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晚上焦头烂额的宁远侯一脸懵。
昨晚杨氏被送回来的时候身受重伤,听说是遇刺了。
没错。
杨氏也遇刺了。
刺客出手狠辣,杨氏逃跑不成,被刺客一剑穿胸。
距离心脏只有半寸,如今还躺在家中生死不明。
刺客得手之后快速逃离。
萧寂雪的手下江潮路过恰巧遇到,还是他将杨氏送回了宁远侯府。
杨氏重伤,要找大夫医治,还要查凶手是谁。
这一晚上,苏筠过得浑浑噩噩。
强撑着来上朝,又被自家女婿参了一本。
这叫什么事儿啊?
“陛下,大将军...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苏筠站出来,神色惶惑。
萧寂雪冷哼一声:“人证物证俱全,能有什么误会?”
他说着从袖口掏出两张供词呈上。
那分别是山贼和杨家人的供词,彼此互为佐证,可以证明其真实性。
李如渊了解萧寂雪,若不是证据确凿,他不会闹到他跟前。
皇帝一言不发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如今山贼已经在凌州府衙门大牢,陛下可以随时派人去问话。”萧寂雪补充道。
苏筠不知道纸上写了什么,只能凭借这些年为官的经验保持沉默。
多说多错,还是摸清楚形势再说。
皇帝看着上面的内容,脸色越来越沉:
“好,好啊。宁远侯,你的好夫人竟然对自己的女儿下手,真是母慈子孝的一家。”
苏筠跪在地上表示不解:“陛下何出此言啊?”
“你自己看!”
苏筠慌忙从地上拾起供词,快速浏览一遍,大惊道:“陛下,这上面写的内容是什么?”
萧寂雪冷笑一声:“是什么?是继母谋害嫡女的证据!杨氏如今在何处?
侯爷纵容妻子买凶杀人,是不是该给自己女儿,给国公府一个说法!”
苏筠大喊冤枉:“这件事,臣从头至尾都不知情啊!”
萧寂雪:“从头至尾都不知情?在场的各位大人也是一家之主,侯爷这说法可信吗?”
苏筠:...
“就算你不知情,杨氏买凶杀女这么大的事能完全瞒过你,苏侯爷英明。”
苏筠:...
萧寂雪平日里沉默寡言,谁曾看到他如此言辞激烈,步步紧逼的时候?
家丑都要扬到陛下跟前了,可见萧寂雪是动了真怒,根本不想善了。
“杨氏呢?她犯下这种人神共愤的罪行,难道就想躲在府中不出来了吗?”
苏筠苦笑一声:“实不相瞒,内子昨日从宴会上回来遇刺,刺客一剑穿胸,内子至今只剩一口气,生死不明。”
这话一出,包括皇帝,萧寂雪在内的满殿朝臣都是一怔。
萧寂雪随即道:“侯爷以为这样就能包庇她了吗?”
苏筠恨不得让皇帝和萧寂雪亲自去看看:“陛下明察,臣在这种事上怎么敢说谎?这可是欺君啊!”
萧寂雪冷哼一声。
“大将军若是不信,尽可以道我家中去看,内子如今还在昏迷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信物是杨家的信物,事情是杨家族人办的,臣已将整件事情调查清楚,求陛下主持公道。”
这件事,萧寂雪选择在朝堂上揭露,就是不想与苏筠再谈私情。
他是铁了心要办杨家,自己自己媳妇出气。
朝堂上的老狐狸此时已经想明白,都选择了缄默。
“陛下,您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
李如渊坐在龙椅上,眉梢微挑:“真不听信一面之词,你倒是说说,杨氏究竟有没有做这种事?”
苏筠一噎。
他不知道。
若一味相信杨氏,在陛下面前作保,若事情败露,真相不是他想的那样,自己在陛下面前,在满朝文武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他不能把话说死。
“怎么,苏侯爷不敢说话了吗?”
萧寂雪道:“内子待字闺中之时就只能用岳母留给她的嫁妆过活,嫁给臣时,侯府给准备了十八抬嫁妆,其余的全是前岳母与外公家添置的。
可见侯爷对这个大女儿,没几分疼爱之心。
如今更是纵容续弦对自己女儿下杀手,实在令人费解。
侯爷不拿她当回事,只能我这个做夫君的出来给她做主了。
亦或者,杨氏的所作所为侯爷都是知道,甚至默许的?”
苏筠摇头:“我没有!都是我的亲骨肉,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萧寂雪知道不是他做的,除非他失心疯了。
但这脏水还是要泼在他身上:“侯爷说得是,霜儿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忍心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苏筠:...
这个女婿没给他留半分情面。
被将了一军,他又不知真相,明智地选择闭嘴。
若真是杨氏做的,他保不住杨氏,还能保全自己。
只要自己在,侯府就在,他还能照拂杨氏。
“陛下,臣一心只在军务上,真的不知杨氏在外面搞了什么事啊!臣糊涂失察,还请陛下恕罪。”
李如渊差点没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一堆罪名中,苏筠给自己找了个最轻的。
这件事并不难,李如渊知道,萧寂雪不敢歪曲事实。
昨日事发的,今日杨家人就招了,实在没什么骨气可言。
“杨湍整日里不在考绩政务上努力,却一心研究谋害同僚这种歪门邪道。
看来还是朕治下不够清明,这种魑魅魍魉才有机会发挥作用。
萧寂雪,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为妻儿报仇。杨湍无视云苍律法,雇凶杀人,嫉贤妒能,枉为朝廷命官。
着撤去他礼部主事一职,谋害朝廷命官亲眷,抄家流放西南三千里。
大将军萧寂雪执行。”
“谢陛下。”
“罪魁祸首杨氏,品行不端,如今遇刺难以伏法领罪,等她病愈那日离京,与百里外的天成寺出家,青灯古佛相伴,以赎其罪。”
终究是没有牵连苏筠。
苏筠跪地谢恩:“谢陛下恩典。”
散朝后,苏筠赶上萧寂雪:“大将军,你...你这是干嘛呀?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岂不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去?”
后者歇了他一眼:“岳父大人,但凡你能对霜儿有一点关心,让她得一点公平,今日之事我都不会做到这种地步。”
“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不关心她了?”苏筠觉得十分委屈。
“她与我成婚大半年,你有派人来问候过吗?没有就算了,唯一一次回府是杨氏往我萧家塞小妾,这事你怎么说?”
“我...我不知道...”
萧寂雪冷笑一声:“又是不知道,你一个做父亲的,女儿的事你一问三不知,还说关心,哪里关心了?”
苏筠再次语塞。
“如今霜儿有我,也不会再指望你什么,只是作为她的夫君,我希望你能管教好妻女,再让霜儿受这样的委屈,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萧寂雪说完也不管苏筠的反应,拂袖而去。
苏筠咬牙,瞪着他背影半晌。
男主外女主内,他家中的事都教给杨氏打理有什么问题?
至于从小用母亲的嫁妆长大...
那不是很正常吗?
家中银钱吃紧,让她用她娘留给她的银子又怎么了?
霍氏将所有产业,钱都留给了女儿,生怕旁人惦记。
她小小年纪手中大把银子,难不成还要家里养着?
倒是她,如今真是翅膀硬了。
知道让夫家来给她出气,真是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