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首?”田桓眼睛瞪得溜圆,“她想考案首?”
“小声点!”常青赶紧捂住他的嘴,“她没跟别人说。”
林文若有所思:“以她的水平,不是没可能。去年我考县试时,我比第一名就少了两分,常安的策论比我当年还稳。”
“那咱们得帮她!”田桓来了精神,“林文,你去年考第二,肯定有经验,快说说,案首到底咋考?”
林文放下茶杯,认真道:“县试的案首,关键在策论。经义大家都差不多,拉开差距的是策论能不能说到考官心坎里。田大人最看重民生,尤其是‘灾后重建’‘农桑水利’,这些得重点准备。”
他想了想,又补充:“还有字迹,卷面一定要干净。我去年就是最后一页溅了滴墨,被考官扣了卷面分,不然就是案首了。”
正说着,常安抱着书从后院出来,见了他们,有些惊讶。
“林文哥,田桓,你们咋在这儿?”
“来给你送秘籍!”田桓献宝似的掏出个本子,“这是林文总结的案首攻略,你快看看!”
常安接过本子,见里面记满了考点和技巧,连考官的偏好都标出来了,眼眶一热:“谢谢你们……”
“谢啥,等你考上案首,可得请我们吃你姐做的红烧肉!”田桓拍着胸脯。
常青笑着说:“不用等考上,今晚就吃!”
晚饭时,常青特意炖了一大锅红烧肉,肥而不腻,香气飘满了食肆。
常安边吃边听林文讲策论,偶尔提问,连常睿都竖着耳朵听,时不时点头,好像他也能听懂似的。
“对了。”林文忽然想起一事,“县试的考场冷,你得多穿点。我去年冻得手都握不住笔,多亏带了个暖手炉。”
“暖手炉?”常青眼睛一亮,“我咋没想到!”
“我家有个铜的,明天给你带来。” 田桓道,“还有,考场上的水不好喝,你带个小水壶,灌点蜂蜜水,既能解渴,又能提神。”
林文在一旁补充:“要是紧张得写不出来,就深呼吸,想想夫子咋教的,实在不行就先默写《论语》,写着写着就顺了。”
常安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里,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原来考案首不是她一个人在拼,还有这么多人在后面托着她。
夜色渐深,林文和田桓离开时,常安送他们到门口。
林文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已经够好了。”
常安用力点头,眼眶有点湿。
她知道,不管能不能考上案首,这段日子的拼劲,值了。
回到屋里,常青见她眼睛红红的,以为她累着了,赶紧催她去睡。
常安却坐在灯下,把林文和田桓说的要点一条条抄下来,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暖手炉,像颗星星,在纸上闪着光。
她不知道的是,窗外的常青和萧扶黎正看着她的灯光,都没说话。
“你说,她能考上不?”常青小声问。
萧扶黎望着那盏灯,语气笃定:“能。”
常安趴在桌上,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案首两个字在心里滚了又滚,最终化成一句 —— 拼了。
天刚亮,常青就把常安从书堆里拽了出来。
“别看书了,今天放一天假,带你俩出去玩。”
常安揉着眼睛,手里还攥着本书:“姐,还有五天就县试了……”
“正因为快考试了,才要放松。”常青把书从她手里抽走,塞进怀里,“你这弦绷得太紧,小心到时候断了。”
常睿一听“出去玩”,瞬间从床上弹起来。
“去哪玩?去套圈吗?上次我看见镇上有个摊子,能套小泥人!”
“套圈算啥。”常青笑着拍他屁股,“今天带你们吃遍青石镇。”
萧扶黎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我也闲着,一起去。”
常青挑眉:“今个你不回春河村看看粉丝坊?”
“沉光盯着呢。”萧扶黎语气平淡,眼睛却一直瞧着常青,“再说,某些热闹,看一眼少一眼。”
常青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乐呵呵地应了:“那正好,多个人多份热闹。”
四人先去了东街的糖画摊。
常青给常睿买了个龙形糖画,给常安挑了只小兔子。
常安捧着糖兔子,咬了一小口,冰糖的甜混着麦芽糖的香,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常青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渣:“前面有家铺子卖酥酪,去尝尝?”
萧扶黎在旁边看着, 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走吧。”
走到中街,常青拉着他们进了家玩具铺。
常睿盯着墙上的木剑挪不动腿,常青干脆给他买了一把,又给常安挑了个雕花书签。
“看书累了,就摸摸这个,别总盯着字。”
常安捏着书签,木质温润,看着上面刻着“学海无涯”四个字,爱不释手。
晌午在盛兴楼吃的饭,常青点了常安爱吃的松鼠鳜鱼,常睿吃不腻的红烧肉,还给萧扶黎点了道清蒸鲈鱼。
“多吃点,下午咱们去茶馆听书,得坐一下午呢。”
茶馆里人来人往,说书先生刚开嗓,常睿就被吸引住了,捧着茶杯听得直点头。
常安起初还惦记着没看完的策论,听着听着也入了迷。
“该走了。”
夕阳斜照进茶馆时,常青起身道。
刚走到门口,说书先生喝了口茶,忽然话锋一转。
“各位客官,今儿个再给大伙说段新鲜的,京城来的信儿,听说四公主遇刺了!”
常青脚步一顿,拽住常安:“等等,再坐会儿。”
常安不解:“姐,咋了?”
“你听。”常青压低声音,“考试说不定考时政,多听听没坏处。”
萧扶黎原本已经迈过门槛,闻言又退了回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背对着众人。
说书先生拍着醒木,唾沫横飞。
“那四公主可是圣上最宠的闺女,前阵子去巡查,路上遇了刺,据说当场就没气了!可宫里又没发丧,你们说邪乎不邪乎?”
底下有人搭话:“会不会是假的?皇室的事,说不清。”
“假不了!”先生神秘兮兮地,“我表舅家的邻居的表婶的侄子在金吾卫当差,说公主的仪仗都被烧了,随行的护卫死了大半,就剩下个贴身侍女,现在还关在公主府呢!”
常安听得皱眉:“这也太惨了……”
常青却在琢磨:“你说这要是写进策论,引‘君王当以仁政固国本’,会不会切题?”
常睿嗑着瓜子:“四公主是谁?比县太爷还大吗?”
没人理他。
萧扶黎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杯沿的热气模糊了她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