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所言,句句在理。
听清楚了她提出的这番话时,晏鹤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还是二话不说地应答着。
“是,你说得对。”
“我目前的当务之急,便是尽可能地照顾好阿娘。”
“让阿娘将来过上安稳的日子,仅此而已。”
晏鹤清一个人低声呢喃着,素净嫩白的小脸上也多了些许坚定和毅然的神色。
二人收拾了行囊,便往外走。
可舟舟一想起今日李冬张口就来的模样,她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顾虑重重的。
斟酌再三,舟舟关切地问了句。
“你手中可有银两?”
“若你拿不出二十两银子给他们的话,你该如何是好?”
这段时间的相处,舟舟看得出来,晏鹤清的确是一个极其聪慧过人的小丫头。
她虽是年纪小,但心思敏锐,所有的筹谋皆面面俱到。
只不过这事发生的比较唐突,舟舟无非是有些担心晏鹤清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赔偿。
见晏鹤清迟迟都没有应答的意思,舟舟不由迟疑片刻。
她思量再三,还是将自己赚来的十两银子取出来。
“若你真是缺银两的话,这些你先拿去用。”
亲耳听见舟舟主动提出这种说辞时,晏鹤清整个人确实因为这些事有些诧异。
她抬起头望向近在咫尺的舟舟,一时半刻竟是不知自己应当从何说起。
也许是察觉到了晏鹤清注视的目光,舟舟只是偏过头。
她低低地咳嗽了两下,清了清嗓子的同时,又故作轻松地开口说了两句。
“将来你若是有余钱的话,你再还给我,若是实在凑不上这么多银两的话,便算了。”
“我手里好歹还有些银两。”
“这些钱自然算不上什么。”
话虽是如此,可晏鹤清也不可能真正去用舟舟的银两。
她缓缓地舒了口气,将舟舟特意递过来的银两推回去。
“我自然是有银两的。”
“再者是说,这些银两本就是属于你的,你现如今也不用跟我如此客套的。”
想起自己之前向舟舟提起的约定,晏鹤清还是将事先准备好的二十两银子取出来。
“我之前答应过你,若你能够帮我摆平家中的这些事,我会给你二十两银子作为酬谢。”
“现如今,这些事情已经妥善解决。”
“而这些便是给你的报酬。”
舟舟先前从来都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她仅仅是觉得,能赚一点便是一点。
况且舟舟苦哈哈地想要再多赚一些钱,只是为了给病重的母亲请大夫看诊医治。
但现如今,她服用了晏鹤清给出的药方,依照她采摘来的药材按时熬煮了汤药,身子也愈加好起来。
想必将来,她根本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这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多银两?”
舟舟嗔怪一声,还是将银两推回去了。
虽说舟舟并不清楚晏鹤清是如何得来的这些银两,但依照如今的这种情况来看,她现在这么大手笔,将来若是有朝一日缺钱了,又该如何是好?
“这银两你便收着吧。”
“若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便将这些视作是你当初替我看诊医治的银两。”
舟舟当然知晓,李家堪称一贫如洗。
晏鹤清小小年纪,又如何能够拿到这么多钱财?
只怕这些也是晏氏当初在时,省吃俭用剩下来的。
闻言,晏鹤清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
“我自然是有足够正当的赚钱门路,你无需为此事操心。”
提起此事时,晏鹤清的眼前还是有些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张清冷的俊脸。
她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还特意开口说道。
“是一个冤大头向我买了黄面馍馍,还有麦芽糖,从而拿出这么多银两作为报酬给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晏鹤清盘算着时间,也确定现在是时候应该去给他换药了。
“舟舟,拿了钱,你便先回去吧。”
“剩下的事情我会自行处理好的。”
听晏鹤清信誓旦旦地提出这种说辞,舟舟还是有些忧虑。
她实在是没忍住微微皱起眉头,望向面前的晏鹤清时,心中更是重重担忧。
“你这是要去哪里?”
舟舟的脸上尽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本是想要关心晏鹤清一番,可思来想去的,舟舟当然也很清楚她并没有权利干涉晏鹤清的决断。
她们之间的关系,是假的。
偏偏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舟舟从晏鹤清的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正视和公平,这也让舟舟备受动容。
“我有点事。”
“回头再说吧。”
如今之际,晏鹤清并未想过要将这些事情如实告知舟舟。
先前晏鹤清和陆溟夜接触过几次,她当然知晓那人的身份是极其特殊显赫的。
若频繁往来,只怕会祸连舟舟。
说到底,舟舟仅仅是寻常之辈,晏鹤清无非是有些担心她将来会被牵扯其中。
无奈之下,舟舟只好点了点头。
“那好。”
分离之际,舟舟还是将写着地址的字条递给晏鹤清。
“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去这里找我。”
晏鹤清并未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随手将字条收进荷包,便一个人仓促地向外走了。
望着晏鹤清的背影渐渐远去,舟舟看了眼她特意转交给自己的二十两银子,迟疑了良久,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收下。
这银两,舟舟从未想过要动。
她不过就是暂时替晏鹤清保管罢了。
和舟舟分别后,晏鹤清只身一人前往后山。
绕了几个弯子,晏鹤清找到小木屋前。
“咚咚咚——”
依然是约定俗成的三长两短。
可晏鹤清敲了敲门后,依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
回想起自己最初见到陆溟夜时的情形,晏鹤清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来,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中浮现出些许沉重的意味。
“难不成是遇到仇人了?”
“这也不应该啊。”
晏鹤清低声呢喃着,还是直截了当地将房门推开。
里头依然是如同最初那副模样般,并无打斗的痕迹。
看到这一幕时,晏鹤清心中高高悬挂起来的大石头已然缓缓落地了,她抿了抿唇,只是自说自话地开口。
“他应当是被身边的亲信接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