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再次恢复寂静。
萧扶黎走到桌前,拿起凌封刚才提到的那两个女人的画像。
画上的一位女子眉眼清秀,只是那双眼睛被硬生生涂成了一片漆黑。
她低声咀嚼女人的名字,又迅速闭上了嘴。
这个名字不能出现在这里,至少现在不能。
萧扶黎将画像收好,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为了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早已双手沾满鲜血,不在乎再多添几笔。
只是…… 想起常青那双清澈的眼睛,她心底某个角落,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
她轻轻吹灭烛火,消失在黑暗中。
屋外的风雪依旧,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秘密,都掩埋在冰冷的积雪之下。
翌日清晨,常青在府城忙得脚不沾地。
“林氏粉丝”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都有酒楼派人来订货。
晨曦也渐渐有了独当一面的架势,谈生意、算账都不在话下。
这天,盛兴楼的伙计送来个包裹,说是掌柜交代的。
常青打开一看,是几张银票和一封信,信上说这是预付的货款。
常青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姐,别想了,反正钱收着也不碍事。”晨曦凑过来,“不如用这些钱再扩大些工坊?”
常青点点头,把银票收进柜子。
她不知道,自己在府城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关注着。
夜色渐深,春河村老宅的密室里,烛火依旧摇曳。
萧扶黎盯着墙上的地图,眼神坚定又狠厉。
她知道,离扳倒太子的日子不远了,可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
而在清溪县的某个角落里,两个身影相互依偎着。
她们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也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将她们和常青、萧扶黎紧紧联系在一起。
铁匠铺里,凌封挥着铁锤,火星四溅。
他一边干活,一边想着萧扶黎交代的任务。
谁能想到,这个收保护费的铁匠,竟是四公主的暗线?
盛兴楼内,盛辉正在算账,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
他表面上是个商人,实则暗中为萧扶黎传递消息、筹备银钱。
一场看不见的较量,正在暗处悄然展开。
常青在明处打拼生意,萧扶黎在暗处谋划布局,看似毫无关联的两条线,却因为某些隐秘的联系,慢慢交织在一起。
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暴风雨即将来临。
常青带着晨曦回清溪县那天,雪又下起来了。
马车碾过官道上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晨曦掀开帘子看了眼,缩着脖子说:“姐,这雪怕是要下到开春了。”
常青点点头,心里却惦记着食肆的生意。
府城的分坊已经交给新找的掌柜,那掌柜是盛兴楼盛掌柜推荐的,看着挺实在,账算得也清楚。
可她还是不放心,一路盘算着回去得把清溪县的粉丝坊扩扩,争取多做点货给府城送过去。
马车颠得人骨头疼,晨曦裹着棉被打盹,常青却掀开帘子瞅着路边。
越靠近镇子,穿得破破烂烂的人越多,好些人缩在墙根下,嘴唇冻得发紫。
“姐,你看那小孩!”
被风吹醒的晨曦指着路边。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娃娃蹲在雪地里,手里攥着半块冻硬的窝头,鼻涕流到嘴边都没知觉。
常青心里一揪,让车夫停了车,摸出几个包子递过去。
娃娃接过包子,小手冻得通红,却先掰了一半递给旁边躺着的老妇人。
“这雪再下下去,镇上该撑不住了。”车夫叹了口气,“前儿还听说城隍庙那边冻死了人。”
虽说路通了,但雪还在下,依旧有不少人因事先没做好准备,挨饿受冻,进而逃难。
常青没说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回到食肆,常安迎上来就喊:“姐!你可算回来了!府城咋样?”
“还行,都安顿好了。”常青拍了拍身上的雪,走进屋里,“先不说这个,我问你,镇上的灾民是不是很多?”
常安点点头,愁眉苦脸地说:“是啊,天天都有新的来,县令大人的粥棚每天都挤破头,听说还有为了抢一口吃的打架的呢。”
常青皱了皱眉,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风雪中瑟缩的身影,心里做了决定。
“常安。”她转过身,语气坚定,“去把库里的糙米搬出来,再准备两口大锅,明天咱们食肆门口支粥摊,免费施粥。”
常安愣住了:“姐,咱这是做生意的,施粥可费粮食啊!再说了,这么多灾民,咱哪供得起?”
“能供一天是一天,能救一个是一个。”常青语气不容置疑,“我知道费粮食,可你看看外面那些人,都是一条命啊。咱日子好过点了,不能忘本。”
晨曦也跟着点头:“姐说得对,我算过了,咱们库里的存粮,加上新磨的红薯粉,就算天天施粥,撑个把月也没问题。”
常安看了看常青,又看了看晨曦,叹了口气:“行吧,姐你说了算。我这就去准备。”
“等等!”她制止每个人的动作,“你们去把里正叫来,再跟田大人递个帖子,说我有事求见。”
几人愣了愣,赶紧去了。
晨曦问:“姐,咱不先歇着吗?”
“歇啥?”常青指着窗外,“你看街上那些人,能歇吗?”
半个时辰后,里正和气喘吁吁的田元祥一起进了食肆。
田元祥搓着手:“常青姑娘,听说你从府城回来了?咋不多待几天?”
“田大人,我找您是想商量施粥的事。”常青开门见山,“镇上灾民越来越多,我想在食肆门口支个粥摊,每天舍些热粥。”
田元祥一拍大腿:“好啊!我正愁这事呢!前儿开仓放粮,可库存也不多了。你要是能施粥,那再好不过!”
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只是,这粮食……”
“我粉丝坊还有些存粮,先紧着用。”常青说,“但光靠我一家不行,还得劳烦大人号召下镇上的官绅。”
“没问题!” 田元祥立刻答应,“我带头捐二十石米!回头就让人抬过来!”
里正也跟着表态:“春河村再凑十石!”
消息传开,镇上的富户们坐不住了。
首当其冲的是马府,捐了几百担粮食,紧接着一些和其交好的乡绅也不断朝衙门送粮,书院的一些秀才老师也捐了不少。
常青看着账册上的数字,心里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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