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璎的殷殷叮嘱,一番用心,落在姜珞耳中,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眨了眨眼。
“姐姐,你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
这个“又”字带了一点闷气。
姜珞不懂得隐藏情绪,所思所想全都写在了脸上,是肉眼可看的不高兴。
她不明**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她的一切全都来自于母亲和姐姐,她生来就是为姐姐而存在,怎么能以自己为先?
这不是丧良心吗?
姜璎微微扶额,“没有不要你,只是让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我又不是多么重要的人。”姜珞皱眉,眼神困惑地望着姜璎,姐姐说的话越来越奇怪了,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
姜璎握住她肩膀,甚至有种想要摇她脑袋的冲动。
“你怎么不重要了?”
“我对姐姐来说很重要吗?”
两个人鸡同鸭讲。
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姜璎发出一声虚弱的呻吟,“啊…”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被姜珞这么一搅和,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姜珞大惊失色,“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不会中邪了吧!
姜璎捏住她嘴巴,不许她再说话,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白芨,“姜珞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你一五一十地说。”
白芨眼神闪躲起来,神情吞吐,好半天才低下头。
“二姑娘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姜璎没有丢失之前,姜珞还是一个可可爱爱的糯米团子。
如果不出意外,她会拥有一个极其幸福美好的童年。
因为她的姐姐,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姐姐!
但是后来——
在生母的教育下,姜珞有了一套专属于自己的独特见解。
她不知道什么是人格,什么是尊严。
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些。
生母视她如仇敌,从小到大,她听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为什么被**的不是你?!”
怨恨如幽幽鬼火。
日复一日地渗透进姜珞的血肉。
她被驯养成最合格的兽。
忠心耿耿,且锋利无比。
如果姜璎能够找回来,那么姜珞就是她手中的刀,反正她蛮横无理、骄纵任性,不管做出什么事,旁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顶多说一句,“啊,果然是妾室所出。”
如果姜璎没有找回来,那么姜珞的结局,除了死,再无第二条路可选。
姐姐**,她怎么还有脸活着呢?
姜珞是幸运的,在这个等级森严、灾异频发的时代,她能出生天水姜氏,被嫡母记在名下,从小锦衣玉食、仆婢环绕。
光是起点就已经甩了旁人几十条街。
哪怕后面遭遇不测,也有姜璎护着。
可她也是不幸的。
姐姐丢失的那一个月里,她被生母锁在小佛堂,与世隔绝。
无论如何哭泣哀求,也没有人理会。
只有那根手指静静地躺在地上,用干涸的血迹,陪伴她、警醒她。
——做错事情,是要有惩罚的。
姜珞的命是姜璎换的。
不能有任何的损伤。
那么,就子债母偿。
在那漫长的岁月里,“为姐姐付出”早就成了根深蒂固的思想。
任凭风刀霜剑也无法扭转。
哪怕海枯石烂也不会更改。
姜珞不会爱人,可她爱姐姐。
白芨说得含糊,又有所保留,姜璎只能凭借这一点点碎片去拼凑出她所不了解的一切。
原来…
这就是砍手指的由来。
她愣怔原地许久,直到手指无力垂地,两条软乎乎的手臂缠上了姜璎的身躯。
“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了?你不要我的话,我会难过得死掉的。”
“姐姐,姐姐?!”
声音陡然惊惧。
姜珞松开了姜璎,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姐姐,你哭了…你怎么哭了呀?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眼泪越擦越多。
姜珞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一片一片。
她当然不是什么好人。
一开始见面,她就被姜宝瑜哄骗着要收拾姜璎,足可见心性恶劣。
她的世界没有黑白对错,只有喜好选择。
“姐姐,不哭了好不好?”
“你要是不高兴的话,就打我骂我吧,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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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要哭了…”
姜珞说着说着,自己也跟着开始呜咽。
姜璎抬眸看着她,轻轻张开手臂,“抱一下吧。”
姜珞哭哭啼啼、毫不犹豫地扑进这怀抱,姜璎任由她像藤蔓一样缠自己。
很难改变也没关系。
总能一点点变好的。
“浓浓,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姨娘的?”她轻抚着姜珞后脑勺,就听她想也不想,抽噎道,“我当然听姐姐的!”
来盛京之前,姨娘就说了,让她什么都听姐姐的。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哪怕姨娘不说她也会照做。
姜珞把脸埋在姜璎颈窝,没有看见姐姐流泪。
因为她的声音听上去毫无异常。
“那你把姨娘说的话都忘掉,你只要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就够了,做错事情也不用怕,姐姐会教你的。”
“不用…砍手指吗?”姜珞迟疑了一下,怯生生道,“可是我很笨的,姐姐你还是严厉一点吧,不然我可能会故态复萌…”
“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哪怕故态复萌也没关系。”
姜璎慢慢道:“就像这一次,我说过不要冲动冒失,上去**,你还是打了。错了就得罚,罚你抄二十遍族谱。”
“啊?”
姜珞傻眼了,还抱着一丝侥幸,“是从梁朝开始的族谱吗?”
姜璎不动声色抹去脸上泪痕,淡淡看着她,“自然是从先祖姜尚开始,要不怎么能算完整的族谱?”
姜珞眼前一黑,那二十遍得抄到猴年马月去啊!她揪着姐姐的袖子,哭唧唧道:“要不、要不还是砍手指吧。”
姜璎道:“我不会要一个身体残缺的妹妹。”
她抚摸姜珞的脸颊,语气温柔了许多,“这样的惩罚,是不是也能记住错误了?”
姜珞含泪点头。
“记住就好,我们争取错一次,永不再犯。”
“好。”乖乖点头。
萧止柔隔着窗牖望着这一幕,神情流露一点无奈。
也不知道姜珞这种蠢蛋,能不能取代梁氏在明惠帝心里的分量。
嗯…
或许,她可以推波助澜。
让人自取灭亡。
浅淡的笑意如昙花一现,很快隐没唇畔。