃,来到宴圣厅的窗户旁。 哐当! 窗子被粗暴地推开。 冷风从屋外灌进来。 江辰拦腰斜靠在窗边,稀里糊涂的声音便顺着风,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且向春君,借春风一用。” 第三百二十五章 荒诞离奇 仙神之说,自古有之。 各种传说,各种故事。 或荒诞,或离奇,或浪漫…… 所有人都听过不少。 但要说有谁亲眼见过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没有人能说得清。 世上从无全知之人。 所以传说的真假,也就无从考证了。 也许所谓造物主用泥巴捏人的故事,只不过是上古时期某个劳碌了一天的农人满身臭汗回到家,往身上一搓,搓出一大块淤泥。 嚯!人是泥巴来的。 然后农人高兴地把这个大发现告诉其他农人,其他农人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突然觉得土地好像变得更加亲切了,于是纷纷竖大拇指表示很有道理。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一代传一代,你加点工,我添点料,故事就越来越丰满,直到最后彻底具象为一个改无可改,添无可添的具体的故事。 嘛,本质上也许就是那么一回事。 但又有谁敢笃定地说一定如此呢? 没有人。 后来者只能从各种书籍,从各种典故,从口口相传的只字片言里,去感受,去拼凑,去寻找…… 从此延伸出一些所谓的文人雅事……寻幽、探秘、访古! 最后又留下一大片无从考证的历史空白,为仙神之说,叠加上层层神秘轻纱。 宴圣厅之中,今日到场的,多是见识不凡之人。 其中不乏有人,曾经便尝试追寻过所谓的传说隐秘。 最后从深山古寺之中折返,旁人问起时,只叹一句“没有仙缘”。 亦有人气血旺盛,胆大无比,从不信鬼神之说,更是对所谓圣人的预言,嗤之以鼻。 认为那不过是将皇权与天命结合,从而制造神秘高贵的一种说辞罢了。 但此刻。 他们一直以来的世界观,都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轰然破碎。 只听得江辰的一句“且向冬君,借春风一度”。 旋即他手中,那刚刚才撒下种子的花盆。 忽然起了神异的变化。 先是一点绿意破土而出。 随后迅速壮大,抽枝,生叶,开花…… 世界安静了。 从厅外灌进来的冷风,吹打着窗子,压得厅中烛火一摇一摆,明灭不定。 所有人忽然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江辰脸上的醉意似乎还没有消,迈着东倒西歪的脚步,重新回到花圣的面前。 他将两盆开得正艳的兰花,推到花圣的面前。 “看……这下可以继续比试了吧……嗯?” 花圣看着江辰的眼睛,以及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感觉呼吸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紊乱了起来。 他伸出颤抖的手,接过江辰手中的花盆,随后忽然打了个哆嗦。 那盆花就直直地往地面落去。 花生心神大震。 连忙惊呼出声。 “啊!抱歉!” “哈哈哈哈,没事,下次小心点就好了。” 江辰脚尖一勾,再一翻,花盆便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随后他笑眯眯地重新将花盆递出。 这一次,花圣没有手抖。 但同样,他也没有伸手。 他不敢接。 “我……我……” “嗯?”江辰诧异地看着他。 “我……我认输了。” “……” “认输了?” 江辰目光缓缓扫过四周。 只见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神情无比呆滞。 他挠了挠头,心中暗道:这次是不是有点装过头了?看他们吓的。 他不过是对种子使用了【生命嫁接】的系统技能罢了。 果然,对这群土著来说,这种人前显圣的方式,还是有些为时过早了吗? 江辰摇了摇头。 随后便将目光望向稍远处的书圣。 这个原本倔强的不肯认输的老头。 此时也和其他人一样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江辰扬眉道:“最后一场,轮到你跟我比了吧?我……” 他话还没说完,这个老头便浑身猛然一震,连忙高举双手道:“认输!老夫认输!老夫也认输了!” 看他那样子,仿佛生怕自己认输晚了一秒,接下来就会发生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书圣是真怕呀。 在他原来的认知里。 江辰再怎么全方面的强,再怎么无敌,那也尚且还在人类的范畴之中。 用阴谋或者阳谋,可以限制他。 但……现在,你告诉我,他会仙术?啊? 这还比个屁啊! 他此刻,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所有行为,都是如此的幼稚可笑。 凡人居然妄图忤逆真圣人! 不止是他。 此刻场中的每一个人,皆是如此。 原来的江辰,哪怕能打,哪怕才情无双。 至少表现方式上面,多少还算个人类。 但现在,你看看,这还有一点人类的样子吗? 剑魁忽然用手肘顶了一下仇天让:“你早就知道了?还让我们跟他打?” 仇天让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他只知道江辰的武艺登峰造极。 却不知道,对方还能做到这一手。 剑魁又问:“等会我们要向他下跪吗?” “要……要的吧。”仇天让也不确定。 向圣人下跪这种事,不是约定俗成的吗? 这些一向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的江湖人,这一刻真见着神仙了。 却全都踌躇了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在心中各自纠结着该如何开口之时。 一道人影忽然打破了原有的寂静。 只见李红染忽然上前一步,抓住江辰的手:“你,跟我过来!” 随后,那位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真圣人”,就发出一阵“欸欸欸”的毫无形象的声音,被他的侍女拖着离开了大厅。 直到他走后,宴圣厅之中的时间,好似才重新恢复了流动。 人们面面相觑。 随后,或惊叹、或恐惧、或兴奋的各种声音、细细碎碎的出现。 但无论如何,也再无法恢复到原来的热闹气氛之中。 有人呆不下,于是开始断断续续地告辞离开。 即便最后的气氛变得越发古怪,但所有人心中都十分清楚一件事。 过了今夜。 整个大周,将会出现一个活着的传奇! …… “你好端端地犯什么傻呀!” 圣人院,武圣院,武圣殿。 白日江辰打赢所有武魁之后,这历来被当作景致参拜的武圣殿,便直接成了江辰的所有物。 如今已被下人打扫干净,成了能住人的地方。 但此刻,李红染却站在江辰身后,一边拨弄着江辰的头发,一边嘟囔着什么。 忽然,她从江辰的头上拔下一根白头发,放在江辰面前。 “你看,年纪轻轻的又生了白发。” “才一根而已嘛……没事。”江辰捂着脑袋晃了晃,无奈解释道:“当时喝的有点多,又没有主动解酒……就没想这么多。” “别乱动,什么叫才一根!”李红染听到江辰反驳,不知为何更不满了:“就算是我也明白,少生白发乃是短寿之相……” 她说到一半顿了顿:“我以前见过一些读书人,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然后……” “然后呢?” “死了。” 江辰:“……” 他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诶……你不觉得满头白毛很帅吗?圣人之相,你觉得怎么样?” “帅你个头!”李红染往江辰肩膀上揍了一拳。 江辰:“……你有点以下犯上了嗷。” “唉……是是是,我以下犯上。”李红染想到了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今日之后,想必你成为圣人的消息,便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名扬天下。” “这不是好事吗?”江辰反问道。 “好事?” 第三百二十六章 潜在的威胁(求金票) “好事?” 李红染可不这么觉得。 她神色复杂道:“对天下人来说,这的确是好事……但对你来说……唉。” 李红染望着江辰的后脑勺,忽然住了嘴。 不知道为什么,跟江辰接触得越多。 他越觉得……这个人怎么会是传说之中的圣人呢? 不是说她觉得江辰本事不行。 而是她觉得,江辰身上,实在看不出什么肩负苍生之命的使命感。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有架子,很好相处,对身边的人很好,这的确是江辰的优点。 但除了这些点之外。 她总是能在江辰身上,看到一种游戏人间的玩味态度。 非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 李红染觉得他更像是谪仙人,而非圣人。 这两者区别可大了。 前者于云端坐观大厦将倾,游离人世,阅览千山而心无所寄。 后者自尘寰肩承狂澜既倒,深扎黎元,遍行百难而血沃中原。 当然,李红染觉得自己可以用一些手段,将这位谪仙人拉落凡尘。 可是……她又偏偏喜欢对方这副永远不在乎别人死活的模样…… 这才是李红染心中最矛盾的地方。 江辰的声音打断了李红染的思绪。 “你说啊,怎么不接着说了?对我来说怎么了?” 李红染声音变得正经起来:“如今的大周,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天灾,人祸,接连不断……” 江辰闻言点头,深表认同:“那这皇帝确实挺废。” 李红染:“……” 她沉默了片刻,又道:“于朝政之上,丞相架空女帝,独揽大权,他听到圣人出世的消息,多半要派人对你下手。” 李红染说到一半忽然愣住。 这一刻,她终于迟钝地明白,原来皇姐在得到消息后,迫不及待地跟丞相打赌,是这个意思…… 她要分散相权!给自己制造喘息的机会! 李红染心中一紧:“难道她没想过,万一我所找到的这个人,不是圣人怎么办?” 很快,她得到了答案。 不是圣人……无非一死而已…… 已经自身难保的皇帝,还在乎一个贼子世家出来的贼二代的命么? “你怎么知道?”江辰这时反问道。 “因为我……” 李红染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身份。 她摇了摇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先听我说。” “好,我听你说。”江辰的声音,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带着一副浑不在意的味道。 但在江辰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已经对他有了充足了解的李红染却听出,对方已经开始对她所说的事情上心了。 她于是又道:“于大周之外,齐国皇帝年岁已高,贪念皇权,妄求长生,一旦他得知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得到你!而你,你的家人,身边的友人,都随时可能成为被拿来威胁你的筹码。” 在说最后一句话时,李红染强调似的,故意加重了语气。 江辰终于皱起眉来:“这么麻烦?” 他自身无惧任何威胁。 但他也不会分身,没长着三头六臂。 如果对方举国之力来对付他,他还真不一定能够护住身边所有人。 年事已高,妄求长生……这两个buff叠加在一起,江辰可太知道会催生出一个怎么样的疯子了。 “麻烦?”李红染加重了语气:“从你成为圣人的那一刻,整个天下大势,都将会因你而发生变化!” 江辰沉默:“……” 他一开始,的确没想这么多。 现在听到李红染的话,他好像终于意识到,这一次,步子好像……确实扯得有点太大了。 自己不知不觉之间,好像把棋局走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局面里。 他颇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随后,第一次用审视而认真的目光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侍女来:“你突然之间,告诉我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 李红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发现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总该有你的目的吧。”江辰皱眉道:“你想让我去对付那个什么王爷,或者是齐国的皇帝?” “还有,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或许,都有吧……’ 其实李红染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怎么想的。 对方说的那两个目的,说不定正是她内心深处的真实写照,只不过被对方看破了而已。 于是。 面对江辰的咄咄逼问,李红染沉默了足足有一盏茶那么久的时间。 期间,江辰也一直没有说话。 就这么逼视着她,那好像老鹰的一对眼睛,一眨不眨。 仿佛今日不问出一个缘由,绝不会罢休。 ‘他认真了吗?’ ‘是了,一旦事情涉及到了家人,纵然是他,也无法再保持平静。’ ‘因为我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这时候又说出这样的话,谁都会第一时间怀疑对方是否别有用心吧。’ ‘他会不会赶我走?’ 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对方赶走,李红染心头忽然生起一股悲伤。 这些日子,她早已习惯了待在对方身边的感觉。 那种天下大事与她无关,每天什么都不用想,脑袋空空的感觉,令人着迷。 ‘可毕竟,谁会愿意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啊……’ 想到这里。 李红染终于下定决心。 她咬了咬牙:“对不起,你问的这些,我无法回答……如果我让你感到不放心的话,我这就离开。” 说完,李红染深深吸了一口气。 也不等江辰回答。 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然而…… “下等兵一号!” 刚走到了门口,身后就传来江辰不爽的声音。 李红染本能地一个立正:“到!” 第三百二十七章 圣人之名,传遍青州 “你打算走去哪?” 江辰叫住李红染,询问道。 “我……” “欠我的钱还完了?” “这……” 江辰走到她身后,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所以你钱没还完,想趁机开溜?” “我……”李红染眼神黯然,她低下头:“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江辰挑眉,按住李红染肩膀,把对方转过来。 “你可曾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没有。”李红染连忙摇头:“绝对没有!” 江辰挑了挑眉:“那不就得了?……你既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何来对不起一说?” 李红染低下头。 江辰捂着脑袋,语气颇为无奈:“所以说有时候真的有点搞不懂女人啊……其实我应该感激你才对。” “啊?”李红染猛然抬头,看见江辰脸上浮现笑意。 江辰耸了耸肩道:“如果仅仅因为别人说了实话,就怪罪别人,那我在你心里也太没格局了吧。” 他捏着李红染肩上的一缕头发,肆意把玩:“若非你今日之提醒,短时间内我还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变得如此麻烦。” “我……”李红染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江辰却直接转身,回到原来的地方,拍了拍椅子。 “你的身份,我才不感兴趣,过来,帮本公子梳头。” “哦……” 门口。 许慕妃坐在清冷的台阶之上,长枪横在腿上。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她抿了抿嘴,露出几分笑意。 …… “圣人出世了!” 短短三日时间,这消息便轰动了整个青州,所有大街小巷。 下到平民百姓,上到达官贵人,都在争相谈论此事。 放在别的地方,圣人的传说或许知者甚少。 可因为圣人院就修建在青州城中的缘故,所以青州大部分本地人,自幼便听过这个传说。 传说当圣人降世,将会给大周百姓带来万世太平,让所有人丰衣足食,过上好日子。 不过,谈论是一回事。 高兴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衣不蔽体披头散发的发疯女人,颓然坐在巷子之中,嘴唇干涩,死鱼一样的眼睛打量着街面上散布消息的走报人,露出鄙夷笑容。 “圣人?哈哈哈哈那群成天在圣院里贪图享乐的老爷们之中选出来的圣人,哪会管我们的死活?” 有小心翼翼行走在街头,却被几人忽然团团围住,将衣服里当尽家物换来的一袋米粟全部抢走,看着地上散落的米粒心生绝望之人,欲哭无泪。 “圣人呢,不是有圣人吗?怎么也不出来管管!” 有牵着孩童的女人,站在人牙子出没的巷子不断徘徊,眼神之中既狠心又不忍,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再等多等上一刻,最后却叹了口气匆匆往家里赶。 孩子不知道自己因为娘亲的仁慈而逃过一劫,听见街边传来的消息,仰头天真地向母亲发问:“娘……圣人是什么?” “圣人是能让所有人吃饱饭的人。” “娘,我饿……我想吃圣人。” “囡囡,圣人不是吃的。” “那圣人是什么?” “圣人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 …… “说!粮食在哪?!” 夜晚,一座颇为气派的宅院之中,几条人命歪七斜八倒在地上。 一个带着蒙面黑巾的女子,手中握剑,看着眼前大腹便便的商人,她眼中杀意凛然。 “女侠饶命啊!”做老爷打扮的富商,毫无形象地跪在地上,屁滚尿流。 “把粮食交出来!我就放你一命!” 那富商惜命,不敢犹豫,连忙朝着米仓的位置指了个方向。 何含影偏头,朝着身侧几个同样夜行衣打扮之人扬了扬下巴。 那几人便一拥而上,朝着米仓所在的位置连忙跑去。 不多时,便一人扛着一袋重物跑了出来。 “老大,有米!” 何含影见状微微点头,旋即在富商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剑将其封喉。 “你……不讲……信用!” 富商倒在地上,鲜血从身下流淌而出,他的身子一抽一抽,挤出最后的几个字,很快便咽了气。 何含影冷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卷轴,往剑上揩拭一番,随后便直接扔在富商的尸体之上。 “做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你也配跟我谈信用?” 那张卷轴之上,是何含影调查月余所获得的罪证! 其中逼良为娼、霸占他人祖宅、杀人暗算……种种罪行罄竹难书。 如此干脆利落杀了,都是便宜他了。 要不是时间紧急,该是好好折磨一番的。 “走!” 随着何含影一声令下,宅院之中十几个黑衣人,齐齐鱼贯而出。 片刻之后,宅院里才传来几道压抑悲怆的女子哭声…… 何含影听见哭声,眼中没有半分怜悯。 只是命人携着一封书信,带去官府。 她知道,不久后,官府便会派人前来,将这家上下所有财务,全都拿去充公。 这……便是她们天圣教长期以来,与官府之间的不言默契。 “圣女,这些粮食。” “城西的花青巷里,有百户贫苦人家,近日饿死了不少人,送去给他们分了吧,动作隐蔽点,别让人发现了。” 忙活一夜,回到住处,点燃油灯。 简陋的屋子里。 何含影褪去一身夜行衣,摘下遮面用的黑纱,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张脸的嘴角处,有一道延伸至耳根的寸长疤痕。 何含影一边用一块发黄的布帛沾上水,从腋下开始擦拭身子,一边从看着桌上那张宣纸。 宣纸上,从左至右依次列着一些姓氏。 黄(城北)、刘(城东)、许(城南)、张(城西)、李(城西)、李(城北)……白(城西)、江(东西南北)…… 其中大部分的姓氏上,都已经用一条斜线划去。 只有少数是用圆圈划起来,这意味着这家并没有查出有什么罪行。 何含影提笔,将白(城西)划去。 又看向了排在其后面的……江字! “江家……” 何含影陷入沉思。 她知道,江家乃是江州最大的黑恶家族。 青州之中,亦有不少的江家产业……可谓是富得流油。 江家恶名昭著,甚至她几乎不用去找什么证据,就能直接动手。 但…… 这江家又岂是这么好拿下的? 何含影正犹豫着。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敲门之声。 “圣女!” 何含影一个翻身,合上衣物。 这才打开门。 门外是天圣教的教众。 “何事?” “打探到圣人的下落了。” “在哪?”何含影追问。 “明日五时,那圣人会从圣人院出行,在圣人院与官府的人马护送之下,行至二十里外的立言台,依据传说,在空白石碑上立下圣言……” “立言……”何含影眯了眯眼睛,冷笑:“呵……果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未曾立功先立言。” 教众悄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圣女……我们要不要……” “不必!”何含影摇了摇头:“圣人院中,有十八位武魁,我们远不是对手……不过明日我倒是要去瞧瞧,那所谓的圣人,究竟是个什么人!才敢担得起这两个字!” 第三百二十八章 立言? “圣人有三不朽!” “立德、立功、立言……” 圣人院之中。 江辰独坐在一座尘封已久的屋子之中。 他看着面前的墙上,留下的六个大字,表情古怪。 圣人有三不朽。 这一点,身为穿越者的他,自然不会不清楚。 但……为什么这个世界,也是这个标准? 江辰原先单纯以为。 所谓的圣人,只是恰好和前世的称呼撞了名称,其内核,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但现在看来……居然连标准都一样。 江辰不由得狐疑起来。 “难道……那个提出预言的人,还是个穿越者前辈?” 正思索着。 门外传来了一道女子的声音。 “江圣人……院长找您前往宴圣厅。” “哦,来了。” 思绪被打断,江辰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身推门而出。 门外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先前江辰初来圣人院时,给江辰发号牌的女子。 她是书圣的弟子,也就是所谓的圣二代,在这圣人院之中,身份尊崇。 不过随着圣人之名被江辰摘走之后,她头上的光环,就没那么耀眼了。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嫉恨上江辰,反倒是对江辰尊崇不已。 她依稀记得,当初她询问江辰可有什么专精之处时。 对方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没什么专精之道,恰好什么事情都略懂一点。” 当时她嘴上没说,心里却暗戳戳觉得这人有点装。 现在看来。 对方可太谦虚了。 一个人挑翻整座圣人院所有武魁文圣。 她自己要是有这本事。 怕不是第一天来,就直接嚷嚷着要诸圣前来挨打了。 还等得到第一场试炼结束? 为此,这几天,她总是时不时来江辰面前晃悠。 不过都被恪尽职守的许慕妃冷着脸挡了回去。 眼下似乎给她逮着了个机会,江辰刚出门,她便凑上来道。 “江圣人,院长请您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好,劳请带路。” 路上,这姑娘也不安分,一会说今天天气真好,一会说江辰衣服合身,一会又大谈天下大事该如何如何运转……颇有几分没话硬聊的架势。 如此热情,给江辰都整的有点内向了。 尤其是来的路上,不时有人驻足朝江辰行注目礼。 甚至还有人壮着胆子上前,请求江辰提笔在自己衣服上面签名题字。 江辰被逼无奈,只能随手写下几个名字,便加快了脚步。 “妈的……怎么古代人也会追星,早知道就不开先河了……” …… 宴圣厅。 当江辰推门而入之时。 里面的十八武魁与八位文圣已经依次落座。 只有最上面的主位空了下来。 见江辰进来,所有人连忙起身,齐声道:“恭迎圣人屈驾前来。” “坐,都坐。” 江辰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坐下。 随后也不客气,直接来到主位一屁股坐下。 “说吧,什么事?” “是这样……” 书圣站起来朝江辰施了一礼。 这个先前桀骜不驯的老头,自从前不久亲眼见证了江辰所施展出来的非凡手段后。 现在可谓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 语气,也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恭谨:“稍后便要乘车前往立言台了,不知江圣人,可否想好了,要立何言?” 立言台,正对圣人院相去五十里远。 二者中间是一条笔直宽敞的大道,横穿青州的好几个贫民巷,富人区,以及行政处。 可以说,一路走过去,可以同时看见青州城内好几个阶层的人。 而那立言台,当初乃是与圣人院同时修建的一处建筑。 其中有一块空白石碑。 传说是专门留给圣人出世之时,立言以昭告天下的地方。 书圣此刻所担心的问题,便是这个了。 立言,不是作诗,亦不是题名。 这是一个更加宏大的命题。 而是写出来之后,无论好坏,都必将留名青史的一句话……由不得他们所有人不慎重。 万一江辰所写出来的话,立意不够到位,不能显示出圣人的魄力来,又或者太假太空。 后人会如何评说? 书圣还是有些担心的…… “无需担心。”江辰摆了摆手:“我已经想好写什么了。” “是什么?” 诸圣忙问。 江辰摇头,笑容高深莫测:“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时机一到,你们自然清楚。” “这……” 书圣咬了咬牙,依旧坚持道:“江圣人,此事毕竟是天下之大事,在下觉得您应该还是要慎重一些才是,免得到时不小心落了后人口舌。” “此事休要再提!”江辰依旧摇头。 闻言,诸圣面面相觑,皆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早已见识过江辰的各种不凡。 但像这种大事,他们还是觉得江辰应该再慎重一点的。 可,他们如今清一色的败者,谁也没立场去教江辰做事。 只能各自无奈地叹了口气。 ‘希望他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吧。’ “算了,反正是他自己的名声,也没我们的事。” …… “圣人……” 名为史奇书的青州知州,嘴里嘀咕着这个名字,拢在袖子之中的手,反复敲打着大腿。 他的脸上,浮现认真思索之色。 不久前,他亲眼见证江辰是如何一己之力征服整个圣人院的。 自然不会再对传说之事,抱有任何怀疑。 不过他此刻思索的点,也不在于圣人的真伪。 而是在于圣人的立场。 “能写出那首诗的人……可未必是能救百姓之人啊……” 诗能承载一个人的志。 那天听完江辰即兴吟诵的将进酒之后。 史奇书虽然也被其才华震惊得不轻。 可是回去之后仔细思索,就发现一个问题了。 江辰的诗中,个人之志的确大气非凡。 但是,他却无法从中,看到任何心怀天下苍生的志向。 “这样一个人,会是肩承天下苍生之人吗?” 第三百二十九章 圣人出巡 “个人之志,纵然凌云盖世,若只关注于自身,也绝非大周之福音……” 史奇书对此深有感触。 他身为青州知州,平日跟圣人院之中的几位文圣,都有走动。 这些人能够将自己所擅长之处,锤炼至登峰造极之境地,在他看来,他们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人。 而他们胸中抱负也十分远大,令史奇书远远不及。 但……要问他们可曾替百姓做过什么贡献? 没有! 一个都没有! 史奇书咬牙切齿,他无比清楚这一点,也无比痛恨这一点! 他们只会弹琴作画,只会品酒赏花! 在这座百姓早已不堪重负的城市里,他们缩在自己的安乐之地,痛快地花着官府拨款的银钱,摆出一副与世无争高高在上的超然姿态! 虽有文武艺,却不问天下事!美其名曰,超然物外,不染俗世! 狗屁的超然! 要不是因为这圣人院有着朝廷这一层渊源,他早就命人拆了这鬼地方! 前阵子江辰出手,把所有武魁文圣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着实是让史奇书看在眼里,爽在心里,直呼过瘾。 但……这又引发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圣人,会不会也跟书圣之流,是一路货色? 史奇书无比担忧。 这些天,他为此事辗转反侧,但最终,还是决定出面,主动与这江辰接触一番! …… 江辰见宴圣厅诸圣,也没别的意见了。 索性也懒得和这些老头子呆一块。 丢下一句“你们聊,我出门溜溜。”转身便推门出去。 然而,刚出门江辰就后悔了。 只见门外不知何时,乌泱泱围满了一大波人。 他们都是原来参加圣院第一场试炼的试炼之人。 一见江辰出来。 便控制不住地兴奋出声了。 “是江圣人!” “江圣人给我签个名!” “江圣人马上就要前往立言台了,欲立何言,想好了吗?” “我看到今日生人院外,百姓已经是万人空巷,江圣人何时出行?” “江辰,你嘛时候成为天下第一?!” “……” “唉……”江辰无奈。 伸手接住一直递来的笔,开始了朴实无华的明星日常。 一边给人签名,一边嘴里道:“就在今天,就在今天……别急,别互相踩踏,都有份啊……” “认识的认识的,你叫**对吧,有空一起喝酒啊。” 稍远处。 史奇书望着这一幕,不由眯起了眼睛。 年少成名,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这里所有人都是天骄,但他们都要管江辰叫做天骄。 ‘都说利欲熏心,如此盛大的名利,加在一个年轻人身上,又有几个人能忍住不膨胀的?’ 史奇书思索间。 江辰已经来到了他的近前。 他回过神,连忙打起了招呼。 “江圣人!” 话音刚落。 江辰便冲他点了下头:“嗯。” ‘江圣人认识我?’这个念头刚在史奇书心中生起。 下一秒就见江辰掏出毛笔。 在他身上签下“江辰”两个大字。 “不用谢。” 说罢,江辰便绕开他,径直朝着其身后走去:“下一个,还有谁?” 史奇书:“……” 果然膨胀了…… 他摇了摇头,叫住江辰:“江圣人,还请留步。” 江辰回头,诧异:“何事?” 史奇书朝江辰做了一礼:“本官史奇书,还请江圣人借步一叙。” 江辰感到有几分意外:“你就是这青州的……知州?” 先前在宴圣厅之中与诸圣聊起此事时,对方便说,他今日的这场出行,乃是由史奇书史知州一手包办。 如今他出现了,岂不是意味着今日他这场出巡要开始了? “好。”江辰想也没想,点了下头。 …… “江圣人……” 带着江辰远离众人,来到一处清净之地,史知州沉吟片刻,刚开口便被江辰微笑着打断。 “史大人不必客气,叫我江辰便好。” “如此甚好。”史奇书也是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便托大,叫你一声江老弟。” “哈哈哈哈,史大人随意……”江辰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所以……史大人专程找我,是因为马上就要开门了?” 史奇书点了点头:“圣人出世的消息,如今已经传遍青州,如今圣人院门外的出圣街上……” “什么街?”江辰表情古怪,打断。 “出圣街。”史奇书诧异地看着江辰,解释起来:“出圣……的意思,就是圣人会从这里出来,乃是百年前随着这圣人院一同修建而成。” “算了,你还是别解释了。”江辰:“你接着说,出圣街怎么了?” 史奇书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继续道:“如今出圣街上,百姓呼声高涨,只等你这位圣人出现……但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哦?”江辰微微侧目,似笑非笑:“大人莫非是想提前探探,我打算在那立言台上写什么?” 史奇书惊了:“你如何知道?” 江辰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史大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且放心,我要写的话,绝不会辱没那块立言碑。” 史奇书闻言,面色阴晴不定。 “真不能现在说么?” “不可说……” ‘现在说了,我还怎么装逼?’ 默默在心中补充了一句,江辰表情高深莫测起来:“史大人,信我!” “唉……好吧。” …… 出圣街! 传说之中圣人出世的消息,早在这几天传得满城风雨。 整个青州城内,万人空巷。 没有谁不好奇,这位传说之中的圣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官府的官手拉手组成人墙,将激动的百姓阻拦在外,一遍遍喊着让大家不要拥挤的口号。 但依旧没法挡住百姓的热情。 街道两旁的人潮,波浪一样前后鼓动。 而楼上的茶馆,甚至是楼顶的屋檐,也早就被一个个江湖客给占据了位置。 就在所有官兵叫苦不迭之时,忽然…… “圣人出来了!” 不知是谁率先出声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全都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朝着圣人院的方向望去。 只见圣院大门缓缓敞开。 一辆马车从里面驶出。 马车之上开了天窗,一道白衣身影探出半身,表情肃然。 “这便是圣人?……好年轻。” 这是所有人看到那道身影时的第一反应。 第三百三十章 民妇拦路 “这么多人?” 随着圣人院大门敞开,江辰也被眼前人山人海的场面给惊住了。 圣人院门外的出圣街,街宽能行六车。 进入却只露出一条勉强能容纳一车通行的道路。 而这个人潮,却一路延伸至二十里开外。 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们的嘴巴一开一合,江辰却只能听到一片嘈杂之声。 马车之中,史奇书笑问道:“江公子,感受如何?可能承得起这份重量?” 江辰没说话。 只是扭头给了身后之人一个眼神。 紧随其后,便有数十道身着官制常服之人,从身后鱼贯而出。 他们把江辰所在的马车,护卫在中间,同时为江辰开道。 圣人出巡,开始了! …… 远处的屋顶上,何含影孑然独立,望着那道白衣身影,感到有些许诧异。 她原本以为对方年纪起码在四十岁往上。 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 看着还没她年纪大…… “呵……”何含影想到什么,忽然冷笑一声:“如此年纪,却被推上圣人之位,想必是圣人院是打算趁着灾年,推出一个傀儡,好继续将这场欺诈百姓的骗局延续下去。” 这些年圣人院占着青州最好的一块地,享用着青州最超然的地位。 却没有一点作为,此事早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 而她,便是这些不满的人之一。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的银钱,不用去救济百姓,而是要给圣人院这种毒瘤。 “若是……”何含影望着那道身影,喃喃自语:“我能将他杀了,那这圣人院的计划,岂不是不攻自破?” 想到这里,何含影眼中便闪过一道冰冷杀意。 但,一想到那些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的武魁。 何含影便又不得不将这个杀意按住。 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刺杀圣人,与找死无异。 城中无数百姓,还等着她去解救,她还不能死! 最起码……不能现在死! 何含影猛地晃了晃脑袋,迅速踩着屋檐倒退几步,便打算抽身离去。 她今日来此,只打算认个面,好知道这圣人长什么样子,并不打算做什么。 然而她刚准备走。 街面之上,异变横生。 “这是……”何含影脚步一顿,微微皱眉,脸色难看:“这人是在找死吗?” 只见一道身影,忽然冲破官兵人墙,朝着江辰所在的马车狂奔而去。 其身后的官兵拉无暇他顾,否则只会导致人墙被百姓冲散,只能在其身后发出痛斥。 可那道身影,却带着一种服死的决然。 是一个女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 一个女人拦在了江辰所在的马车的前面。 为江辰开道的官兵,见状吓得一个机灵。 这女人不要命了不成?! 传说之中,圣人出巡,规格同天子一般无二,虽然这一点因为时间赶的缘故,史奇书并没有安排那么大的排场。 但至少礼仪方面是这么回事。 这种时候拦驾,按照律法,那是直接要杀头的! 所以拦路之人,一般都会自备头桶。 官兵心有不忍,扭头见江辰的车驾并未停下,连忙朝那女人发出呵斥。 “圣人出巡,闲人避让!速速离去,恕你杀头之罪!” 说罢,便要伸手来捉拿女人。 但却还是迟了,那女人冲到大路中央,直接便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她望着江辰,披散的头发之中,是一双带着必死决心的眸子。 “民妇曾丽梅,请圣人老爷开恩救命。” 江辰:“……” “停车吧。” “吁~” 随着一道马车拉停之声。 江辰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完了……’ 所有人心中都不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停下马车,不愿伤及无辜,嘿,这叫圣人仁慈。 但这女人,却是必死无疑,这叫规矩! 百姓之中,一片骚动。 “这疯女人是谁啊?圣人的车驾也敢阻拦,不要命了?” “唉,这个女人我认识,也算是街坊,曾经是春花楼的一个姑娘,后来赎身嫁给了一个落榜的穷酸秀才,两口子虽然没什么钱,但却是过着安稳日子。” “可后来,那秀才急于用钱,在外做工时,抢着压低工价,却得罪了其他长工,被当街活活打死,只留下这女人和娃娃。” “听说前不久,这孩子染上了疟疾,却没钱治病,女人到处找大夫,却没人肯接。” “那她也不能拦住圣驾呀,这不是连娃娃的命也一块也葬送了吗,圣人老爷又岂会管她那么多。” “她大抵是疯了罢……唉……” 马车之中。 史奇书的目光出奇平静。 因为身居高位的缘故,同样的事情,他看得比普通人深,也比普通人要远。 对于这种突发状况,他丝毫不感到意外。 仔细想想就知道,这女人绝对是被人诱骗当作棋子了。 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江辰所做的局。 对他们而言,可以试探一下这位圣人的虚实,也能摸一摸这位圣人的性情。 而对江辰而言,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便是墙倒众人推。 史奇书倒是可以出面,做一做这中间的斡旋之人。 身为江州知州,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也可以顺便卖一个人情给江辰。 但…… 他却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也想摸一摸这个圣人的性情! 他也想知道,这位圣人的心中,百姓,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他究竟,会怎么做呢?’ 一息、两息…… 在紧张的气氛之中。 江辰开口了。 “你起来吧。” “听说圣人老爷无所不能,是来拯救我们的,圣人老爷,还请救下我儿性命!”女人声音嘶哑,只是伸手将怀中的孩子递出,却绝不肯起来。 她似乎打定主意,只要江辰不答应她,她便跪在地上,不起来。 “只要圣人老爷愿意救我儿,民妇愿意当牛做马……” “诶!”江辰挥手,打断女人接下来的话。 “当牛做马什么的,可就免了!” 闻言,女人脸色一阵惨白。 “圣人老爷,您是不愿意吗?” “别胡说。” 江辰从马车上走下来,表情淡然。 “在我身边,当牛做马的,有两个人已经够烦了……拿过来,孩子给我看看。” 第三百三十一章 出手救人,有所感悟 “孩子给我。” 江辰伸出手,又朝女人说了一声,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沉稳。 让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莫名安心。 曾丽梅披散着头发之下的目光,微微凝滞,旋即变得激动起来。 不久之前,有人曾对她说。 圣人无所不能,心怀仁慈大义,只要她敢向圣人求助,圣人就一定愿意救她的孩子。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不顾一切直接冲了出来。 如今看到江辰如此随意,便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当即大喜过望。 连忙把孩子交到江辰手中…… 马车内。 史奇书的目光,透过薄薄的纱帘,望着江辰的背影。 他的表情有些许意外。 原以为江辰哪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起码要经过一番犹豫,权衡利弊。 却没想到,江辰竟答应得如此干脆。 在他看来,这场突发事件之中,包藏了太多不可控之处。 一个处理不好,便会给他的声誉带来巨大影响。 比如说,他心中便能想到的两点不妥之处。 第一,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先河,万一引得其后所有人的效仿,都想白嫖这位圣人,他该如何收场? 第二,万一这女人的孩子已经到了神医难救之绝境,江辰治不好,岂不是平白堕了他圣人的名声? 史奇书又哪里知道。 江辰这副圣人的躯体之下,包裹的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救与不救,扶与不扶这样的问题,早就在生活中,网络上,被询问以及讨论了无数次。 江辰光是在网络上看着,都被迫权衡了无数次的利弊。 然而这所有的讨论,其实最后都指向一句老生常谈。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讲白了,有钱你就救。 江辰如今手中的财力,能力,使得他早已不必去权衡那么多的利弊,可以极大程度地随心所欲。 既然看见了,救人一命又如何? 更何况,做好事也能增加自己的正气值。 江辰完全没有犹豫的理由。 …… 周围所有百姓都看着江辰。 皆屏息凝神。 传说圣人无所不能。 但传说,终究只是传说。 自然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难道今日,他们就将得见了吗? 人群之中,有几人打扮成百姓模样,混在其中。 他们是奉了王爷的命令,专门来杀江辰的刺客。 若是能取得江辰的项上人头,带回京城,他们将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报仇。 在他们刚离京之时,心中都对这次的任务颇为轻视:“不就一个纨绔子弟嘛,杀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可到了青州的时候,他们却猛地发现。 不对!事情有变! 这个原本只是家族势力之中的纨绔,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传说之中的圣人! 奶奶的! 刺杀圣人能和刺杀一个富家纨绔,同一个价格吗?! “该死啊!”其中一人望着江辰,心中忍不住破口大骂:“早知道这小子居然真的能够成为圣人,当初接这单的时候,就应该把价格再报高点!” 可眼下来都来了,总不能再跑回京城找人加钱吧! 不符合业内规矩。 无奈,几人只能硬着头皮寻找机会。 希望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来完成这场刺杀! ……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下。 江辰接过孩子,皱眉打量起来。 “嘶~”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说先前远远观望,就知道这孩子的情况很严重。 但也没有想到,能严重到这个地步。 稍微摸了一下孩子的骨头,江辰便判断出,这孩子的年龄在六岁左右。 可与同龄的孩子比起来,这孩子的身体却轻得可怕,也瘦得可怕,显然,长期的挨饿受苦,已经让这孩子的身体发育出现了问题,看起来,才三岁左右。 而且如今这孩子正发着高烧,闭着眼睛,表情痛苦睁不开眼。 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微弱。 喊着“娘亲”二字。 他似乎还对外界能做出反应。 江辰的心为之狠狠一揪。 一时间,他真想狠狠将这孩子的生母狠狠大骂一顿。 既然没能力养,又为什么要生? 但转念一想,江辰便知道自己犯了“何不食肉糜”的毛病。 这些思想尚未解放的古人,又哪里懂他的这些道理? 要怪,便只能怪这世道如此…… “唉……” 江辰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叹这孩子命途多舛,还是在叹这个世道之无奈。 但他总算有些明白……当初那位留下预言之人,为什么要设置这么一个圣人出巡的流程了。 此刻,他的耳畔仿佛听到了一道苍老的声音,从百年之前,跨越时间,传入他的耳中。 “后来之人,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一看这世道吧!” 同时,与眼前的落魄妇人跪在地上仰着头一脸慌张所说出的声音,重合到了一起。 “圣人老爷……我家孩儿是不是……没救了?” 江辰没说话,只是环首四顾。 路旁,窗子,屋檐……无数人的目光,此刻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既有期待,还有担忧。 “无妨。” 江辰淡淡说了句。 随后便从怀中取出一根金针。 小孩子的身体尚未发育完全,经络,穴位,骨骼都还未定,对普通医者来说,针灸绝非最好的选择。 可对江辰来说。 这些都是完全不需要考虑的事情。 万众瞩目之下,只见江辰手速飞快在孩子的身上插上几根针,没过多久,便又将针一一拔出。 前后所花费的时间,不过短短数息。 那原本一动不动的孩子,便忽然发出一声啼声。 “娘!” 曾丽梅见状,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诶!娘的囡囡,娘在这,娘在这。” …… “不愧是圣人啊!如此医术,前所未见。” “这就是圣人吗?传说是真的!” “圣人万岁!” 耳边,围观之人在欢呼。 因为圣人救了一个孩子。 身前,激动的女人拉着孩子,不断地给江辰磕头。 因为圣人救了她的孩子。 咚咚咚的响声连成一片。 江辰却一言不发。 他真的救了这个孩子吗? 【叮!】 【恭喜宿主形象发生改变!】 【一个潜心悔过的恶人形象,终于远去】 【恭喜宿主获得新称号“一个乱世之中,心怀正气之人”】 系统的声音,从心底响起。 久久没有发生变化的称号,终于发生了改变。 江辰心中却毫无波澜,自言自语:“系统啊。” 【怎么了宿主?】 江辰面色无喜无悲,眼中倒映着漫长而拥挤的人潮,他轻声开口:“我突然想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